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時辰,溫清竹和裴芷萱一起離開了周家。
和溫清竹告辭後,丫鬟扶著裴芷萱上了馬車。
一坐進車裡,放下帘子,裴芷萱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
她死死地攥著手帕,眼前還浮現了蘇活防備她的那一幕。
在很早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和蘇活是不可能的。
可在以前,他們還是能夠和普通朋友一樣相處,君子之交淡如水大抵如此。
「賤人!」一想到那個蠱惑她的人,裴芷萱終於克制不住的罵了出來。
目送裴芷萱離開後,溫清竹轉過身來,笑著對傅烈說:「宮裡的事情我不好查,但是周家這次卻是很好調查的。」
接下來的兩天,京城所有藥材的進出消息全部送到了薛府。
溫清竹看過之後,直接鎖定了蔣國公府。
門外傳來綠陶勸解喜兒的聲音。
「你要不還是去見他一下好了,要不然他還會天天過來的。」
「我才不去!那個死腦筋說了他也不明白。」
「馬上你就要陪小姐去陵城了,看在他死腦筋的份上去見一面唄。」
喜兒沒說話,她心裡也很亂。
感情這回事,以前的她壓根就沒想過。
到了屋裡,綠陶和喜兒一人手裡都端著一個錦盒。
送到了溫清竹的桌前後,打開了盒子,左邊是一串夜明珠手串,右邊是一塊上好的硯台。
「小姐看看,這兩樣禮物怎麼樣?」綠陶一邊指著一邊解釋,「夜明珠手串是喬夫人喜歡的,硯台是給喬老爺準備的。」
「還可以,聯繫到喬湖沒?」溫清竹點了點頭,想到了接下來的事情,可能需要喬家幫忙,最好還是喬湖一起過去最好。
綠陶搖頭:「茉莉已經在聯繫了,暫時還沒消息。」
接下來都是一些零碎的事情,綠陶一一稟報過後,溫清竹直接讓她準備就好。
最後把視線停在了喜兒的身上:「金元寶又來了?」
喜兒的臉頓時一紅,她低著頭小聲回個是。
溫清竹輕笑:「那剛好,我現在有空陪你一起過去。」
喜兒陡然抬起頭來:「可是小姐不是要去奉國寺嗎?」
「昨天晚上我剛接到消息九燈大師又雲遊去了。」
溫清竹起身,從書桌後面走出來,在旁邊的書架上挑了一支上好的宣筆來。
轉頭遞給喜兒:「你覺得這個送給金大人怎麼樣?」
「金元寶?」喜兒愣住了,「送他這個做什麼?」
「人家辛辛苦苦給你送了快一個月的魚湯,你不得給人家回個禮,上次我聽說了,他的毛筆都用得炸毛了還在用,這個給他肯定能用上。」
喜兒還沒回神的時候,溫清竹就轉頭出去了。
綠陶奸笑著提醒她:「小姐都覺得他不錯了,你放心小姐眼光很好的。」
這話一出,喜兒的臉頓時紅得能滴出血來。
到了前廳那邊,金元寶一看到喜兒率先走出來,臉上一喜。
正要衝過來的時候,發現溫清竹緊跟著出來了。
他又馬上止住了腳步,很是禮貌的拱手問好:「見過溫小姐。」
「切!」喜兒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
溫清竹忍著沒笑,上前邀請了金元寶坐下,分派了小丫頭重新上茶。
等上了茶,溫清竹斜眼看著喜兒。
她這才不情不願的拿出了筆盒,一下子塞到了金元寶的手裡:「給你的!」
「這是啥?」金元寶將信將疑的打開筆盒,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這不是他看了好多次捨不得買的宣筆嗎!
他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盯著喜兒,很是激動的問:「送給我的嗎?」
「是。」喜兒不想承認,但是一想到小姐的話,她還是勉強承認了。
金元寶立刻站起來,把筆盒抱在懷裡,驚喜不已的大喊:「你對我真好!」
「哼。」喜兒一看到他那嘚瑟的勁,忍不住的又翻了白眼。
可是一看到他那晶晶發亮的眼睛,裡面的歡喜勁簡直都要溢了出來。
喜兒的心裡還是忍不住的觸動了。
她悄悄看了眼金元寶,好像他還可以啊。
坐在主位的溫清竹一直安靜的用著茶,知道喜兒被綠陶叫走了,金元寶才慢慢的冷靜下來。
她這才放下杯子,笑問他道:「過兩天我要帶喜兒離開京城一段時間,今天我給她告個假,你們出去玩吧。」
「啊?你們要去哪?」金元寶當即愣住了。
溫清竹沒有直接明說:「前段日子太累了,周伯伯有個老朋友在陵城,江南風光好,我剛好過去看看。」
畢竟在御史台呆了一年多,金元寶還是有點政治嗅覺的。
他凝目想了想:「那只有你們過去嗎?還有別人不?」
「沒,只有我們。」溫清竹望著金元寶,他能這麼快適應京城的風向,除了李武和雷嘯的全力培養,最重要是他心思通透。
這一點,當官了好多年的人都不一定能通透。
金元寶覺得溫清竹要去江南,還是特意去陵城,肯定不只是遊山玩水的。
不過他也沒點破,岔開了話題說起了京城的大小事。
見他這麼主動的告訴自己京城的動向,溫清竹心裡感慨,雷嘯的眼光果然毒辣。
看起來很不適合御史台的人,居然意外的適合御史台。
聊了大半個時辰,金元寶終於說到了溫清竹想知道的事情上。
「……還有就是蔣國公府最近出了點狀況,他們家名下的鋪子接連出事,不是有工人摔斷了腿,就是賣出來的東西偷工減料。」
「這很正常吧,可能只是太倒霉了。」
