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更應該替梁家考慮,還是更應該替女兒的終身幸福考慮呢?
旁邊的溫清竹終於明白了姜越的意思,笑著開口道:「陛下,你們這裡討論婚姻大事的話,要不我先帶平淑出去轉轉吧。」
姜越視線移了過來,深深的看著她:「好,小八剛好也在乾元宮這邊,你們去看看他吧。」
「臣女告退。」溫清竹站了起來,拉著梁平淑走了。
離開了寢殿這邊,見四周無人,梁平淑立刻停了下,望著溫清竹的背影道:「皇上這次叫上你,肯定也要說你的婚事,你這走了,不怕皇上直接賜婚嗎?」
溫清竹笑著轉頭過來,望著梁平淑的眼睛道:「縣主,既然皇上把我們都叫了過來,自然是會參考我們的意見的。賜婚?現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你覺得他敢賜婚嗎?」
梁平淑呼吸一滯,突然明白過來母親臨行前為何執意帶上她了。
本來她在陸家那邊替陸磊一起照顧陸將軍的。
見她這幅後知後覺的表情,溫清竹就知道她剛才並不是試探姜越的,而是害怕姜越真的胡亂賜婚而說出來的。
溫清竹走到梁平淑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縣主!看來你還是更適合軍營一些,不過今天你也算是歪打正著,你的性子全京城都知道,他不會逼迫的。」
「可皇上也不會賜婚對吧?」梁平淑突然沒了力氣,肩膀聳拉下來。
溫清竹拉了她的手,朝著偏殿走去:「嗯,現在李家靠不住了,鄭家因為淮王的事情被牽連,數來數去,只有抬起你們梁家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為什麼他還要用我的婚事做文章?梁家未婚的小姐還有好幾個呢!」梁平淑一想到這件事,心裡噁心得不行。
成太妃的事情,不管是雲家和李家都沒有受到人很牽連。
明明他們才是幕後黑手。
溫清竹嘆道:「因為只有你和姜家有血緣關係,要是長公主有兒子的話,其實也用不著犧牲你。」
聽到這裡,梁平淑突然沉默起來。
過了好半天,她才說了一句:「本來我是有弟弟的,一個落水了,一個沒能生下來。」
「所以為了補償你母親,皇上很可能把你嫁給寧王。」溫清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梁平淑立刻頓住了腳步,震驚的轉臉過來望著她。
溫清竹一腳跨進偏殿的院子門,挽住梁平淑的胳膊往裡走:「先不說這些了,我們先去看看瑞王殿下。」
入了院子不久,姜遠晗和溫明軒就跑了出來。
緊接著小方子也跟了出來,緊張的喊著:「殿下小心!您慢點啊!」
看到這一幕,溫清竹笑了起來。
正要說話的時候,卻看到屋內又走出來了一個人。
溫清竹臉上的笑容淡去,和那個人對視著。
沒過一會,這個人跟隨著姜遠晗到了溫清竹的面前。
他溫潤的一笑,拱手見禮:「縣主,溫小姐。」
梁平淑沒說話,只盯著對面的人一直看,心裡很是警惕。
溫清竹淺淺笑道:「裴公子,好久不見。」
來人正是裴奕,和往日低調的不同,今天的他一番衣裝後,顯得格外的飄逸動人。
所謂的翩翩公子,大概就是他這樣的人吧。
見他們一直在對視,姜遠晗想了一下道:「父皇說需要給我找幾個老師,裴相爺學問極好,說裴公子必然不差,在請到合適的老師前,暫時讓他來教我。」
溫清竹摸了摸姜遠晗的頭:「嗯,我知道了,你先和明軒下去吧,待會我再來找你。」
「好。」姜遠晗點點頭,磚頭帶著溫明軒和小方子走了。
溫清竹看了眼旁邊的庭院,裡面有個小亭子,便笑道:「裴公子要是有空,不如和我們聊聊?」
「榮幸至極。」裴奕側身抬手,請她們先走。
到了涼亭坐下後,立刻有宮人送上茶點。
等宮人都退下後,綠陶站著沒走。
裴奕抬眼看向溫清竹的身後,笑問道:「綠陶姑娘不是在幫溫小姐管理後宮事務嗎?現在不忙嗎?」
綠陶頷首笑道:「裴公子不必擔心,小姐只是暫時代理,何況奴婢呢。景平宮的人大多數都在,一切按照以前的章程來就好。」
溫清竹也笑了,調侃著裴奕:「怎麼你要和我們說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當然不是,我覺得溫小姐應該有話和我說才是。」裴奕看著她,笑容越發加深。
梁平淑坐在他們中間,聽著他們打啞謎,心裡煩躁得不行。
她已經在努力學了,為什麼好像還是跟不上他們的步子?
