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你別無選擇

  別院的大門慢慢的關上,斜對面的巷子裡卻走出來了兩個人。

  「綠陶,她果然還有很多事情瞞著我。」溫清竹一邊說著,一邊回想著剛才的事情。

  溫清芯果然是早就知道溫家老宅那邊會出事。

  目光一凝,溫清竹轉身放下冪蘺的紗簾:「我們去奉國寺看望一下慧心大師。」

  奉國寺,禪房裡。

  溫清竹和慧心面對面的坐在窗前的羅漢床上。

  一面小几,有小沙彌送來的一壺熱茶,用的是最普通的陶杯。

  盤腿坐在蒲團上,溫清竹拿起了還冒著熱氣的杯子,輕輕的吹了吹,抿了一口。

  茶水味道苦澀,但過了幾秒後,隱約的能嘗到一絲甘甜。

  「這是什麼茶?」

  慧心的臉色好了很多,但並未痊癒,只雙手合十道:「山上的野茶,並非什麼名貴品種。」

  「喝過各種茶葉,我還是覺得慧心大師這邊的茶好喝。」溫清竹誇讚了一句後,拿出了舍利子的荷包。

  還是那個繡著蓮花的舊荷包,溫清竹把它推到慧心大師面前。

  「大師收下吧。」

  「這是師父留給你的,師父肯定有所用意。」慧心伸手,把舍利子推了回來。

  站在禪房門口,溫清竹雙手合十,對慧心說:「大師不用相送了,保重身體。」

  慧心眉目和善,笑容清淺:「明日溫姑娘大婚,貧僧沒什麼相送的,這個血玉蓮花還請溫姑娘不要客氣。」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枚巴掌大的血玉蓮花。

  「這是?」溫清竹隱約的覺得,這東西有些眼熟。

  慧心轉而遞給了綠陶,她看了眼溫清竹,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溫清竹望著那血玉蓮花,心跳突然加速。

  慧心見她手下,作揖告辭後,關上了房門。

  「給我吧。」溫清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怪事神差的伸出手去。

  在綠陶遞過來的那一剎那,溫清竹掌心碰到血玉蓮花的時候,瞬間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感覺。

  回到了薛府,月娘和溫清梅已經過來了。

  看到她們的時候,溫清竹這才注意到,府內到處張燈結彩,明日她就要嫁給傅烈了。

  「姐姐,你怎麼了?」溫清梅以為她還在和傅烈鬧彆扭,過去牽住了她的手。

  溫清竹勉強的笑了笑,領著她們坐下,開始談論起明天的婚事。

  約莫一個時辰後,所有的事情基本談好了。

  月娘捏了捏帕子,有些緊張的開口道:「清竹,這邊離平國侯會不會太近了?」

  「是挺近的,但是皇上為了顯擺他對平國侯有多好,打算讓十里紅妝鋪到城門口去,迎親的隊伍大概會繞一圈吧。」

  溫清竹漫不經心的說著這些話,心裡還在想著荷包裡面的血玉蓮花。

  這到底是什麼?

  月娘看出來她有心事了,但那件事情今天再不說,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溫清梅看了眼自己娘,咬了咬牙跪了下來:「姐姐,楚王殿下和蘭側妃來過了。」

  「嗯?」聽到姜遠成的名字,溫清竹馬上回過神來。

  「是這樣的。」月娘也站了起來,「我……我懷孕了,被楚王知道了,這個孩子是……是……」

  溫清竹抬手打斷了她:「我不管別的,楚王的條件是什麼?」

  「他想要你從溫家發嫁,楚王來送嫁。」月娘也知道,都是兄弟或者族兄弟才能送嫁,一個都不算正經姐夫的人,更是不合規矩。

  但月娘想要保住這個孩子,所以她和溫清梅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過來問一問。

  聽完這話,溫清竹臉上露出嘲諷的笑:「真不愧是楚王,果然有本事。」

  溫清竹也站了起來,看著外面道:「你們放心,我這就去拜訪一下咱們的楚王殿下。」

  因為婉嬪綁架溫清芳,盜取金令,還和皇長孫中毒的事情脫不了關係,所以婉嬪一直在被禁足中。

  姜遠成放心不下婉嬪,運河那邊的事情也基本塵埃落定,所以留在了京城。

  坐在主屋裡,姜遠成面前擺了好幾瓶空酒瓶。

  從來都不會放任自己喝酒的姜遠成,正在肆意酗酒。

  「殿下,溫小姐求見。」

  姜遠成眼神一沉,瞬間站了起來,但很快又坐了下來。

  傳話的侍女有些遲疑,她不知道該不該讓溫清竹進來。

  「你下去吧,我來照顧殿下。」溫清竹走了進來,微笑著望著姜遠成、。

  侍女退下了,姜遠成抬起頭來,靜靜的望著她:「你來幹什麼?」

  「姜遠成,有的時候我真的不懂你心裡在想什麼?」溫清竹走到了姜遠成的對面坐下。

  望著這一桌子的酒,溫清竹只覺得好笑。

  前一世她掏心掏肺的付出,換來的卻是悽慘無比的結局。

  這一世她心思縝密的謀算,居然換了他的兩分真心?

  溫清竹伸手拿起了桌面上的一個酒壺,果然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嗎?