溫清竹心裡知道,這些事情都是蔣子昂做的,而且這些都只是開頭小菜。
誰知道金元寶很肯定的搖頭:「絕對沒這麼簡單,之前蔣子昂被逐出蔣家後,是直接離開了京城的,可後來我無意中發現他還在京城。」
「你怎麼這麼肯定?!」溫清竹倒詫異了。
金元寶猶豫了一下,轉頭看下身後,確定沒人過來,這才拿手擋住嘴,小聲的說:「那段時間我在青樓附近轉悠,正好發現了蔣子昂,那人太自傲了,在人群里我一眼能看出來。」
「哦。」溫清竹明白了,抬眸看了看門外。
喜兒就在門外,只是站著沒動而已。
她的耳力也不錯,之前還能屏住呼吸保持冷靜,現在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看來她也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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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寶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門外,奇怪道:「溫小姐怎麼一直看外面啊?」
話音一落,門外立刻響起了腳步聲。
噔噔噔的走遠了。
金元寶終於察覺到了什麼,震驚的回頭:「喜兒剛才在外面?」
溫清竹有些同情他,只能默默的點了點頭。
瞬間,金元寶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看看門外,又看看溫清竹。
見他猶豫不決,溫清竹擺了擺手:「你坐下吧,到時候好好解釋一下,繼續跟我說說京城的事情。」
「哦。」金元寶坐了下來,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不過好處是,溫清竹問什麼他答什麼。
「那你有沒有發現蔣子昂和什麼人接觸過?」
「很少,但是李大人說他在京城,肯定是有人給他掩護。」
「這樣啊,那關於蔣家的還有其他的消息沒?」
「之前蔣家安置寡婦院的事情又開始傳了出來,聽說蔣家又想逼迫族內的寡婦進那個地方,御史台的人已經收集到了證據。」
溫清竹略一思索,無聲的笑起來。
這個蔣子昂果然還是有幾分本事的,都被逐出蔣家了,還能搞事。
「那證據是什麼?」
「是——」金元寶正要說,突然一抬眼,警惕的望著她,「這個暫時不能告訴你,我們收集到的證據還需要確認。」
「那好吧。」溫清竹微笑,該知道的她也知道了。
蔣家的鋪子出事是小,可強迫族內寡婦不許改嫁,這可是一件大事。
聊了一會兒,綠陶拖著喜兒回來了。
在溫清竹的吩咐下,喜兒還是不情不願的跟著金元寶出門了。
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溫清竹微微蹙眉,吩咐綠陶:「你去把楊六找來,我總覺得金元寶這麼盯著蔣子昂,遲早要出事。」
把楊六找來了以後,溫清竹讓他指派兩個人暗中保護金元寶。
哪知道楊六奇怪的說了一句:「主子也是這麼和我說的,可是先前我派了兩個人過去,發現雷家的暗衛也在暗中保護他,後來主子就讓我們撤退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前兩天啊。」楊六一臉不解,「那小子到底有什麼特別的,你們怎麼都這麼看重他?」
溫清竹笑道:「再過兩年你就知道了,有他在,京城的百姓才能好過。」
既然有雷家的人保護,溫清竹就讓楊六算了。
不過一想到蔣家居然還保留著寡婦院,溫清竹覺得很不可思議。
蔣家什麼都好,就只有一點很被人詬病。
先帝在時,還因為這件事問責過蔣國公,但姜越繼位後,並不覺得蔣家這件事有什麼不妥。
反而隱隱的支持這種事。
下午時分,楊六傳來消息,蔣子昂出現在京城南了。
溫清竹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帶上綠陶乘坐馬車出門。
以蔣子昂的個性,如果知道她隻身一人出門,肯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到了城南的大街上,確定了蔣子昂在某一家客棧里。
溫清竹這才帶了冪蘺。
在下車的時候故意讓輕紗掀了起來,露出自己的半面容顏來。
不管蔣子昂看不看得到,至少周圍的行人能看到的。
之前城南瘟疫橫行,這邊的百姓幾乎都認識她。
果不其然,下一刻鐘就有人認出了她。
「溫大夫!」出聲的是個路邊一個茶棚的老闆。
他很是熱情的問道:「您要喝茶嗎?」
綠陶很溫和的笑道:「不用了,還請老闆不要聲張,我們家小姐過來是為了見一見老朋友的。」
「好好好。」茶棚老闆立刻答應了。
溫清竹和綠陶直接朝著前面客棧旁邊的一個香料鋪子走去。
剛到門口,老闆一眼認出她來,邀請她進店去。
這個時候客人不多,溫清竹就取下了冪蘺,在店裡逛著。
香鋪老闆親自在身後伺候:「溫小姐過來可是看中了什麼?」
「當然不是,你們大老闆還是聯繫不到嗎?」溫清竹既然來了,自然要打聽一下喬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