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我是你爺爺

  走在出宮的路上,溫清竹面無表情的望著前面。

  前面的巷子裡突然衝出來了一隊人馬。

  為首的人正是衛雨,他停在了溫清竹的面前:「衛貴妃有令,請溫小姐去景平宮一趟。」

  「除了什麼事?」溫清竹看了眼衛雨的陣仗,應該不是找她過去商議事情的。

  衛雨拱了拱手:「抱歉,暫時不能告訴溫小姐,請溫小姐跟我們來就可以了!」

  兩刻鐘後,一行人到了景平宮。

  溫清竹直接被人領著去了一間小屋子裡。

  「溫小姐在這裡稍等片刻,有些事情需要詢問一下你身邊的丫鬟。」衛雨說完這些,留了兩個侍衛守在了門口。

  「小姐!」星月瞬間察覺到了危險,衛雨直接扣人,可不是衛貴妃能下的命令!

  衛雨卻冷聲道:「星月姑娘,請配合一下!跟我們來吧!」

  他身後的人立刻拉住了星月,推著她往外走。

  星月有些著急了:「小姐!奴婢——」

  「住口!小姐不會有事!你在這裡添什麼亂子!」跟著一旁的綠陶終於忍不住了,出聲呵斥了她一句。

  望著綠陶和星月被人帶走,溫清竹轉過身坐下了。

  看了眼桌上的茶壺,伸手一探,竟然還是熱的。

  溫清竹不禁翹了翹嘴角,看來這茶是剛送來不久的,專門為她準備的。

  約莫半個時辰後,蘇活身著官服,出現在勒門口。

  但門口的侍衛把他攔住了:「蘇大人,衛統領吩咐過,不能讓任何人探視溫小姐!」

  「那本官就在這裡和她說幾句。」蘇活停了下來,望著溫清竹的側影道,「皇長孫中了蠱毒,皇上龍顏大怒,正在命人徹查這件事情。」

  溫清竹頓了頓,笑著說:「可是查出了什麼證據嗎?」

  「暫時沒有!不過已經大概有了方向,這件事情和含冰殿的人有關。」蘇活面色嚴肅,「如果你知道什麼,最好現在就說,這件案子是黑濟仁負責,大理寺和刑部只是輔佐。」

  溫清竹轉過頭來,逆著光看著蘇活,清雋的容顏鍍上了一層金光,仿佛西天慈悲的諸佛。

  這一幕似曾相識,不過她還是很快回歸了現實。

  「大人,只是初步查詢而已,我相信婉嬪娘娘和楚王殿下還不至於對一個小孩子動手。」

  「你自己心裡清楚就好,你不為你自己想想,至少要為明軒想一下,將來他可是為一直待在瑞王身邊的人。」

  說完這些話,蘇活轉身就走了。

  溫清竹低頭看了看面前的茶杯,剛才她只喝了半杯茶,是上好的碧螺春。

  什麼時候,衛貴妃也開始喝這種茶了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著天色都要黑了下來。

  外面才終於來了人。

  既然不是黑濟仁,也不是蘇活,而是衛貴妃。

  她站在門口,依然被侍衛攔住了。

  「清竹,在星月的身上找到了引發蠱毒發作的蟲引。」

  溫清竹閉了閉眼道:「我並沒有要傷害皇長孫。」

  「我知道,但現在星月為了保住楚王,她一口咬定那東西是你交給她的!經過清寧宮的時候,正是皇長孫發作的時間!」

  這會,溫清竹站了起來,走到了衛貴妃的面前:「星月是我的人,可否讓我見一見她,或者看一下皇長孫的情況?」

  「不用了,星月已經被關進大牢,蘭側妃救了皇長孫。」衛貴妃深深的看著溫清竹,「你現在無路可走,哪怕他們都在未必辯護。」

  「他們?」溫清竹第一個想到的是傅烈,但這種情況下,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做這種蠢事。

  衛貴妃平靜的說:「楚王,寧王,還有淮王。」

  「我知道了。」溫清竹心裡瞭然,看來自己還是被放棄了。

  夜幕降臨,黑濟仁帶著慎刑司的人來了。

  拿出了皇帝的腰牌後,侍衛們這才讓開了路。

  黑濟仁走了進去,望著溫清竹的背影問:「溫小姐,你現在有重大嫌疑,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黑大人,你看這花瓶里的臘梅,看起來嬌艷,卻沒有大雪過後野外的臘梅傲骨含香,你喜歡哪一個呢?」

  黑濟仁抬眼看了下,笑著說:「溫小姐不愧是溫小姐,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賞花。」

  「不然還能做什麼?你們根本不給我辯解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溫清竹轉過身來,對上黑濟仁那雙漆黑的眼睛。

  見她臉上根本沒有絲毫的害怕,還是以前熟悉的模樣,黑濟仁側身讓開了路:「溫小姐請吧。」

  在離開景平宮的時候,溫清竹被慎刑司的人團團圍住。

  經過前庭院的長廊,有個瘦小的身影佇立在裡面,靜靜的看著溫清竹。

  雖然溫清竹知道有人在看她,但她始終沒有施捨一個眼神過去。

  仔細想一下,在大殿上能猜出姜越的心思,甚至說出來脅迫姜越,他再也不是那個什麼也不懂的狗蛋了。

  而是大齊朝瑞王姜遠晗。

  所以溫清竹也不必擔心了。

  目送溫清竹離開了景平宮,姜遠晗的心裡久久無法平靜。

  為什麼!為什麼姐姐一眼都不肯看過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姜德佳停在了他身後,隨著他的方向看去:「以前你對付不了這些人,所以她才會事事為你謀劃好,但現在你已經能夠自己保護自己了,她就不用擔心了。」

