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陷阱也要去

  十一月初十這天,衛貴妃辦了一個家宴,邀請溫清竹母子進宮小聚。

  李貴妃因為深陷鄭皇后死因一直隱居不出,婉嬪如今呆在冷宮更是無人問津,朝堂之上,瑞王越來越得人心,衛貴妃的風頭一時無人出其左右。

  只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原本被認為已經失寵的洛妃,意外的得到了姜越的寵愛。

  但洛妃膝下無子,眼看著姜越行將就木,宮裡的人明面上還是捧著她,但實際上還是鄙視得很。

  景平宮內,放到了炭盆的花廳里。

  溫清竹坐在搖籃左邊,衛貴妃坐在搖籃右邊,一邊逗弄著孩子,一邊閒聊。

  「近來遠晗常去乾元宮,娘娘覺得陛下可是改變了心意?」

  「目前還不確定,陛下雖然不喜歡楚王,但其實除了盛兒外,他最看重的就是寧王了,不然這麼多年來,以他的性子,不會讓寧王掌握這麼多兵權的。」

  溫清竹沉默了,哪怕姜儀佳拿到了康城兵權,暫時讓袁昌成為了她的裙下之臣,但依然不能動搖寧王的地位。

  門被打開了,白萩走了進來,福身對衛貴妃說:「娘娘,婉嬪並沒收下東西。」

  衛貴妃早就知道婉嬪會是這樣的反應,只吩咐道:「過三天再去。」

  「是。」白萩退了下去。

  溫清竹有些好奇:「娘娘給婉嬪送東西是想看看她有何反應?」

  「這倒不是,我是做給皇上看的,婉嬪對皇上而言,不單單只是一個妃嬪而已。」衛貴妃知道,婉嬪能坐穩妃位,靠得從來都不是姜越的寵愛。

  溫清竹默然,這麼久了,婉嬪那邊一直沒動靜。

  這不太像是婉嬪的風格。

  此時的冷宮裡,婉嬪穿著一身素衣,屋子裡伺候的人雖然只有兩個,但衣食炭火併不缺少。

  婉嬪坐在榻上,左手拿著暖爐,右手拿著一本書,靜靜的看著。

  咚咚兩聲,有人敲門。

  含冰殿的管事太監轉身去開門,發現來人是溫清蘭。

  「蘭側妃?」

  溫清蘭穿著同樣樸素,很是恭敬的道:「我是來看母妃的。」

  管事太監遲疑了一下,因為婉嬪說過,不見任何人。

  但這時候,婉嬪放下了書,瞧見了門口的溫清蘭,嘴角一勾:「讓她進來吧。」

  管事太監這才放她進來。

  到了屋裡,溫清蘭福身行禮,婉嬪應了聲。

  溫清蘭這才接過圓兒手裡的食盒,親自擺了出來。

  拿出最後一碟菜的時候,溫清蘭解釋道:「這是甘州那邊的特色菜,母妃嘗嘗看。」

  聞言,婉嬪終於正眼瞧了她。

  隨即揮了揮手,讓所有伺候的人都出去了。

  等到屋裡沒別人後,溫清蘭這才拿出了一封密信:「母妃,甘州那邊的消息來了。」

  婉嬪伸手接了過來,看完之後,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兩分。

  她看了眼景平宮的方向:「你們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景平宮的花廳里,念福哇哇大哭起來。

