從寢殿裡出來,溫清竹看到了衛貴妃和李貴妃守在門口。
「陛下怎麼樣?」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溫清竹笑著說:「德佳大婚前能醒過來。」
衛貴妃鬆了一口氣,李貴妃卻是神情複雜。
沒和她們多說,溫清竹點點頭離開這裡,綠陶跟在她身後說道:「侯爺已經抓住了大部分皇家暗衛,少部分主動投降,沒有任何遺漏。」
「那就好,婉嬪那邊呢?」溫清竹心裡依然很警惕,婉嬪都被關在了大牢,居然能策反姜越的人。
綠陶加快腳步跟上:「殿下已經在審問,茉莉也在那邊跟著,應當沒有什麼大問題。」
溫清竹都陡然停下來,想到先前子啊黑牢裡面,姜遠晗問過她一句話。
這讓她很擔心,決定先去婉嬪那邊看看。
只是她剛出乾元宮,卻一眼看到了裴芷萱。
「夫人。」
溫清竹打量著她,知道她在等自己。
在姜遠晗進來也到黑牢來了後,
沉默了會才道謝說:「這次多謝裴小姐相助。」
裴芷萱指了指旁邊無人的地方說:「可以耽誤夫人一會兒嗎?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告訴你的好。」
溫清竹點頭,跟著她走到了旁邊。
「夫人,我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忙。」裴芷萱的態度放得很低,這不禁讓溫清竹心裡一緊。
半刻鐘後,溫清竹站前乾元宮的門口,望著裴芷萱往前走,傅十一在路口等她。
兩人匯合,傅十一正低聲和裴芷萱說著什麼。
綠陶收回視線,擔憂的問道:「裴小姐是真心的嗎?」
「不知道,但有一點肯定是沒錯的。」溫清竹深吸了一口氣。
她以前不了解裴芷萱這個人,但現在她卻是了解的。
裴芷萱這個女人性子高傲,除了蘇活怕是看不上其他的任何男人。
只是傅十一投到了裴奕門下,裴芷萱這次進宮也是他陪著的,看樣子裴煜很是看重他。
可裴芷萱剛才的要求,未免有些太陽奉陰違了些。
「那現在咱們怎麼辦?」綠陶覺得,這次就不該讓裴芷萱插手。
溫清竹瞧著她的神情,笑著安慰說:「沒關係,裴芷萱的目的和我們不衝突,她想要的我也很清楚,只是……」
姜遠晗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
轉頭去了清寧宮那邊,在無面的帶領下,一路深入黑牢。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走出了長長的甬道。
剛走出溫清竹就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連忙快步走過去,搭在她的肩膀上:「茉莉?你怎麼在這?遠晗呢?」
茉莉指了指裡面說:「殿下要和婉嬪單獨聊,我也不敢多說什麼。」
溫清竹心裡當即一跳,快步往裡走。
一拐彎眼前出現了個眼熟的鐵牢,婉嬪站在裡面,姜遠晗站在外面。
婉嬪正在低聲說什麼,眉梢眼角都帶著淺淺的笑。
因為是側身背著她,溫清竹看不清楚姜遠晗的身影。
倒是婉嬪發現了溫清竹,臉上的笑意擴散,望著這邊說:「她來了呢。」
姜遠晗轉頭過來,眼神有些晦暗。
這讓溫清竹的心越發的緊張,快步走了過去。
還沒開口,就聽婉嬪笑意盈盈的說:「怎麼不見傅烈來?」
溫清竹臉色一冷:「這與你何干!」
面對溫清竹的敵意,婉嬪絲毫不懼,反而轉過來對姜遠晗說:「小八,該說的本宮都說了,至於怎麼決定,你自己看著辦。」
這話讓溫清竹心驚肉跳的,剛要伸手出去,眼角卻又發現婉嬪在盯著她。
溫清竹只能收回手,低聲說:「我先和她聊聊可以嗎?」
姜遠晗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他這一走,溫清竹轉過身來,氣氛就陡然冷肅。
「雲婉,你不要意圖蠱惑他,我告訴姜遠成一定會死在我手裡!」溫清竹攥緊了拳頭,新仇舊恨全部湧現在心頭。
婉嬪的笑意慢慢收斂,對於溫清竹說出來的話,她從未持有懷疑的態度。
這是她多次栽倒後得出的結果。
眼前的婉嬪穿著一身素衣,明明是個被囚禁的宮妃,卻依然帶著一股威勢。
她慢慢的道:「傅夫人,你終究是傅家人,整個人的心都在傅烈身上,除非你願意放棄傅烈,否則他和傅烈筆友一死。」
「呵!」溫清竹嘴角一翹,有些玩味的望著她,「看來聰明一世的婉嬪娘娘,消息終究還是落後人一步呢。」
婉嬪面色不變,心裡卻有些拿捏不准,再次淺笑:「你要是如此自信,又怎麼需要和我單獨聊聊?」
溫清竹的目光越發的陰沉,恨不得現在殺了婉嬪。
可她知道,現在還遠遠不能。
若說姜遠成對誰有兩分真心,只怕只有眼前的雲婉了。
想到這個,溫清竹心裡浮現了個想法:「姜遠成的確很有本事,所以我在想,皇位和他母妃之間,他究竟會做什麼樣的妥協?」
這話成功的戳到了雲婉的痛處,溫清竹不是別人,她是除了自己,最了解姜遠成的人。
兩人目光激戰片刻,外頭傳來茉莉的聲音:「夫人,殿下要走了。」
溫清竹看了眼婉嬪,又打量了周圍一番說:「這個地方可是個好地方呢。」
她別有深意的看了婉嬪一眼,這才轉頭離開。
等溫清竹走後不久,婉嬪斜眼看了看黑暗的角落裡,沉聲說道:「過來,本宮有事要吩咐。」
