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樣,寧修越發的奇怪,怎麼哥哥好以前不太一樣了?
門口的侍衛看了眼裡頭,見沒什麼異常,這才收回了視線。
溫清竹接著倒茶的機會,遮擋住自己的唇角,對寧修無聲說道:我是溫清竹。
看清楚她說的什麼,寧修直接呆住,睜大了眼睛。
倒完茶,溫清竹坐下,笑眯眯的望著他:「你放心,我沒事,你回去告訴家人,另外也幫忙替我給貴妃娘娘道謝。」
「哦!哦哦!」寧修咽了咽口水,緊接著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這個人分明就是哥哥啊!
怎麼會是傅夫人呢?
「你們在京城這邊怎麼樣?家裡的銀子還夠嗎?」
「夠,夠啊,我不亂花錢的。」寧修馬上解釋著。
溫清竹站了起來,對他說:「那就好,天冷了,炭火也不能少,你只是想給你們報個平安,你先回去吧。」
「哦。」寧修很乖巧的轉頭離開。
但他一步三回頭,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溫清竹嗎?
寧修離開大理寺後,本來想直接趕回家,但想到剛才的話,他又掉頭去了宮裡。
景平宮內,衛貴妃靜靜的聽他說著大理寺的事情。
當寧修一臉疑惑的說著:「娘娘,我真的不太明白,哥哥為什麼告訴我,他是傅夫人?」
衛貴妃身體一頓,隨即懸著的心就落了下來。
她望著寧修臉上的不解,怕是溫清竹的易容術越發精湛了。
「沒事,你哥哥逗你呢,回去把你母親說說,你哥哥一切都好,讓他別擔心。」
「嗯。」寧修點頭,但他還是覺得奇怪。
是自己忽略了什麼東西嗎?
直到第二天,終於有人出現在門口。
只不過來的人不是蘇活,而是兵部尚書范榮。
溫清竹望著來人,站了起來,眼神變得深沉。
怎麼會是范榮?
「寧大人。」范榮一進來,外面的門馬上關上,屋子頓時暗下來。
溫清竹拱拱手,側身邀請他坐下:「范大人這邊坐。」
范榮點頭,走到了上位坐下。
同時抬起頭打量著眼前的『寧平』。
溫清竹就這麼站著不動,讓他盡情的看。
終於,范榮老氣橫秋的稱讚了句:「大齊有救,衛子嬰果然沒有看錯人。」
在他語氣中,溫清竹甚至聽到一絲絲嫉妒之意。
「大人謬讚,這都是皇上英明,給了下官這個機會。」溫清竹學著寧平的謙虛,微微頷首。
范榮搖搖頭,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坐下吧,咱們慢慢聊。」
「那蘇大人不來嗎?」溫清竹並未坐下,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現在可沒空,自從平國侯回京替楊家平反,蘇活執意要插手這件事情,查出了太多不該出來的事情,現在明面上還在查案,實際上被軟禁在刑部那邊。」
溫清竹直接愣住,腦海里只有一個疑惑:蘇活竟然被姜越軟禁了?
他到底查到了什麼?
「坐吧。」范榮再次提醒了他一句。
溫清竹怔怔的回過神來,有些恍惚的坐下,心裡顯然還在想這件事情。
見他這麼震驚,范榮很是滿意。
同時也開始他的遊說:「這件事情既然告訴你了,那麼你能明白皇上的意思嗎?」
溫清竹腦子一嗡,差點又站了起來。
還好她經歷過的事情已經足夠多,現在勉強能坐穩。
這樣的反應,范榮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起來。
他摸著下巴的山羊鬍,語重心長的道:「既然你猜到了,那就沒有回頭路了,除了跟隨陛下,你就只有被貶革職,實際上被貶後的下場是什麼你應該也知道,為了你的妻兒,你懂自己該怎麼選擇嗎?」
溫清竹緊緊的攥著手心,她怎麼不懂!
這可是姜越的拿手好戲,恩威並施,讓他不得不從。
迅速的冷靜下來,溫清竹面露沉重,只意味不明的說了句:「范大人,讓我好好想想。」
「好,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范榮也不逼他,開始專心用茶。
溫清竹端坐著,心裡很是糾結。
她並不是真正的寧平,如果是他的話,他又該怎麼抉擇呢?
姜越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他不信任蘇活了,要想辦法把蘇活壓下去,重新選擇一個人作為他的前鋒。
很不幸,易容成寧平的溫清竹被選中了。
她所表現出來的手段和膽識,的確不常見,能讓姜越看中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范榮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溫清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溫清竹實在想不通,蘇活到底查到了什麼,讓姜越這麼忌憚?
