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低眼望著龍致,眼神很是複雜。
半晌,他說了一句:「你之前不是不信命的嗎?哪怕給自己下毒,也要讓龍代成為代理巫王。」
龍致長嘆一聲,眼神變得悠遠起來。
是啊,看見姑姑一聲被所謂的命運束縛,他拼盡一切想讓姑姑掙脫命運,但最終卻還是走上了命運安排的路。
「師父。」
清冷的聲音出現,祭司大人的手抖了抖。
他看見龍致轉過身來,朝著他跪了下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徒兒的命是師父救的,哪怕師父現在和姑姑勢如水火,師父還是徒兒的師父。」
祭司大人伸出手摸著龍致的頭頂:「為師明白,只是你姑姑註定會失敗,我們必須找到預言中的那個滕家少年。」
龍致抬起頭來,望著祭司大人空洞的雙眼說:「師父,哈爺爺已經失敗了,你覺得你能扭轉胡森的意志嗎?」
「我是巫族的大祭司,能夠看透命運的人,滕森必須承擔屬於他的責任。」祭司大人的語氣堅定而冷漠。
龍致靜默的苦笑,師父雖然放棄了他,但卻選擇了胡森。
只可惜,胡森不是被滕家老族長養大的。
而且胡森也足夠聰明理智,他和自己一樣,選擇追隨那個掙脫了命運的女子。
「師父,我去了京城,當著傅夫人的面算了一卦,她是滅族之人,也是救族之人。」
祭司大人轉頭看過來,空洞的雙眼儘是黑暗。
夜裡,根據地圖和標識,他們一路穿行打探,避開了所有巫族人的居住點。
在晨光到來之前,他們終於停在了一個懸崖面前。
楊九望著對面那陡峭的山嶺,顫抖著手,指著那邊:「那裡就是巫族的迷陣!侯爺他們被困在裡面!」
溫清竹回憶了一下地圖,又看了左右兩邊,這裡根本滅有通過去的路!
護衛隊長拱了拱手:「夫人,屬下先去這裡打探一下,看看有沒有過去的路。」
「嗯。」
在等待的時候,溫清竹又拿出了記載草藥的那本書出來。
翻到了記載這個山谷地形的地方。
前面的這一片山記錄的不多,很顯然這裡面充滿了危險。
不過既然有記載,肯定有進去的路。
溫清竹反覆的看著這前後幾頁記載,這片山裡面有一種很稀有金絲猴菇。
是上等的食材,更是不可多得的解毒藥材。
沉默了半天,溫清竹一直在盯著樹上金絲猴菇看。
毛毛本來是跟在楊九那邊,但他看見溫清竹的神情十分的凝重。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走了過來。
「姐姐,你遇到了什麼問題嗎?」
溫清竹指了指樹上的蘑菇圖案:「這是金絲猴菇,就在前面的這座大山里,我們想要過去,但是這裡面並沒有記載怎麼進去的路。」
「這個叫做金絲猴菇嗎?我爹之前帶過一些回來,全部煮給我爺爺吃了,他砍柴的時候中了障毒。」
毛毛似乎在竭盡全力的回想,但那件事情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記得不太清。
溫清竹微怔,抓著毛毛的手問:「你爹曾經帶回去過這種金絲猴菇?」
「嗯,爺爺中毒好些天了,娘說只有這種菇類才能救爺爺,後來爹就出去,三天後帶了這種菇類回來,但他肩膀也受傷了!」
毛毛記得很深刻,他爹的肩膀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就是那次出門留下的。
溫清竹馬上又問:「你爹當時帶了什麼工具出門?受的傷是什麼樣的?他當時說過什麼話?」
「我,我記不太清了。」毛毛知道,這件事情可能對溫情組和很有幫助。
可是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那時候他才六七歲。
「別急,你慢慢想,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溫清竹突然覺得,他救下毛毛或許並不是隨機的。
安靜下來後,毛毛開始說著他爹的傷口:「爹的肩膀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晚上的時候我偷聽到爹和娘的談話,說是山裡有很一種很厲害的豺狼,或許是習慣了毒蟲,一些普通的毒藥對他們造不成什麼傷害,我爹就是大意被傷到的。」
「不怕毒的豺狼?」溫清竹心裡更加擔心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只怕傅烈他們的情況會更加糟糕。
迷陣之中。
傅烈帶著百餘人圍成了一個圈,所有人背部朝向裡面,一手拿刀,一手拿著火把。
楊六在包圍圈裡面,替傅烈包紮傷口,神情冷肅的說:「侯爺,咱們必須儘快找到出路,兄弟們已經都負傷了!」
盤坐在地上的傅烈睜開眼睛,掃視了周圍人一圈,沉沉的道:「這片山裡面的豺狼和別處的不一樣,他們爪子有毒,而我們的毒卻對它們沒有什麼作用,所以現在,我們只能逐一殺了這些豺狼!」
「可這些豺狼有上百隻不止!個個兇悍敏捷,普通的陷阱根本對他們沒有什麼作用!」
傅烈站了起來,望著遠處的黑暗之中,那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
「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而且另外兩支隊伍不知道怎麼樣了!清清可能已經解決了晉州的事情,現在說不定已經到了滄州!」