  「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明天你來迎娶你的人是我,我就幫娘娘翻身。」

  姜遠成斜眼望著她:「溫清竹,你知道的,這根本不可能!這是父皇的賜婚!」

  「那又如何?他的皇位怎麼來的,你照著學不就是了。」溫清竹沒有輕飄飄的說了出來,目光直視著姜遠成。

  姜遠成眼裡那些可以流露的悵然悲傷全都不見了,現在只剩下七分警惕和三分忌憚。

  溫清竹放下了手裡的酒壺,站了起身,走到了姜遠成的背後。

  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臉頰貼近姜遠成的耳朵,輕輕的說:「姜遠成,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戲了,我們是同一類人,你之所以不敢動手,不過就是手裡沒有兵權而已。」

  姜遠成攥緊了拳頭,他不喜歡被人看穿,特別是女人。

  溫清竹鬆開了手,走到了他對面坐下,抬眼望著他:「你知道的,我能給你更多,包括那個你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位置。」

  姜遠成試圖掩飾自己的內心,反過來質問她:「你果然想起來了很多事情。」

  「這是當然,畢竟我的醫術,仔細想想,可能也就在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鐘神醫之下吧。」

  「那你還能幫我剷除瑞王?傅烈?衛家?」姜遠成心裡開始有了盤算,或許他得改變主意了。

  溫清竹冷笑一聲:「我說過,我們是同一類人。」

  話鋒一轉,她又道:「當然不是沒有條件的,你知道我的性子,更喜歡大權在握。」

  「你要干政?」姜遠成並不意外,但這件事情是他絕對容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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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清竹自然知道,他們兩個人都在彼此表演,看誰能騙得過誰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總會有人稍遜一籌。

  「干政?!」溫清竹嘴角一勾,眼神很是諷刺,「我要的是朝堂一半的說話權利。」

  「你!」姜遠成憤怒至極,但很快他卻又放鬆下來。

  既然溫清竹這麼想了,那她對自己……

  姜遠成看了看溫清竹的肚子,心裡忽然明白過來。

  這個孩子果真是個改變形勢的重要武器呢。

  「聽說康城那邊新上任的提督是傅烈那邊的人。」姜遠成率先提出了條件。

  聽到康城二字,溫清竹微笑起來:「是呢,他叫陳穩,出身京郊大營,當初就是他很賞識傅烈,這麼多年來一步一步的,終於當上一城提督了。」

  姜遠成笑了起來:「明天發嫁隨你,你繼母的事情也不會泄露。」

  溫清竹卻皺了皺眉:「那明天……」

  「你知道的,你別無選擇。」姜遠成突然覺得,把溫清竹嫁給傅烈是多么正確的一個決定。

  但他不知道的是,幾年以後他徹底後悔。

  後悔他要麼直接看穿溫清竹的所有陰謀,要麼乾脆陷入她的圈套。

  但偏偏,他選擇了半信半疑。

  聰明的人總有些自負,溫清竹深知這一點。

  所以當溫清竹說完最後一句話,溫清竹直接翻臉走人,沒有任何的猶豫。

  除了楚王府的大門,溫清竹回頭看了眼楚王府的牌匾,當著楚王府下人的面說:「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

  來殺了姜遠成!

  坐上了馬車,溫清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綠陶趕緊拿著手帕替她擦著額頭的冷汗:「小姐,楚王真的會上鉤嗎?」

  「會的!他這種人你會慢慢了解的。」溫清竹自認為還算了解姜遠成,想到之前的步步為營,終於把婉嬪套進了一個大籠子裡去。

  溫清竹覺得,輾轉這麼多事情總算沒有白費。

  至少明天的婚禮,婉嬪想要搞事,也抽不出那麼多的手。

  她的好兒子自然會幫忙阻止的。

  「對了,宮裡有消息了嗎?」溫清竹有些口渴,拿著小几上的茶壺一倒,發現出來的居然是奶白色的清湯。

  「這是?」溫清竹轉眼看向旁邊的芍藥。

  芍藥低下了頭,綠陶只好老實交代:「這是……少爺吩咐的,他說小姐太勞累了,要好好補補身體?」

  溫清竹望了望那杯湯,又看了看自己的兩個丫鬟:「你們都告訴明軒了?」

  綠陶只覺得溫清竹的視線太刺眼了,但她又不得不說:「不是我們告訴的,是少爺自己查到的,昨天府里忙著處理黑蟲病的事情,少爺可能去過你房間了。」

  「行吧,這個解釋還算能接受。」溫清竹勉強自己笑了起來,但心裡卻開始擔憂。

  仔細算來,明軒也十二歲了。

  而且他在宮裡呆了這麼久,該學會的只怕也都學會了。

  夜裡,溫清竹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子裡一直在想著她和傅烈的事情,他們明天就要成親了。

  這麼一來的話,溫清竹發現,她兩次成親都是傅烈。

  前一世她很緊張,擔心傅烈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但這一次她緊張什麼呢?

  雖然上次傅烈沒有配合她,溫清竹的確很生氣,但仔細想想,傅烈既然是老師正式的學生。

  那他肯定會有自己的想法。

  溫清竹睡不著,翻身的時候看到了被角下面有一絲淡紅色的亮點。

  溫清竹揭開被子一看,發現是慧心送給她的血玉蓮花。

  自從接觸過這蓮花後,溫清竹一直不太敢觸碰。

  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碰到了這個蓮花,總有股莫名的熟悉感,然後忍不住的想起福兒。

  福兒嗎?

  望著那點紅光,溫清竹還是伸手握住了。

  這一次焦躁不安的她居然瞬間安心下來,很快的進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