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來,溫清竹恢復往日平靜淡定的模樣,帶著左冰凝去了如意樓。
到了門口,還是之前接待她的那位姑娘,領著她們上樓去。
「陸策!」左冰凝一看到站著那人,頓時滿臉驚喜。
陸策慢慢的回過頭來,指了指他身側的位置:「進來坐吧。」
進去坐下後,左冰凝很是激動。
她正準備問話的時候,陸策直接說了一句:「張春年打算把張瑤送去京城。」
「你怎麼知道?」溫清竹眉頭一擰,當初張嬪死在了宮裡,這張春年是還不死心嗎?
「這個是張家送到如意樓來的採購清單。」陸策指了指桌面上的一本冊子。
「不會吧!皇帝都那麼老了!」左冰凝很是震驚。
陸策看了她一眼說:「你和溫小姐一起看看那本冊子就明白了。」
左冰凝依言轉過頭來,望著那本冊子裡的東西。
看完之後,溫清竹合上了冊子,嗤笑了一聲:「這張春年的心可真大,這套東西是按照王妃的規格選的,不知道他看上了那位王爺。」
「張春年要把張瑤送去京城選妃?皇帝那幾個兒子每一個好東西!他腦子有問題吧!」左冰凝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我覺得這次的決定不太像張春年的手筆。」陸策轉過身來坐下,指了指冊子上的東西,「我覺得這些更像是掩人耳目的安排。」
溫清竹剛來陵城,對張春年的處事風格不太清楚。
可陸策卻是在這裡有自己地盤的,他的話,溫清竹是相信的。
「那張家還有誰能當家做主呢?」溫清竹其實想到了張夫人,可是她又覺得作為母親,肯定不會把自己女兒送去京城的。
特別是張嬪還出事了後。
「張夫人。」陸策很肯定說出了這個名字,然後看向左冰凝,「她不是送了一條水晶瓔珞給你的嗎?。」
「是啊,可你怎麼知道就是張夫人呢?「左冰凝還是不明白陸策的意思。
溫清竹卻是懂了,和陸策相視一笑。
原來是這樣,張夫人是以進為退,指不定想要迷惑某些人的視線。
至於張春年,是生是死都有可能。
第二天一大早,溫清竹陪著左冰凝去張家接張瑤。
在到門口的時候,碰到了好幾頂轎子。
左冰凝悄悄的對溫清竹說:「這幾個人都是張春年的屬下。」
她們拿出了請帖,立刻有小廝領著她們避開了主院,去了一處幽靜雅致的小院。
等了會,張瑤就過來了。
「冰凝姐姐。」
左冰凝站了起來,兩年不見張瑤,咋一看去,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直到張瑤走到了面前來,左冰凝還有些疑惑:「瑤瑤?」
「嗯!是我!」
張瑤只帶了一個丫鬟,今天穿了一套水藍色的裙子,看起來很是溫柔小意。
站在旁邊的溫清竹打量了一下張瑤,這姑娘怎麼和左冰凝形容的性子有點差距呢?
很快,張瑤也注意到了溫清竹,轉頭看過來的時候,眼神頓時有些緊張。
左冰凝拉著張瑤的手給她解釋:「瑤瑤,你別害怕,她叫溫清竹,比你大一點,你也叫她姐姐就好。」
「清竹姐姐。」張瑤很是羞澀的喊了她一聲。
溫清竹溫和的點點頭,並沒有多問什麼。
清點了一下東西,三人就出發了。
在離開的時候,溫清竹看到了門口停了一輛馬車。
有僕人在往張家搬運東西。
在上車的時候,溫清竹聞到了從那邊飄過來的一陣藥味。
她下意識的抬眼看了過去,正好和指揮僕人的管事對視上。
只是這麼一眼,溫清竹立刻瞧出這人不是簡單的人物。
那管事則是心驚不已,這位姑娘是誰?
