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康城。
溫清竹剛剛醒來,就聽到了外面的一個尖銳的女聲。
仔細一聽,好像是姜儀佳的聲音。
綠陶掀了帘子進來,扶著她起來說:「儀佳公主和傅瑜大人過來了。」
「他們倆一起來的?」
溫清竹一邊起來,一邊反問。
「是,他們已經等了小姐一個時辰,如果不是傅瑜大人在的話,只怕儀佳公主已經闖了進來。」
綠陶手裡的動作越發的快起來,不一會兒,就替溫清竹穿好了衣裳。
梳洗過後,溫清竹坐在桌邊用膳。
綠陶則是打開門,走到了院子門口,攔著姜儀佳的喜兒馬上讓開來。
她笑著對姜儀佳和傅瑜說:「公主和大人裡面請,夫人正在用膳,時間不多。」
姜儀佳有些奇怪,不過她還是冷靜下來,跟著傅瑜一道進去。
走進屋內,果然看到了正在用膳的溫清竹。
慢條斯理,悠閒自然。
怎麼樣也看不出溫清竹的時間不多。
見他們來了,溫清竹望了往對面的位置:「進來坐吧,過半個時辰我還要出去。」
「你要去哪?現在康城的事情不是都交給瑞王了嗎?」姜儀佳快步到了她跟前,按著桌子問她。
傅瑜拉了拉她的手:「儀佳,不要無禮,先坐下。」
姜儀佳這才放鬆下來,跟著傅瑜坐下。
望著溫清竹吃飯了好一會,傅瑜終於開口問道:「你不問問京城那邊的情況嗎?」
「有什麼好問的。」溫清竹並不在意,傅烈會處理好的。
何況這次還有崔家在,再不濟,老師哪怕現身也是會幫助楊家翻案的。
寧王和靖遠侯,還有姚班,誰也逃不掉。
這樣淡漠的回話,讓傅瑜和姜儀佳一度懷疑,他們聽到的傳言是真的。
溫清竹和傅烈的關係除了問題。
「夫人,你也算是楊家的人,楊家的事情你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傅瑜知道她的性子,就直接坦白的問了出來。
聽到這話,溫清竹的筷子一頓,笑著抬起眼來:「傅大人誤會了,我不擔心傅烈,是因為楊家的事情必然會真相大白啊。」
見她這麼篤定,姜儀佳有些心慌了。
當年她剛出生,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
可現在她知道了,而且傅烈帶著傅書的屍首回京,直接擊鼓鳴冤,引起了很大震盪。
皇兄沒說,可是母妃告訴了她不少事情。
當年楊家被冤枉,那可是皇兄這一系的人一手辦下來的。
「清竹,可是舅舅他們當年也是被人矇騙的呀。」姜儀佳面對溫清竹,不知道為什麼,撒謊都覺得心虛。
溫清竹乾脆放下筷子,綠陶馬上派了婢女進來,把桌子上的早膳收下去。
換上了茶點後,綠陶就帶著下人到了屋外候著。
「儀佳,你也不用和我套近乎,這件事情我並未插手,傅烈既然敢帶著傅書大人的屍體回去,自然是做好了準備的。」
溫清竹覺得還有點餓,伸手拿了一塊玉帶糕。
嘗了一口,軟糯可口,甜度也是她最喜歡的。
她指了指盤子裡的點心:「你們也嘗嘗看,味道還不錯。」
「寧王當年還小,楊家的事情肯定有誤會的。」傅瑜想了下,還是說了出來。
哪怕這話讓他有站在寧王那邊的嫌疑。
溫清竹也並不介意,只是笑著說:「的確,當年的寧王也才十來歲,或許主謀不是他吧。」
「夫人!你的意思是不會放過皇兄了!」姜儀佳脾氣再次急躁起來,瞬間站了起來。
溫清竹沒有回話,只是吃下最後一半糕點。
咀嚼完,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她這才望著姜儀佳說:「公主,從來都不是誰放過誰,而是血海深仇。」
姜儀佳的手子啊顫抖,她很清楚溫清竹的性子。
一屁股癱坐下來,如果她真的不放手,那麼皇兄的哪怕不是主謀,也必然很折損兩個重要的大臣。
特別是舅舅,李家難道沒有退路嗎?
