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等她來吃飯

  「請夫人教誨。」胡森虛心的頷首請教。

  「教誨算不上,這個東西只能你慢慢理解,胡英豪是個很好的例子,你以後有的是機會,我現在只能告訴你,姜堰痛恨的從來都不是龍代或者巫族,而是壓在他頭上的權力,這樣你就懂了嗎?」

  溫清竹覺得柔側妃死得實在是時候,她這麼一死,姜堰還真的沒什麼後顧之憂。

  把毛毛留下後,楊六親自過來一趟,說是傅書醒了。

  他想見見溫清竹。

  聽到這話,溫清竹的第一反應是不去。

  可是她又想到傅書醒來,很可能只是一時的。

  還有就是,她實在無法忽視招兒奶奶說的那些話。

  未來真的是那個走向嗎?

  跟著楊六到了雨花鎮,溫清竹一下車,看到了門口的喜兒和北斗。

  「小姐!」喜兒趕忙過來扶著她。

  溫清竹望著北斗有些奇怪的問:「他怎麼一直跟著你?」

  「還不是他不願意別人靠近他,楊大人要照顧傅大人,翠翠和小魚對他又很敵視,沒有辦法只能暫時跟著我。」

  喜兒扶著她一邊往裡走,一邊解釋著。

  溫清竹時不時往旁邊瞧著,發現北斗走路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只是靜靜的跟在他們後邊。

  到了門口,翠翠從走廊里過來。

  視線一下子落到了北斗的身上。

  她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恨意,讓自己快速的轉過頭來。

  對著溫清竹說:「夫人來了,裡面請,傅大人現在精神狀況還不錯。」

  溫清竹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到了屋內,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前的傅烈。

  反倒是楊松沒見到人影。

  溫清竹停了下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

  「是……是清竹嗎?」

  沙啞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像是枯枝折斷般的刺耳難聽。

  可溫清竹還是從這難聽的聲音裡面,感覺到了一股儒雅的風度。

  溫清竹深吸了一口氣,兩世為人,她還真沒想到,自己竟然要面對公公。

  綠陶和喜兒自覺地留下,只讓溫清竹自己掀了帘子進去。

  「見過傅大人。」

  溫清竹雙手合在腰間,微微屈膝行禮。

  傅書咳嗽了兩聲,帶著笑意說:「既然是我們楊家的人了,不用這麼生疏,跟著烈兒一起喊爹就好。」

  溫清竹垂著眉眼,心裡竟然有些緊張。

  正在這時,傅烈起身走了過來,把溫清竹扶了起來:「爹只是想和你說說話,你不用緊張。」

  「嗯。」溫清竹自己都沒想到,她竟然緊張了。

  甚至緊張到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長輩。

  溫清竹跟著傅烈坐下,這才慢慢的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了傅書的眼睛。

  明明黯淡無光,卻讓溫清竹覺得,這樣的眼睛真是世上少有的明亮溫和,讓她心安。

  「你和烈兒的事情,我都聽他說了,讓你受苦了。」傅書的視線穿透溫清竹的眼睛,看到了她內心深處的孤獨和執念。

  於是他的語氣越發的柔和和親切起來:「我這身體也撐不了多久,只怕都無法回京,所以打算在這裡多住幾天,好好陪陪你們。」

  「傅……」

  「嗯?」傅書露出個嗔怪的眼神。

  溫清竹只好改口,小聲的說道:「爹,我給你看看吧。」

  「也好。」傅書的笑容盛放開來。

  溫清竹站起身來,傅烈跟著站起來,幫著她挪了凳子。

  看到這一幕,傅書心裡十分的安慰,看來這個小子還是很機靈的。

  坐下後,溫清竹努力讓自己不要去在意這件事情,替傅書把脈。

  一探脈息,溫清竹心裡一驚。

  這樣的脈象,根本就是油盡燈枯了!

  傅書察覺到了她的凝重,替她解釋道:「沒事的,崔立都給我看過了,能活一刻鐘是一刻鐘。」

  「這樣吧,我想辦法請鍾神醫或者二外公來看看。」溫清竹提了一個建議。

  傅書望著傅烈,使了個眼神。

  傅烈這才趕忙解釋:「鍾神醫已經來過了,不然的話,爹根本撐不到你過來。」

  溫清竹的心沉了下來。

  「你別擔心,我能看到你和烈兒,已經很開心了!至少到了九泉之下,還能他娘交代一下,烈兒娶了個世上獨一無二的好姑娘,我們不在,也能放心了。」

  傅書的安慰雖然是好心,可這讓溫清竹愈發的不安。

  這天,溫清竹陪著煎藥,和傅烈一起照顧傅書。

  等傅書精神好些了,他便說著傅烈小時候的事情。

  「以前烈兒還小,既不像我,也不像他娘,冷冷清清的性子,沉默寡言的,只有一點好,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人也明白事理。