  任憑溫清竹如何哄,甚至讓奶娘餵奶,念福仍舊哭鬧不止。

  溫清竹只能抱著念福走來走去。

  衛貴妃擔心念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正要派人去找甘太醫。

  屋子門被匆匆推開,白萩一臉慌張:「娘娘,夫人,甘州八百里加急,嘉穀關破了,甘州失守!陛下看完戰報,第一時間召了侯爺進宮,情況不太好!」

  「怎麼個情況不好?」溫清竹甚至都顧不上念福了,轉頭去問白萩。

  白萩知道的也不多:「是殿下讓小方子過來送的消息。」

  溫清竹心裡一沉,在前世,傅烈沒去過甘州啊。

  同時,念福也不哭了。

  乾元宮裡,姜越直接把戰報甩在勒傅烈臉上:「這就是你選的人!嘉穀關居然這麼破了!你給朕好好解釋!」

  傅烈在進宮前,也得到了密信。

  剛部署完,皇帝的詔令就來了,他不得不立刻進宮。

  邊疆一帶,東北幽州有驍勇善戰的鮮卑胡人,西北定遠有陰險毒辣的匈奴羌族,在中北則是愚蠢魯莽的柔然人,是最好對付的。

  西北陸家軍威名赫赫,匈奴不敢輕舉妄動。

  而東北幽州,傅烈才平定下來,讓鮮卑大傷元氣,再加上壽王暗中鎮守,短時間他們也不敢進攻大齊。

  一直處於劣勢的柔然,卻突然攻破了嘉穀關。

  傅烈只能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有內奸。

  「陛下!微臣請求趕赴嘉穀關!勢必保衛大齊朝疆土!」傅烈跪下來請旨,看來他必須去一趟了。

  姜越沒有說話,嘉穀關被破,實在來的奇怪。

  這裡面的緣由,他隱約的能猜到兩分。

  這天,姜越又召見寧王楚王,以及鎮守過嘉穀關的將軍。

  快要到子時,傅烈才從宮裡回來。

  溫清竹等候多時,迎著他坐下:「目前可有什麼線索?」

  「看起來是寧王的人動手,但我感覺應該是楚王動手的。」傅烈神情很是嚴肅,嘉穀關從大齊朝建立之後,只出現過一次嚴重的問題。

  溫清竹送了一碗湯過來,傅烈接過,一飲而盡。

  他抬眼對溫清竹說:「清清,今天陛下並不想派我去嘉穀關。」

  「也不一定非你不可,但目前只有你能最快的解決問題。」溫清竹想了一下,感覺有什麼事情是她忽略了的。

  正沉思著,傅烈忽然說:「楊家就是死在了嘉穀關之戰。」

  溫清竹一怔,抬起眼來,怔怔的望著她:「你是說……」

  傅烈閉上了眼睛,握著湯碗的手越來越緊:「祖父,爹娘就是死在了嘉穀關。」

  溫清竹對於楊家的事情,知道他們是被人陷害的。

  但具體是在哪裡,是因為什麼原因,傅烈從未提及過。

  之前她試圖去大理寺調查,被蘇活攔住了。

  看來這次,嘉穀關被破,是直接衝著傅烈來的。

  「未之,這次你不能去!」溫清竹抓住了他的手,心裡已經明白,嘉穀關的戰事是個陷阱,專門針對傅烈的陷阱。

  傅烈睜開眼睛,對上溫清竹那雙澄澈而憂慮的眸子,語氣無比堅定:「哪怕我知道這是個陷阱,我也必須去!長孫爺爺能翻案,楊家同樣可以!」

  「可是……」溫清竹有太多擔心了。

  現在的情況遠遠超出了預料,前世的傅烈根本未曾去過嘉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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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家之所以後來翻案,是因為傅烈帶領一支千人軍隊,救了鎮國大將軍同時把匈奴趕到了草原深處。

  但現在傅烈要去嘉穀關,那邊基本上是京城世家的地盤。

  傅烈過去,根本不是去打仗,而是要破除那些想要鞏固兵權,或者爭奪兵權的陰謀!

  溫清竹心裡不想讓他去,但關於楊家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攔不住傅烈。

  望著傅烈的眼睛,溫清竹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我不攔著你。」

  「清清,我會好好保重自己的,儘快回來!」傅烈鄭重的給了溫清竹承諾。

  溫清竹努力讓自己笑得自然,但她還是太擔心。

  洗漱沐浴完,傅烈熄燈睡下。

  溫清竹睡不著,也知道傅烈睡不著。

  但誰也沒有打破沉默。

  嘉穀關失守,必定有人裡應外合。

  至於誰是幕後主使,溫清竹覺得,誰都有可能。

  傅烈本不該去甘州的,但今生卻是要去甘州。

  難道是因為上次他們發現了有人對陸磊動了手腳,讓陸家有所察覺警惕。

  陸家有陸策在,定遠那邊必定是有了防範,讓那些人無從下手。

  所以他們最終決定在甘州動手,雖然不能一石二鳥,但目前來說,除掉一個傅烈,也能給他們帶來極大的優勢。

  這次嘉穀關失守,不僅僅要對付柔然人,更多的可能是內部敵人。

  溫清竹想了很久,最終心裡還是做出了決定。

  是時候讓張軻出手了。

  在經過五天激烈的討論和分析,姜越最後還是決定讓傅烈前去收復嘉穀關。

  命令下來,傅烈整合傅家軍三日後出征。

  傅烈執意留下楊六保護溫清竹,所以楊東必須跟隨傅烈去嘉穀關。

  在這之前,溫清竹擔心楊東這麼去了嘉穀關,可能好幾個月都不能回來。

  所以原計劃定在兩個月後的婚事只能提前。

  出征的倒數第二天,平國侯府悄然辦起了喜事。

  雖然一切從簡,可有傅烈和溫清竹當證婚人,府里還是很熱鬧的。

  這天來軍隊裡和楊東關係好的人都來了。

  楊家人自然不必多說,陳穩袁免也來了。

  讓溫清竹有些詫異的是,范宇居然也來了。

  范宇和出身基層的陳穩,以及家道中落的袁免不同,他雖然只是兵馬司的副指揮使,但他有個兵部尚書的老爹,是根正苗紅的世家子弟。

  再加上他之前還在盡心盡力的營救薛苗苗,剛巧有些事情,傅烈想要請他幫忙,所以把他安排了上座。

  新房這邊,溫清竹親自替綠陶梳頭。

  「實在對不起你,婚禮本不該這麼倉促的,但嘉穀關那邊的情況複雜,我怕一拖再拖,所以只能讓你們先成親。」

  綠陶紅了臉:「沒什麼的,我知道這都是我娘的主意。」

  「雖然是葉媽媽的主意,但我覺得綠陶姐姐其實也早就想成親了!」喜兒自從和金元寶來往多了,話就越變越多,而且還很犀利。

  當下沒人的時候,喜兒一言道破綠陶心裡所想。

  茉莉和芍藥忍不住的掩唇輕笑,她們雖然也知道,但可還不敢這麼直接的說出來。

  果不其然,綠陶頓時紅了臉,起身要去抓喜兒。

  但喜兒武功好,一個側身便躲開了。

  溫清竹只能拉著她坐回來:「喜兒和元寶學壞了,你要打的人該是元寶才對。」

  「就是就是!綠陶姐姐可是知道我以前是個怎樣的人!」喜兒馬上點頭,把責任推到了金元寶的頭上。

  綠陶還能怎麼辦,只能任由她們暫時笑一會。

  還真的只是笑了一會,外頭有個小丫頭進來,說是有信送給芍藥。

  綠陶斜眼看去,芍藥的家人親戚都在京城。

  她想要回去隨時都可以,能給她寫信的人,只有幽州那邊的飛鴻。

  綠陶奸笑起來:「看來有人比等不及了!」

  芍藥平時話不多,這個時候更是反駁不了,只能拿著去了一邊。

  喜兒見狀,馬上跟了過去,想要看看芍藥的信。

  可芍藥哪肯,喜兒仗著自己身手好,開始撓芍藥的癢。

  屋裡頓時笑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