時間慢慢的過去,范榮放下茶盞,轉頭問道:「寧大人,你可想好了?」
溫清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跪在了范榮面前。
昂首挺胸的望著他問:「敢問大人,蘇大人會有什麼下場?陛下想要微臣怎麼做?」
「這兩個問題問得好。」范榮也站了起來,望著門口透進來的光亮說,「蘇活畢竟為陛下辦了這麼多年的事情,而且還和周小姐有婚約,陛下自然是要保全他的性命和清明。」
頓了頓,他凝目看向溫清竹的眼睛,鄭重的道:「既然要保全蘇活,那麼你就必須沒有清明。」
猶豫了片刻,溫清竹跪了下去:「微臣謝主隆恩。」
溫清竹心裡已經的怒氣越來越旺盛,寧平這麼好的人才,居然要成為替他殺人的尖刀。
「這是皇上的金令,你可收好了,到時候有安排自然有人會來接應你的。」
范榮遞給她一枚令牌,讓她收好。
最後又拿出一枚丹藥出來:「這是為了保險起見,還請寧大人見諒。」
溫清竹面上恭敬的接下,心裡卻冷笑不已。
毫不猶豫的吃下後,肚子微微有些酸脹。
她立刻明白了這個藥是什麼。
確定眼前的人已經沒問題,范榮這才轉身離開。
到了下午時分,有人過來接寧平。
讓溫清竹想不到的是,來人居然是居然是靖遠侯。
「寧大人,這邊請。」
靖遠侯面對眼前的這個青年人,沒了以往的傲氣。
溫清竹跟著他走出來,終於見到了天光。
剛出大理寺的門,就遇到了周桑。
「李侯爺,別來無恙。」
原文在六#9@書/吧看!
周桑拱手作揖,眼神卻是看著溫清竹的。
李威斜眼瞧了眼身邊的人,別有深意的笑道:「周大人這是來提蘇大人看看大理寺的情況的?」
「並不是,我是過來和寧大人談談的。」周桑的目光如刀,直直的盯著寧平的眼睛。
別人不知道蘇活現在的處境, 他卻是知道的。
按照姜越的性格,寧平能完好無損的走出大理寺,那就說明他現在就是關鍵人物。
「還請周大人海涵,下官還有事情。」溫清竹低下頭,阻斷了他的視線。
可是溫清竹知道,周桑的目光依然停在她身上,銳利而深刻。
靜默片刻,周桑還是讓開了路。
目送他們一起上車離開。
到了靖遠侯府,溫清竹跟著李威一路來到了他的書房。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李威暗自鬆了口氣。
他這才恣意起來,隨手指了個位置:「你坐吧,目前你的任務是針對蘇活,首先就要找出蘇活工作上的問題來。」
李威拍拍手,兩個老僕搬著兩大摞冊子過來。
放到桌子上的時候,激得冊子上的灰塵在空中捲成了一個個圈。
「這是這麼多年來,蘇活接手過的事情,你慢慢看,找到了問題,我會幫你的。」
溫清竹拱手道謝。
李威扯了扯嘴角:「道謝可不比,我只能告訴你,你只有三天時間。」
「多謝侯爺提醒。」溫清竹表現得謙卑至極。
接著,李威吩咐了人把溫清竹和冊子,全部帶去隔壁的小院。
在剛出來的時候,溫清竹察覺有一道視線在盯著她。
一直入了院子,那種被監視的感覺才消失。
她回頭看了看,院子被人看守著,跟進來的除了之前兩個老僕,再無別人。
進屋之後,溫清竹讓兩個老僕都下去。
警惕的觀察了周圍一圈,她終於放心下來,這裡還是很安全的。
坐下後,溫清竹拿起第一本冊子開始看起來。
入夜之後,外面似乎起了爭執,有人熟悉的聲音拉回了溫清竹的思緒。
她看了眼桌面上的兩摞書。
左邊三分之一是她已經看完的,右邊三分之二是沒看完的。
溫清竹忍不住笑起來,這些冊子,她前世竟然全部看過。
現在相當於重溫,把不太重要的梳理一番。
這麼看來,有些東西或許真是已經註定。
外面的爭執聲越來越大,溫清竹起身去打開門。
院子門口那邊,頓時安靜下來。
有個婦人出現在她眼前,打扮得格外端莊素淨,一副貴夫人的派頭。
哪怕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可溫清竹還是一眼認出來。
眼前這個婦人正是李威的兒媳婦夏飛鳶。
在靖遠侯夫人和她暗爭一番後,夏飛鳶大獲全勝,由此接管了侯府內的一切庶務。
夏飛鳶看到了眼前的寧平時,忍不住的心裡有了種疑惑。
怎麼和她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樣?
老僕此時也開口了:「夫人,您還是回去吧,您的安神湯老奴就留下了。」
夏飛鳶的視線還停在溫清竹的身上。
她感覺很奇怪,特別的奇怪,眼前這個寧平有種讓她恐懼的熟悉感。
這麼些年來,夏飛鳶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才活到了現在。
所以在她感覺到危險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應了老僕的話,帶著丫鬟離開這裡。
在走出了沒幾步,夏飛鳶依然感覺身後有道目光,似乎穿透了牆壁,死死地釘在她身上。
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看來這件事情還得從長計議。
用了晚膳,老僕送了洗澡水過來。
溫清竹指了指外面:「我不喜歡生人伺候,還請老僕在外面等著吧。」
「是。」老僕目不斜視的退了出去。
突然間,溫清竹感覺有些不對勁,多問了句:「之前不是還有個人跟你一起的嗎?」
「老二在伺候侯爺,寧大人是有什麼需要幫忙嗎?老奴也是可以的。」老僕停了下來,臉上的老態龍鐘沒有任何變化。
溫清竹擺了擺手表示:「是有點事情,不過等明天再說吧。」
進屋關上門,溫清竹背靠著門板,神情凝重起來。
門外的老僕看不出深淺,但另外一個她還是能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