  「是因為這樣嗎?」姜遠晗低下了頭,心裡突然有些後悔。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寧願一直需要姐姐的保護,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站在這裡。

  「德佳姐姐,以後姐姐是不是不會再看我了。」姜遠晗的聲音很小,隱約之中還帶著一點哭腔。

  姜德佳收回視線,摸了摸他的頭道:「不會,她一直把你當親弟弟看,等她好了,她還會回來的。」

  「親弟弟……」姜遠晗咬住了下唇,轉身撲在了姜德佳的懷裡,「可我不是個好弟弟!一點忙也幫不了她!」

  「沒事,她會理解你的。」姜德佳嘆息了一聲。

  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一個謀害皇長孫的罪名,一個是涉及道南疆巫蠱。

  慎刑司的大牢里,溫清竹端坐在草蓆子上,閉目養神。

  「吃飯了!」獄卒拎著一個食盒,放了一碗帶著餿味的清湯寡水進來。

  很快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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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時,有老鼠窸窸窣窣的跑了過來,開始偷吃發餿的清粥。

  隔壁左右很快響起了罵罵咧咧和驅趕老鼠的聲音。

  很快,大部分的老鼠都到了溫清竹的這個牢房裡面來,在爭搶著她碗裡的食物。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大牢裡面再次安靜下來,老鼠們也散去了。

  住在溫清竹隔壁的,是個年過百半的大叔,他轉身要躺下的時候,忽然發現溫清竹一動也不動。

  接著昏暗的月色,他定睛一看,溫清竹身上還穿著上好的衣裳。

  「喲!小丫頭!你瞧著頗為面生啊,犯了什麼罪進來的?怎麼衣裳沒被黑老狗那小東西扒走!?」

  溫清竹不想理會那個人,只靜靜的盤腿坐著,努力讓自己忽視周圍的異味。

  但隔壁的大叔似乎來勁了,幾步站起來趴在了兩個牢房之間的鐵柱上。

  這一瞬間,一股奇異的臭味直接撲了過來。

  伴隨著大叔揮動的臂膀,差點讓溫清竹直接暈了過去。

  她再也忍受不住,立刻站起身來,跑到了另外一邊去捂著鼻子。

  哪知道背後突然有了動靜,又有一股臭味襲擊過來。

  迫不得已,溫清竹只能跑到中間來站著,捏著鼻子用嘴呼吸。

  但很快,她的胃就開始翻滾起來。

  一股強烈的嘔吐谷欠望從心底升起來。

  迫不得已,她只能拿出銀針,朝著嗅覺的穴位扎了下去。

  終於,她的嗅覺失靈了。

  「咦?丫頭!你這施針的手法看起來頗為眼熟啊!」最開始的那個大叔撥開了自己面前裹了一團泥灰的頭髮。

  仔細的看了看,這大叔突然沉聲問道:「小丫頭,你是盧台的什麼人?!」

  剛開始聽到這個名字,溫清竹還有些陌生。

  等她反應過來,這不是外祖父的名字嗎?

  她陡然走到了那大叔的面前,望著她的臉道:「你認識他!」

  「當然認識,他那條命還是老子保住的,現在他還好嗎?」大叔盤腿坐了下來,上下打量著她。

  「盧台只有一個女兒,他有個深情的人,應該不會續娶,那你是他外孫女?你這樣模樣太像他媳婦了!」

  溫清竹本來也想坐下來,發現地上實在太髒,轉頭看了看,去把那蓆子拖了過來,這才跟著坐下。

  見她如此,滿臉邋遢的大叔摸了摸下巴:「你這小丫頭,怎麼被抓進來了?看你這身上的衣裳和珠釵,都值錢得很,沒被黑小狗搜刮去,那就說明你還有機會出去!說吧,你犯了什麼事情,看在盧台的面子上,老子保你一會!」

  雖然眼前這大叔看著挺不靠譜的,但他話里話外都很關心自己。

  溫清竹心裡還是很觸動的,但之前他說了一句,外祖父的命是他保住的……

  「大叔……」

  「叫什麼大叔!我是你爺爺!叫爺爺!」

  不知道為何,溫清竹總覺自己被罵了,但按照輩分來,自己好像的確應該叫他爺爺。

  「爺爺好,我叫溫清竹,盧台的確是我外祖父。」

  「看來我的眼力還不錯嘛!明天大牢裡面會加餐,到時候你把加餐的東西孝敬給我就成了!畢竟老子可是保住你外祖父的小命的!」

  溫清竹本來想說外祖父已經死了,但是看著眼前這位爺爺開心的樣子,還是不忍心說出來。

  「你要吃什麼都可以,我現在就可以叫人來送。」

  「真的?姓黑的那個黑心崽子真的會聽你的?這裡可是他一手把持的!」大叔雖然不相信,但他的眼睛卻已經露出了餓狼一樣的綠光。

  溫清竹看了他一眼,發現這位大爺太瘦了,但也不能大魚大肉的吃。

  「你先等一下。」

  溫清竹站了起身,走到牢房門口,大聲喊道:「黑濟仁!我餓了!我要吃飯!」

  沒有人回應。

  這位大爺也過來看了看,發現盯著牢房的入口一動也不動。

  半晌,還是沒人過來,他轉頭問:「你不是騙我的吧?」

  「看來要等一刻鐘了。」溫清竹轉身,重新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