「侯爺打算怎麼做?」楊六跟著站起來,替傅烈穿上鎧甲。
傅烈看了看東邊的拿出懸崖說:「那邊有一種能燃燒的黑油,如果能夠挖到更多的話,我們可以直接燒死這些豺狼!」
「可是那個懸崖那邊——」楊六更加擔心了,那邊可是有著全身通紅帶著黑色斑點的毒蛇。
它們的危險性可不比豺狼低多少。
「你放心,我知道它們大概怕什麼東西了。」傅烈目光堅定,在這裡被困了這麼多天,周圍也慢慢熟悉起來。
他從清清那邊拿過去的一批書裡面,有一本書上就記載了這個毒蛇害怕的東西。
剛巧他們到了這裡,正好遇到了一大片。
懸崖這邊,溫清竹總算知道毛毛的爹是怎麼過去這個懸崖了。
現在是黑夜,他們看不到懸崖下面有什麼。
根據毛毛的說法,他爹帶著一種十字形狀的彎鉤,在這個懸崖的某個地方,可以放下繩子下去,有一處凸出來的山洞。
同時對面的懸崖上有一顆橫著長的松樹,然後利用彎鉤和繩子套住對面的松樹,他們就可以過去。
在楊九的帶領下,他們很快找到了那個凸出來的山洞所在。
捆好繩子,楊九率先下去。
檢查了一下下面的情況,確認沒問題後,抖了抖繩子。
大家這才一一下去。
只是現在天還沒有亮,對面具體是什麼情況看不清楚。
視力最好的人看過去,也只能看到一團黑影。
楊九嘗試著扔火把過去,對面的確是一顆很茂盛的松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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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懸崖之中,水汽太重,火把扔過去不久,很快就熄滅。
溫清竹想了一下,拿出了夜明珠,遞給楊九:「你們把這個珠子套在鉤子上,雖然看不清全貌,但是好歹能夠看清鉤子有沒有鎖緊。」
「好。」楊九立刻依言照做,把夜明珠加到了鉤子上。
這個辦法很有效,在經過多次嘗試後,鉤子穩穩的纏住了對面的松樹的一根樹枝。
「現在必須有個人過去,最好是體重最輕的一個人。」楊九回頭看了一眼。
這裡體重最輕的人就是溫清竹,其次是喜兒。
「那我過去!」喜兒當仁不讓的站出來。
溫清竹其實也有點擔心,萬一不穩,鉤子鬆了,從半空摔下來,撞在懸崖牆壁上,極有可能受傷嚴重!
「夫人!還是我去吧!」楊九雖然不輕,但他也不重。
緊接著,又有很多人主動請纓。
溫清竹沉思片刻,最後決定:「喜兒,還是你去,萬事小心。」
「好!」喜兒沒有任何猶豫,在試了試繩子是否堅固後,抓著繩子出去。
望著她慢慢朝著松樹那邊爬過去,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生怕對面沒有拴緊,繩子會鬆開。
不好還好的是,喜兒順利爬到了對面。
她站在粗壯的樹枝樹枝上,首先就是把繩子固定好。
接著她抬起頭對對面的人說:「好了!」
昏暗的星光之下,喜兒舉起了手裡的夜明珠,表示自己沒事。
但讓所有人頭皮發麻的是,喜兒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個壯碩的影子。
楊九當即要張嘴,護衛隊長馬上捂住了他的嘴。
溫清竹快速冷靜下來,又拿出了一顆夜明珠,舉在自己的嘴邊,對著喜兒做著一個口型。
「身後有東西!很大!看起來像是人,但給可能是猩猩或者猴子一類。」
喜兒瞬間背後一涼,為什麼她什麼也沒感覺到。
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說話,生怕打擾到了喜兒背後的那個影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慢慢的明亮起來。
他們也慢慢的看清楚了喜兒背後的東西。
那是——
當視線越發的清楚時,溫清竹腦袋瞬間炸了起來。
喜兒背後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人還是什麼動物!
他,或者用它更準確一點。
臉上身上長著黑色的毛髮,從體型和腦袋的輪廓來看,它應該是人。
它有一雙人類的黑色眼睛,視線緊緊的盯著他們這邊。
沒錯!
它在盯著他們這邊的……
溫清竹順著那個渾身長著毛的人的視線看過去。
毛毛!
他在盯著躲在楊九身後的毛毛!
溫清竹突然想起來,毛毛的爹曾經來過這裡,走的也是這一條路。
但是他是怎麼發現這條路的呢?
對面的那個似人非人的人,到底是敵是友?
隨著調養升起來,他們這邊沒有樹木遮擋,很快頭上冒出了汗珠。
對面的喜兒保持著那個姿勢很久了,在這麼下去的話,她的身體會越來越僵硬,可能最後都連逃命的力氣都沒有!
靜默片刻,溫清竹決定用毛毛試探對方一下。
她給楊九使了一個眼神,楊九領會後,帶著毛毛慢慢後退。
果不其然,對面的那個東西開始跟隨毛毛的移動而動。
溫清竹又讓楊九把毛毛帶上去。
緊接著,那個東西的視線果然跟著毛毛在往上移動。
溫清竹稍稍放心,轉眼看向喜兒,同時示意她找機會過來。
喜兒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已經明白。
可是現在的她,下半身已經麻木了。
太陽升了起來,喜兒也能側眼看到旁邊的影子,大概能猜出來後面的東西有多麼大的體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