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是有些人在這裡的,但大都行色匆匆,不怎麼說話。
溫清竹帶著姜遠晗,不自覺的加快腳步。
不多時,他們選擇一個人比較多的銀飾鋪子進去。
進去之後,裡頭有一些在採買銀飾。
不過大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最年輕的也有二十歲,身上帶著一種不太一樣的銀質項鍊。
櫃檯裡面的老闆看見他們,趕緊走過來:「姑娘,你們怎麼還敢出來呀!」
他一邊拉著他們進來,一邊望著外邊,確認沒人後這才鬆了口氣。
溫清竹特意學著這邊的口音,有些羞澀的說:「我剛從滄州城回來,以前雨花鎮不是很熱鬧的嗎?」
在出門之前,喜兒把打聽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她。
雨花鎮是距離蒼雲山脈最近的一個鎮子,在百年以前,這裡是巫族和大齊的戰場。
後來巫族歸順,這裡成為了交流的樞紐。
商人們的到來,給這裡帶來不少生機。
巫族的銀子和礦石是大齊朝最好的出產地之一。
雨花鎮的由來,便是這裡有著聲名遠揚的雨花石,能做景觀石,也能提煉出一些必要的金屬原料。
在至少一年之前,雨花鎮還是有很多人的。
老闆嘆氣道:「這個也是,雨花鎮雖然不算安全,但比滄州好多了,你們回來也很正常。」
溫清竹若有所思,看來雨花鎮的人也知道一些什麼。
不過老闆又說:「最近族內在到處找雲英未嫁的姑娘,你們出現在這裡,不是等著被抓嗎?」
「嗯?」溫清竹微微皺眉,心裡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老闆正要解釋,裡間走出來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婆。
她穿著巫族傳統的衣裳,滿臉皺紋,拄著一根黑得油亮的拐杖,打斷了老闆:「這位夫人有什麼事情不如裡邊請,老婆子陪您說兩句。」
老闆一怔,看了看溫清竹,有點驚訝:「你已經嫁人了?」
「是。」溫清竹靦腆的笑了笑。
但老闆格外不懂:「嫁人穿什麼姑娘家的衣裳!」
「小二,你先照顧著店裡的生意,這位夫人我來招待。」老婆婆有插了一句話。
老闆這點狐疑的點點頭,請著他們進去。
進去坐下後,溫清竹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屋內的裝飾。
和大齊慣常的古玩字畫不同,這裡更多是一些帶著巫族特色的樂器,以及蟲獸的皮毛等。
「夫人是京城人?」老婆婆說著一口流利的大齊話。
溫清竹收回視線,笑著說:「是,婆婆好眼力,不僅看出我已經嫁人,而且還知道我是哪裡的人。」
老婆婆失聲笑了,搖著頭說:「不是我厲害,而是夫人身上有著巫族忘憂蠱的味道,老婆子作為巫醫,實在無法忽略。」
聽到這話,溫清竹的笑意才收斂起來,露出幾分嚴肅。
「巫醫在巫族的地位可不低!你到底是誰?」
老婆婆苦笑著說:「夫人不必擔心,我十六歲跟著夫君逃離滄州,是十多年前才回來滄州的。」
溫清竹沒有說話,這個老婆婆能一眼看穿她,可不是個簡單的本事。
見她半晌沒說話,老婆婆這才說出了自己為何猜出溫清竹的身份:「夫人,我也曾經去過京城,因為夫君和兒子的關係,也見過一些貴人,夫人這樣氣質,是老婆子見過最高貴的,所以老婆子斗膽猜測,您是平國侯夫人。」
話說到這裡,周圍的空氣陡然一凝,瞬間,姜遠晗眼裡殺機閃現。
老婆子心驚不已,看向驚訝的看向姜遠晗:「這,這位是……」
「婆婆,你先說你有什麼事情相求我們吧。」溫清竹打斷了老婆婆的話。
姜遠晗低下頭來,不再打擾他們。
老婆婆心有餘悸的看向溫清竹,其實她也拿不準。
這已經是她接觸的第三個貴人了,如果這位夫人也不行,只怕招兒的命就是如此。
「剛才夫人也聽說了,現在雲英未嫁的姑娘都不敢出門,因為巫族現在正在尋找十三到十八的未嫁姑娘,而我孫女招兒早在年初的時候,也被他們抓走了。」
老婆子說起這件事情,情緒不免激動起來。
溫清竹想到了晉州的祭祀,突然問道:「巫族要用活人祭祀?」
「夫人竟然知道?」老婆子也愣住了,祭祀的事情只有巫族高層才知道。
她是因為幼年時期,跟在巫醫學習過一段時間,因為天賦好,看過不少貴人。
一來二去,便了解一些巫族的內幕。
「先不說這件事情,祭祀需要多少少女?現在他們手裡還差多少個人?」溫清竹深吸了一口氣,張軻那封信裡面,也隱約提到了巫族在準備一場祭祀活動。
至於具體是什麼,他沒有確認,只怕也不會告訴溫清竹。
「九是巫族的最喜歡的數字,九個不可能,那麼最有可能的便是九十九個,如果只是普通少女的話,他們只怕早就進行了祭祀活動,現在還在到處抓人,只怕他麼需要的是巫族少女!」
聽到這裡,溫清竹想起來,之前的滕族長舉行的那場祭祀,似乎用的也都是巫族的自己人。
「那你巫族內部的地圖嗎?」溫清竹覺得,這老婆婆既然找上她,肯定有準備。
「有!」老婆婆起身,去了架子那邊。
從抽屜拿了一張古老的羊皮卷過來,她攤開給溫清竹看:「夫人輕看,這是當年我逃離滄州所帶出來的地圖。」
溫清竹仔細的看了看,發現羊皮卷的周圍似乎有拓印的痕跡。
她沉默半晌,把地圖記在了腦海里。
「婆婆,我不是你找的第一個人吧?」
老婆子也沒隱瞞,沉著聲音說:「的確不是,前頭還有兩位貴人,也是京城人,老婆子眼力不錯,給他們提供了巫族的消息,他們答應幫我救招兒。」
「招兒只是個個丫頭,你這麼看重她?」溫清竹的記憶中,女兒遠沒有兒子重要。
「夫人,咱們巫族不一樣,兒子女兒都是一樣,而且能成為的巫醫的只有女兒。」
老婆子說起這個的時候,眼裡很是不屑。
溫清竹心裡微微詫異,不過她還是謹慎起見,並沒有直接答應她,而是問道:「前兩個貴人是誰?」
「他們沒有告訴我性命,不過他們給我留了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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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說完,又去拿了兩個盒子,一一打開之後,溫清竹陡然站起了起來。
前面一個盒子裡面放著的,居然是楊家的牌子!