一盞茶的時間後,溫清竹直截了當的問:「裴公子的婚事可有著落?」
「暫無。」裴奕一邊回答著一邊看向了溫清竹,「這件事你和縣主說了嗎?」
「什麼事?」梁平淑下意識的感覺不妙。
溫清竹抬起茶盞,笑看著裴奕:「這不是正在說嗎?」
接著她轉頭對梁平淑說:「我知道你和陸磊兩情相悅,但現在這種情況你們根本不可能成親,所以我找了裴奕過來。」
梁平淑總算明白了,不可思議的望著裴奕:「你的意思是,讓我和他假裝成親?」
「不用真成親,只需要縣主表示願意即可。」裴奕立刻補充了一句。
卻見梁平淑手裡的杯子都差點掉了下來。
裴奕立刻伸手接住,謙遜有禮的提醒道:「縣主小心。」
見裴奕這樣,梁平淑心裡沒由來的一陣不適。
這一次算是她和裴奕正式見面,以前遠遠的看著這人時,她還沒啥感覺。
可這一次她一走進,立刻心生警惕。
梁平淑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是她最討厭的那種人。
表面上謙遜有禮,實際心裡全是陰謀詭計。
她要是和這種人成親,還不如出家當尼姑算了!
還沒等裴奕收回手,梁平淑立刻別開了臉。
裴奕頓時一愣,手僵持在半空中。
溫清竹微笑著解釋:「裴公子不要介意,縣主就是這麼個直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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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奕隨即明白了過來,看來他也不需要刻意和縣主拉近關係了。
「那縣主同意這件事嗎?」裴奕還是有點擔心,他的確知道梁平淑不喜歡他這一類的人,但沒想到這麼排斥。
溫清竹轉著手裡的杯子,看得出了神:「反正不需要你們經常在一起,最後也不會成親,縣主怎麼在意呢。」
裴奕略一思索,的確是這麼回事。
他正要說話,溫清竹突然抬起頭來,緊盯著他的眼睛:「話說回來,我倒有個問題想要問問裴公子,你是怎麼成為瑞王殿下的臨時老師的?」
「這個不太方便告訴溫小姐,可以不說嗎?」裴奕淡笑一聲。
溫清竹點點頭:「也可。」
心裡卻笑了起來,現在不說,她遲早也會知道的。
很快,雙方確定了一下細節,裴奕就很識趣的告辭了。
溫清竹這才帶著梁平淑去找姜遠晗。
在路上,梁平淑心裡不解:「你怎麼和裴奕關係這麼好了?」
溫清竹微微一挑眉:「我們的關係並不好,只是普通的合作關係罷了。」
「真的?」梁平淑不太相信,「我看你們熟稔的樣子好像認識了好久一樣。」
「我們的確早早的見過面,但是裴奕這個人心思太深,我可不敢深交。」溫清竹忍不住的想起前世的裴奕,真是一鳴驚人。
裴相爺不可一世,鬥倒了那些多政敵,最後卻敗給了自己的嫡長孫。
真是可惜了。
到了姜遠晗這裡,他正在練字。
溫清竹走了過去,陡然發現姜遠晗的字居然和老師的很像。
「姐姐!你看看我這字還行嗎?」姜遠晗獻寶似的舉起了他的字帖。
溫清竹心裡觸動很大:「很好,和紀先生的字很像。」
「紀先生?可我是模仿姐姐的字跡來練的。」姜遠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字跡,他應該沒有練錯吧。
溫清竹笑了笑:「一樣的,姐姐的字不算好,以後你尋了紀先生的字帖練習就好。」
姜遠晗沒說話。
溫清竹拉著他到一邊坐下:「殿下。」
剛說了兩個字,哪知道姜遠晗突然抬起頭來:「姐姐怎麼不叫我的名字了?」
「因為殿下現在是身份尊貴的瑞王,姐姐什麼都不是,不能胡亂叫你的名字,何況這裡是乾元宮,萬一被有心人聽去了,會有麻煩的。」
溫清竹知道姜遠晗是想和她親近,但是姜遠晗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所以他必須糾正他。
姜遠晗咬了咬嘴唇,但心裡就是很不開心。
「殿下,你現在必須習慣,我和你是不一樣的,將來……」溫清竹努力的想要教導他。
可看到他可憐兮兮的樣子,溫清竹的重話有咽了回去。
轉了一個方式說:「將來你也會娶妻生子的,等你到了那個位置,只有你的妻子可以叫你的名字知道嗎?」
姜遠晗咬著下唇,怔怔的看著溫清竹:只有妻子嗎?
正在這時候,溫明軒忽然想到了紀先生是誰,不可思議的問:「阿姐!你說的那個紀先生是你大儒紀尚先生嗎?」
溫清竹點點頭:「是啊,上次你也看到了,我收藏了很多紀先生的字畫注釋本,他在理論來說,是我的老師。」
「怪不得。」溫明軒轉頭去後面的書架上找了一圈,最後拿出了兩本字帖來,放到了溫清竹的面前。
指著這字帖問:「是這種嗎?」
「嗯。」溫清竹摸了摸溫明軒的頭,又對姜遠晗說,「將來你可以直接模仿紀先生的字帖。」
「嗯。」姜遠晗微微低著頭,輕聲應了一句。
溫清竹沒有看到姜遠晗放在背後的手,可溫明軒看到了。
他看到姜遠晗緊緊的攥著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