「本宮是站在皇兄這邊的。」姜儀佳迅速的做了決定。
如果寧王不能成為太子登基,不說自己和傅瑜的婚事,將來的她也不會有好下場。
「公主隨意。」溫清竹並不在乎。
傅瑜忽然問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京城的情況嗎?」
「難道傅大人覺得我會說謊?」溫清竹笑了起來。
看到她這樣的眼神,傅瑜皺了皺眉,事情好像比他想像的要複雜。
傅瑜站了起來,拱手說道:「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傅某這就告退。」
「請便。」
溫清竹坐著沒動,只是抬了抬,指了下門外。
姜儀佳還想說點什麼,但她覺得有說不出口。
只是這次回去,她必須好好準備了。
雖然她看起來不再熱衷爭權,可是她從未放棄過。
只有手裡有自己的人,她才能自己做主。
哪怕是自己親哥哥,親生母親,有時候也並不值得信任。
在他們剛跨出門檻,傅烈忽然停下來,斜眼望著後面說:「現在朝中對傅家軍滅了巫族一事,很有意見。」
溫清竹側首看過去,對上他的目光,笑容冰冷道:「滅族?傅烈才不會做呢。若不是他在,何止巫族,整個滄州城都不會有一個活口。」
這話讓傅瑜和姜儀佳同時僵住。
不會有一個活口……
晌午時分,糧行二樓。
溫清竹再次見到了賈二爺,這次是她一個人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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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見過夫人。」
「二爺客氣,趕緊請坐。」溫清竹一點也不擺架子,起身相迎,跟著他一起坐下。
溫清竹親手給他倒茶,遞過去說:「實不相瞞,今天過來,是我個人的私事。」
抬著茶杯的賈二爺手一頓,又把茶杯放心。
這才問道:「那夫人不妨先說說看。」
溫清竹卻笑望著茶杯:「今天時間很充足,二爺不如先嘗嘗這茶如何?是當年我外公留下來的。」
「夫人的外公?」賈二爺頓了頓,那不是當年盧太醫嗎?
想了下,賈二爺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還是喝了這茶。
不過他是淺嘗輒止,但先苦後甜的味道,還是侵入了他的舌尖。
這是上等的好茶。
「夫人說吧。」賈二爺終於感受到了溫清竹的心意。
溫清竹沉思了會,慢慢的說道:「我想調查一下景一諾在這一個月內的行蹤。」
「為什麼?夫人的人應該也可以做到。」賈二爺不太明白,為什麼溫清竹要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有個人的擔心,景公子是個難得人才,只有見過的人,對他自然是契機的讚賞,我擔心他最近交了和以前不一樣的朋友。」
賈二爺放下茶杯,凝神問道:「能讓夫人這麼擔心,難道比寧王更難對付?」
「嗯,他的確比寧王更難對付。」溫清竹的眼神十分的嚴肅。
若真是姜遠成,那解決災民的事情可就麻煩了。
想了想,賈二爺問了一句:「夫人可以告訴老朽是誰嗎?雖然賈家的人很厲害,能躲過沈家人的視線,可這世上比賈家厲害的人還有很多。」
「這是自然,他叫姜遠成。」
賈二爺一怔,這不是被貶的五皇子嗎?
根據消息,他現在應該在沙州才對。
回想了下和姜遠成有關的消息,賈二爺能分辨出五皇子是個人物。
「只是夫人,五皇子真的還能掀起什麼風浪嗎?」
溫清竹抬起手,撐著下巴道:「當然!只有親眼看著他的頭被砍下來,我才會放心,寧王難對付,可他更難對付。」
聽到了溫清竹對他的評價,賈二爺心裡思襯了下。
最後回答:「既然夫人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那老朽親自走一趟,一諾在陵城,剛好有一批糧食要從陵城運過來。」
溫清竹站了起來:「多謝二爺,但請您一定注意安全,姜遠成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夫人放心,老朽會保護自己的。」賈二爺也站了起來。
過了會,賈二爺把小賈叫了過來。
對溫清竹說:「小五瞧著不太機靈,但跟在我身邊也有好些年,別的可能幫不到夫人,但生意上的事情,他也很厲害,小二在明,小五在暗,我們賈家這才有了追逐沈家的可能。」
「二爺放心,我會照顧好小賈的。」溫清竹做了保證。
送走了賈二爺,溫清竹回頭望著小賈:「可以去倉庫看看嗎?」
「當然可以,夫人這邊請。」
一路走到了糧倉的地方,溫清竹仔細的檢查了下周圍的環境。
油紙,防水布,還有隔離帶,已經不間歇的輪班值守。
溫清竹很是讚賞的道:「你們賈家果然厲害,這些布置壁上官府的可要好上許多。」
和賈小二的圓滑相比,賈小五顯得真誠了許多。
他跟在溫清竹身邊回答:「那是自然,官府的糧食那可是皇上家的,咱們自己的糧食都是我們一點一點掙出來的,那可不得小心。」
溫清竹很是同意:「的確是這樣。」
官府的不是官老爺自己家的,管他怎麼樣,除非打定主意要貪了這一筆。
走到了庫房裡,溫清竹讓人拿了一袋糧食過來。
解開繩子後,仔細的看了看裡面的米,淺白圓潤,顆粒飽滿,都是上好的大米。
溫清竹問著賈小五:「小賈,裡面這裡所有的米都是這個質量的嗎?」
「當然不是,只是這一批的比較好,是上等米,還有中等米和下等米,以及生了蟲的陳年米,後兩種是最多的。」
「都拿來看看。」
賈小五馬上吩咐下去,把各種米都拿了一點過來。
溫清竹看過之後,心裡有了底,又問他:「那下等米和陳年米大概占了多少?」
「如果全部算的話,占了八成,畢竟便宜,而且還多。」賈小五憨憨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