他看了下自家小姐,還有左冰凝一眼,發現她們和溫清竹看起來很是熟稔。
溫清竹忽視了那管事的視線,上車後就放下了帘子。
到了馬車裡,左冰凝是個藏不住話的,直接問了:「清竹,你剛才在看什麼?」
溫清竹看了眼張瑤,笑著說:「我不是會醫術嗎?剛才聞到了一股藥味,瑤瑤,除了張大人,你家還有人生病了嗎?那藥看著還挺多的。」
張瑤的神情頓時低落下來,但她還是否認了:「沒,都是我爹的藥。」
她很不擅長撒謊,連左冰凝都聽出來了。
左冰凝抬眼看了下溫清竹,只見溫清竹微微的搖頭,讓她不要多問。
左冰凝就閉了嘴。
溫清竹想到了那個管事,就轉移了話題:「剛才搬運藥材的管事是你身邊的嗎?我看見他一直在看你,好像很擔心你的樣子。」
說起她熟悉的人和事情,張瑤就放鬆多了:「他是我爹身邊的大管事,和二管事不同,他對我很好,一直背著我爹悄悄幫我,現在我爹病了,他就幫著我娘在。」
「怪不得,我看他依依不捨的樣子,還以為他也想跟過來呢。」溫清竹打趣了一句。
張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會的,有冰凝姐姐在,娘和大管事都很放心,只是我出門不多,他們總會有些擔心的。」
「哦。」溫清竹點點頭,心裡明白過來。
她從陸策那得到的消息是,張夫人這幾年並不怎麼出現在人前。
對外宣稱是禮佛求子,但現在張春年一出事,張夫人不僅管住了整個張家,張春年身邊的大管事還這麼快轉變了角色。
聽張瑤的口氣,那個大管事更像是張夫人的人。
她們一行人到了淮河,陸策早早的租好了一條船舫。
三個人上去後,茶點琴女一應俱全。
桌子靠窗,船舫一路往東走,可以看完大半個陵城的風景。
張瑤看起來很是興奮,一會兒看著窗外,一會兒問著琴女彈奏的是什麼曲子,又一會兒問玉帶糕是怎麼做的。
總之,溫清竹一邊陪她說話,一邊觀察著張瑤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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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船舫靠邊停了下來。
綠陶帶著一排侍女送了午膳上來。
一道道的菜擺下來,張瑤目不暇接,忍不住的問道:「這些菜看著不像是陵城這邊的菜色,是哪裡的菜品呀?」
「這些都是京城百味樓的招牌菜。」溫清竹回了一句。
張瑤的臉色頓時一僵,有些緊張的低下頭來。
溫清竹立刻問:「是你喜歡京城的菜嗎?綠陶,立刻撤下去,全部換上陵城的菜。」
「不用不用!」張瑤馬上抬起頭來擺手,「我,我只是不太喜歡京城,不是不喜歡這些菜。」
溫清竹很是照顧張瑤:「抱歉,我真不知道,因為我是京城人,剛來陵城才半個月,以為你會喜歡京城菜的,你不喜歡就換下去了,我是大夫,給人看病賺了不少錢呢。」
安慰完張瑤,溫清竹轉頭讓綠陶去換了所有的菜。
張瑤的心裡更加不安了。
不過左冰凝倒是一臉無所謂:「瑤瑤,你別擔心清竹,她比我們都有錢,一頓飯算不了什麼的!」
聽到這話,溫清竹臉色一僵,誰說她比她們都有錢了?
「冰凝,這話是誰說的?」溫清竹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左冰凝毫不在意的回了句:「表哥啊,他說你很有錢,前兩天還用了好幾株天山雪蓮給城北的窮苦百姓治病呢。」
「喬公子說我用了好幾株雪蓮?」溫清竹再次問了出來。
張瑤性子比較敏、感,立刻發現她的情緒變了,拉了拉左冰凝的手:「天山雪蓮很貴重的,每年進攻的天山雪蓮都沒幾株,清竹姐姐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來的。」
「啊?難道表哥說謊了?」左冰凝一臉茫然。
溫清竹見張瑤在這裡,只好耐著性子說:「我雖然是有錢,但是也沒隨隨便便能拿出幾株來,不過一兩株的確沒問題。」
「哦。」左冰凝這才明白,喬湖把溫清竹的能力誇大了,溫清竹現在不高興了。
張瑤聽著,卻是很心動了。
她之前和表妹寫信的時候,表妹似乎提到過天山雪蓮對娘的病情很有幫助。
趁著說話的空檔,張瑤還是開口了:「清竹姐姐。」
「怎麼了?」面對性子比較軟糯的張瑤,溫清竹的語氣就好上很多。
張瑤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一時之間支支吾吾起來:「我……我想問問,問……問那個……」
她自己也知道天山雪蓮很珍貴,外公家都沒有,她這麼隨隨便便問剛認識的溫清竹,好像不太好。
溫清竹一下子想到了那車藥,張瑤看起來和張春年的關係並不好。
那極有可能是是張夫人的事情了。
「你別著急,慢慢說,我和冰凝是好朋友,你是她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有什麼話儘管說。」溫清竹努力的安撫她。
過了一刻鐘後,張瑤終於鼓起了勇氣:「你那裡還有天山雪蓮嗎?」
「有倒是有,只是在京城那邊,送過來的話可能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溫清竹回了一句。
緊接著她又問:「是張大人要用到這味藥嗎?」
張瑤一愣,隨即很驚喜的點頭:「是是是!就是我爹!」
「哦。」溫清竹很欣慰的笑起來,張夫人的身體果然不行了。
杜家準備的那個藥方的藥,真的是為張夫人準備的。
「我爹可以等,天山雪蓮多少銀子你儘管說。」張瑤很是急切的問著她。
溫清竹笑了笑:「既然是冰凝的朋友,那雪蓮放著也沒用,我這就寫信讓人加急送過來就好,最快的話是十天。」
「多謝清竹姐姐!」張瑤喜極而泣,這樣一來的話,她娘的病就有救了。
既然知道了是張夫人有病,溫清竹心裡就有了計較。
她又問:「除了天山雪蓮還需要什麼藥材嗎?我這裡比較少見的藥材都有準備,你要不一起說了,我好讓人一起送信回去拿。」
「啊?」張瑤愣了愣,隨即懊惱起來,「其他的不太清楚,這個要問表妹才行。」
「那你表妹在陵城嗎?要是在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過去。」溫清竹循循善誘,繼續給張瑤牽引這方向。
左冰凝雖然心思單純,但她也發現了溫清竹似乎別有目的。
張瑤驚喜的握住了溫清竹的手:「表妹不在,但是舅舅好像也陵城,我可以寫一封信給他!」
「綠陶,拿筆墨紙硯來。」溫清竹終於放鬆了片刻,立刻轉頭吩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