……
二月初七的夜裡,溫清竹在乾元宮,盡心竭力的救治姜越。
外面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傅烈和姜遠晗。
亥時三刻,黑濟仁親自提著一個盒子來到了乾元宮,在外間候著。
溫清竹收了最後一針,姜越的呼吸終於順暢起來。
她把東西交給茉莉收拾,自己起身走了出去。
黑濟仁的背脊越發的彎下來,把盒子擺在了桌面上,諂媚著說:「夫人,該問的都問出來了,現在給夫人瞧瞧結果。」
他伸手打開蓋子,裡面端正的放著一顆人頭。
不是別人,正是夜寒。
他雙目緊閉,臉上還帶著幾絲驚恐的神色。
恰好洛蟬有事過來,到了門口一看,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夜寒的臉上。
當即她渾身一抖,站都站不穩,還是撫琴眼疾手快把她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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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清竹看了眼盒子,黑濟仁馬上會意,蓋上盒子拎著就走。
在到洛蟬的面前時,他恭敬的行了行禮,可卻把洛蟬嚇得呼吸都停止下來。
等他走了,撫琴才扶著洛蟬進來坐下。
溫清竹招手讓宮人上茶,誰知洛蟬搖搖頭:「不用,我只是過來問一下陛下的情況?他……他還能醒過來嗎?」
「自然,我答應了衛貴妃,會讓皇上在明天醒來。」溫清竹端起茶盞,慢慢的用起來。
可旁邊的洛蟬卻嚇得魂不附體,顫顫巍巍的說:「那陛下能,能恢復到什麼樣的情況?」
若是神志清醒,重掌大權,那她必須死無葬身之地。
溫清竹放下茶盞,笑著說:「娘娘放心,皇上對我還另有用處,我不會讓他說不該說的話。」
「多謝夫人!」洛蟬馬上起身,跪在了溫清竹的面前。
溫清竹看了眼裡間又說:「今晚娘娘就留在這裡吧,有些事情只有你能做。」
洛蟬慢慢的抬起頭,望著溫清竹淺笑卻毫無溫度的眼睛,隱約有些明白她想幹什麼。
休息了會,裡間傳來劇烈的咳嗽聲。
溫清竹讓撫琴留在外面,自己帶著洛蟬進去。
躺在床上的姜越已經醒來,但情況很不好,猛烈的咳嗽著,綠陶和茉莉兩個人按都按不住。
溫清竹站定,洛蟬緊跟著出現。
姜越在看到洛蟬的那一瞬間,呼吸陡然急促,眼神充滿了憤恨和殺意。
只可惜這只會讓他狀況越來越糟,咳得整個人都如同篩子一樣。
溫清竹抽出一根銀針,扎了下去,姜越這才安靜下來。
她靜靜的姜越:「陛下,是不是在前世中,盧台必須死?」
這話讓姜越瞬間睜大眼睛,神情又是驚恐又是震撼。
不一會,嘴角溢出血來。
溫清竹看到他這反應,心裡已經瞭然。
閉了閉眼,她面無表情的吩咐:「給他餵藥,我親自來問。」
可這次綠陶有些遲疑:「小姐,這藥性猛烈,萬一陛下承受不住……」
「沒事,我會讓他活著,至於怎麼活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溫清竹的聲音很冷,綠陶雖然遲疑,可她還是聽從了溫清竹的吩咐。
拿出了丹藥,伸手餵給姜越。
在綠陶合上姜越的嘴巴的前一刻,從未主動說什麼的茉莉,忽然開口:「夫人!真的要這麼做?」
溫清竹轉眼望著茉莉,想到她所處的環境,心裡便瞭然。
「等他回答了我的問題,你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茉莉攥緊了手心,默默的點了頭。
綠陶合上姜越的嘴,然後退到了一邊。
一刻多鐘後,丹藥消化吸收,姜越的臉開始扭曲痛苦起來。
掙扎扭曲了一段時間後,他才慢慢的平靜下來。
溫清竹取下了銀針,直接問道:「你為什要殺了盧台?」
「因為桓王殺了他。」姜越的聲音很虛弱,但很清楚。
落在溫清竹的耳朵里,仿佛一記暴擊,讓的心臟驟停下來。
茉莉隱約知道桓王是誰,洛蟬卻是一臉迷茫。
直到他們看到了溫清竹的眼淚落了下來,她又接著繼續問。
一個一個的問題回答出來,聽到茉莉和洛蟬心驚不已。
姜越所敘述的那些事情,根本不曾在她們所處的這個大齊發生過。
「在前世,你怎麼死的?」溫清竹的聲音已經平淡下來。
只聽姜越聲音越來越低:「我去奉國寺,替父皇上香祈福,回京的路上,被太子和桓王的人刺殺身亡。」
「後來呢?」
「後來我心有不甘,忽然荷包發出了一絲光亮,我回到了六年前,父皇身體還是康健的時候,重活一次。」
溫清竹眯了眯眼:「誰給的荷包?裡面是什麼?」
「是九燈大師給的,裡面……我,我也不知道什麼。」姜越的聲音開始斷斷續續。
最終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溫清竹掃了茉莉和洛蟬一眼:「這裡交給你們看著,我和綠陶去一趟奉國寺。」
離開皇宮,溫清竹連夜騎馬奔赴奉國寺。
街道上,所有人家都大門緊閉,只有來往不斷的巡邏禁軍。
沒人敢阻攔溫清竹,只能放他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