  只是那個時候他娘著急啊,總覺得烈兒是出了什麼問題,帶著他去看了好多次太醫,人家太醫都不耐煩了,對了,還找你外公呢。」

  溫清竹一怔:「還找過外公?」

  傅書笑著點頭:「可不是,你外公醫術好,名聲好,別的太醫不耐心,但你外公卻是格外有耐心,還挺喜歡他的,說是烈兒將來必成大器。」

  這話一出,溫清竹不禁轉頭看向傅烈。

  卻發現傅烈趕緊躲開了視線,假裝自己看著傅書。

  溫清竹只好收回視線,有些疑惑的問:「那個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從沒聽外公提起過?」

  「那是很小的時候,烈兒才三歲多,你還沒出生呢。」傅書一邊解釋著,一邊回憶著當年的事情。

  那個時候,誰曾想,世道變得如此之快。

  不到兩年,楊家被迫上戰場,又過了一年,楊家所有人都去了戰場,只留了傅烈一個孩子在京城。

  最後他們慘遭陷害,楊家所有人戰死沙場,他雖然倖免於難,卻被困在滄州。

  而年少的傅烈才不到十歲,經歷著被逼換姓,四處躲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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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烈兒說,當年要不是你救了他,他就會被人抓走了。」傅書突然想到了這件事情。

  溫清竹點點頭,那個時候,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嫁給傅烈。

  她只是聽外公說,京城官府在抓好人,她不能讓好人被抓走而已。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你看看你和烈兒,一直都在一起。」

  溫情組和沒有回話,她的心開始動搖了。

  她能有現在,全都是前世的傅烈給的。

  她和傅烈之間的回憶,也剩下她一個人知道了。

  可是她能否認這一世的傅烈嗎?

  溫清竹不知道,傅烈對她的喜歡,似乎從未變過。

  傅書累了,溫清竹照顧他睡下,便離開了房間。

  「清清。」傅烈從後面追了出來,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我們可以談談嗎?」

  溫清竹知道,自己這麼一味的逃避也並不是辦法。

  她點了頭。

  兩個人關好門,就站在走廊前,望著庭院裡的枯草落葉。

  「你的事情,叔叔已經告訴我了,我不知道你一個人經歷了那麼多,我也不記得上輩子的事情,但是我保證,以後我都會在你身邊的,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經歷那麼多,也不會拋下你,讓你你一個孤零零的活著。」

  一雙手搭在了溫清竹的肩膀上,把她慢慢的轉了過來。

  兩個人視線交匯,溫清竹的眼淚不斷的落下來。

  她是後悔,但她也害怕。

  傅烈用自己的命換了自己的這一世,可是她卻要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她都必須堅強勇敢的去面對。

  「對不起。」傅烈擁住溫清竹,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以後我再也不會了。」

  溫清竹抖了抖手,終究還是抱住了她,低低的喊了聲傅烈。

  「嗯。」傅烈應了。

  可是溫清竹的眼淚更加的洶湧,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哭。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喊誰。

  或者說,前世今生,傅烈始終都是她記憶里的那個傅烈。

  這次談過後,溫清竹終於敢正式眼前的傅烈。

  只是她看向傅烈的眼神,多了一份朋友間才有坦然。

  傅烈知道,自己還是沒能徹底的得到她的心。

  可是他也不擔心,以後日子還長,終有一天,他的清清會明白,他始終都是他心裡的傅烈。

  到了第二天早上,溫清竹推開窗,發現外面一片銀裝素裹。

  「下雪了。」

  「昨夜下的,今早侯爺來看過小姐,見小姐還沒醒先去傅大人那裡了,小姐要過去嗎?」

  綠陶拿了白狐裘過來,披在了溫清竹的身上。

  溫清竹合上窗戶,坐到了梳妝鏡前:「簡單的梳洗一下吧,我去看看爹。」

  「好!」綠陶看到溫清竹改了口,心裡也很替她開心,馬上動起手來。

  不到一刻鐘,溫清竹到了傅書的房間。

  這次楊松也在,桌上擺著早膳,但沒人動。

  傅烈馬上起身過來:「清清,爹說等你一起用膳。」

  「等我嗎?」溫清竹沒想到,傅書竟然會等她。

  昨夜和傅烈聊過後,她心裡終於釋然了幾分,所以睡得晚了些。

  楊松讓人把桌子抬到了床邊,笑著說:「沒事的,姐夫已經吃了一些墊墊肚子,他很久沒和家人一起吃飯,特別想要想要一家人一起吃一次。」

  溫清竹跟著傅烈進去,這才發現傅書的臉色幾乎透明起來。

  若不是還能聽到他的呼吸,溫清竹覺得他現在根本不可能活著。

  她隱約的明白,為什麼傅書執意要等她一起吃飯了。

  坐下後,傅烈扶著傅書靠在了特製的靠枕上,勉強的坐了起來。

  「吃吧,烈兒餵我就好。」傅書望著溫清竹,目光越發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