後面一個則是一個蓋了空印的紙張,那個印不止溫清竹認識,姜遠晗和喜兒都知道。
那是姜遠成的私人印鑑,能有這個東西的,還在滄州的,只會有一個人。
「我答應你。」溫清竹站了起來。
老婆婆正要感謝,溫清竹卻按住了盒子,盯著老婆婆說:「但這兩樣東西我必須帶走!」
「不可!」老婆婆慌了,伸手要去搶回盒子。
結果在她快要碰到溫清竹之前,姜遠晗比喜兒更快出手了, 拿出劍指在了老婆婆面前。
老婆婆頓時嚇得往後一縮,但她始終盯著那兩個盒子不放。
溫清竹望著她:「婆婆,你最好告訴我,這兩個東西到底怎麼來的?」
「夫人,我真的沒有惡意,這兩個東西是他們自願留下的,其實夫人最好也留下一樣帶在身上一年之久的物件。」
「為什麼?」溫清竹眯了眼睛,掃了一眼周圍。
樂器還算正常,可那些奇怪的蟲獸皮毛,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石頭。
瞧著就有些不對勁。
老婆婆緊緊的抿著嘴,最終她只說了一句:「夫人若是要帶走這些東西,老婆子攔不住,但是他們到底是生是死可就沒人知道了。」
「你通過這個東西能知道他們的生死?」溫清竹總覺得巫族有些玄妙,但有這份本事的人,可不多。
老婆婆乾脆重新坐下,也不看溫清竹了:「別的我不多說,有這兩樣東西在,我至少還能知道他們的生死。」
溫清竹遲疑了片刻,最後說了句:「你讓我考慮兩天。」
「一切看夫人的決定。」老婆婆其實也不想選擇太多。
溫清竹望著桌上的兩個東西,最後還是沒有拿走,而是帶著喜兒他們離開了這個店子。
在他們走後不久,老婆婆鬆了一口氣,正準備收起盒子,一把尖刀忽然從後背穿過了她的心臟。
鮮血溢了出來,老婆婆慢慢的回頭,想要看看殺人的是誰。
但下一刻,她的脖子就人一刀斬斷。
怪異的是,沒有鮮血,屋內的人收起老婆婆的頭顱,外加那兩個盒子,消失在店內。
回到客棧後,溫清竹趕緊回去把那個令牌的樣式畫了下來。
接著又把這個圖紙讓人送回京城去比對。
楊家的令牌怎麼會出現在雨花鎮呢?
不可能是傅烈,因為溫清竹見過傅烈所持有的的楊家令。
按照之前傅烈告訴她的,楊家令每一輩都有自己獨特的花紋。
傅烈這一輩的花紋她見過,絕對不是老婆婆手裡的那個。
難道楊家還有人活著?
交代完了這件事情,突然有人過來稟報,銀飾店的那個老婆婆被人一劍穿心,頭顱還被割走了。
溫清竹瞬間站了起來,到底是誰?
她剛打開門,走到了走廊上,看到客棧門口,之前那個老闆跪在地上,似乎在求著什麼。
綠陶從樓梯口那邊走過來,神情嚴肅的說:「夫人,那個老闆要見你。」
溫清竹沉思片刻,點了頭,轉頭進了房間。
不多時,老闆神情有些恍然的走進了屋子。
他見到溫清竹的時候,直接跪了下來:「夫人,這,這是我娘留給你的的東西。」
舉起來的手心裡,放著一枚白色的石頭。
「這是什麼?」溫清竹覺得這個石頭散發著一種莫名的溫暖。
老闆的眼淚不住的掉落下來,怔怔的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娘把這個東西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你娘匆忙被殺,你怎麼知道她要你把這個東西交給我?」溫清竹覺得這個老婆婆的身份可能不簡單。
老闆低下頭來,望著手裡的白色石頭,靜靜的說:「其實娘早就知道她會死了,所以她早早的交代了我,讓我把這個石頭交給她最後見到的人,而娘最後見到的人就是夫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