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竹起身跟著青湖離開。
到了五穀台隔壁的一個小花園裡。
梁平淑一身戎裝,臉色沉靜,手裡還拿著一把劍。
身邊站著陸磊,神情異樣的嚴肅。
見溫清竹走過來,梁平淑從懷裡摸出了一塊破碎的手鐲扔給她:「這東西是你的吧?」
「嗯。」溫清竹斂眉看著梁平淑,她知道自己進宮的事情了?
梁平淑忽然冷笑了一聲:「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溫清竹直覺的看向陸磊,卻聽見陸磊趕緊解釋:「不是我告訴縣主的,是離良人發現了八皇子,要不是縣主剛好過去,救下了他,八皇子指不定就被離良人帶走了。」
聽聞這話,溫清竹心裡一陣緊張:「狗蛋怎麼會被離良人發現?」
梁平淑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質問道:「你們這麼確信陛下會認下這個孩子?」
溫清竹沉默了一下,然後平靜的說道:「衛貴妃需要一個兒子,哪怕是養子,陛下或許不想認,但是衛貴妃會有辦法的。」
「你果然和衛貴妃在合謀。」梁平淑的語氣有了一絲怒氣。
溫清竹沒有回話。
她和衛貴妃的確算是合謀。
甚至於溫清竹都沒有想到,衛貴妃的手段這麼厲害。
到了現在,連成太妃的死都能利用上。
梁平淑不喜歡耍陰謀詭計的人,但是無論是衛貴妃還是溫清竹,都對成太妃有恩。
「你們好自為之吧,這是最後一次了,外祖母已經死了,她經不起你們這和麼折騰。」
梁平淑留下這話,轉身就走。
陸磊要追上去,溫清竹喊住他:「等等!狗蛋呢?」
陸磊扔下一句:「狗蛋在衛雨那,你去找他。」
等他們走後,溫清竹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件事。
梁平淑為什麼會出現在冷宮那裡 ?
左邊是五穀台,右邊不遠處是乾元宮。
猶豫了一下,溫清竹決定先回五穀台那邊去。
她總覺得今天的情況,好像出乎意料之外了。
回到了姜德佳這邊,溫清竹一直魂不守舍的。
直到洛蟬獻舞差點摔倒這件事,引起了場上的一眾譁然。
溫清竹才反應過來,尋聲看去。
只見洛蟬咬著牙繼續跳舞,迅速的跟上了音樂的街拍。
一曲過後,洛蟬才沉穩的謝過了皇上,退了下去。
溫清竹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轉頭要問姜德佳,卻發現姜德佳去了衛貴妃那邊。
過了會,姜德佳回來說了一句:「清竹,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洛美人吧。」
溫清竹點頭,跟著姜德佳離開五穀台。
等遠離了五穀台後,姜德佳忽然拉著溫清竹拐進了一條小道。
「冷宮那邊出事了,我們得過去看看。」
見姜德佳轉身要走,溫清竹趕忙拉住她:「等等!狗蛋現在是安全的,暫時沒事,我知道他在哪裡。」
姜德佳疑惑的看過來,溫清竹就把剛才的事情說了出來。
末了,問了一句:「你知道平淑縣主為什麼會去冷宮嗎?」
姜德佳的神情嚴肅起來:「冷宮那邊之前不是有一個劉良人嗎?她失蹤後,曾經在黃陵出現過,平淑還去造冊殿查過劉良人的生平,她是宮女進宮,看起來是沒有問題的。」
「劉良人在皇陵出現過?」溫清竹覺得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溫清竹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麼,她轉頭要去乾元宮,卻被姜德佳拉住了:「你現在不能去乾元宮!」
「為什麼?」溫清竹擔心茉莉被下毒,興許並不是婉嬪或者李貴妃的人做的。
萬一是之前出現過乾元宮的人,溫清竹焦急起來。
但姜德佳拉著她緊緊不放:「你冷靜一點!之前你和母妃不是商量好的嗎?今天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去乾元宮!」
「可我總感覺茉莉會出事!」溫清竹發現自己的眼皮子開始瘋狂的跳動起來。
姜德基認真的看著她說道:「你可以派人過去,但是你自己必須出現在父皇的面前,否則到時候你摘不乾淨。」
被姜德佳再三勸說,溫清竹只好跟著她回去了五穀台。
五穀台這邊熱熱鬧鬧,在東大門那邊,梁平淑和陸磊卻被一群穿著禁軍鎧甲的人攔住了。
梁平淑受了輕傷,穿著粗氣道:「這東大門不是你管著的嗎?怎麼他們都不聽你的話了!」
陸磊的臉色異常難看,護著身後的梁平淑,好半天才說道:「他,他們不是禁軍!」
梁平淑的目光一凝,順眼看過去,發現這些人的動作身手,和皇宮的禁軍別無二致。
「我的人我當然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是禁軍裡面的人!」陸磊感受到了一股壓力。
他一個還能廝殺出去,但是要保證梁平淑的安全,他就不敢直接沖了。
往身後看了看,陸磊忍不住怒罵道:「黑濟仁這個奸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都沒發現!他到底是不是這些人一夥的!」
陸磊有點冤枉了黑濟仁了,他不是不想出來幫忙。
而是他的人都悄無聲息的替換了,自己也被人下了藥。
但因為早有準備,還能保持一定的清醒,悄悄的聽著屋內人說話,辨認著他們的來歷。
五穀台這邊,節目換了一個又一個,預想中的情況始終沒有出現。
連姜越都忍不住的看了衛貴妃好幾眼。
衛貴妃倒是神色安靜,伺候著姜越喝酒。
時間慢慢的流逝,眼看著晌午就要過去了。
溫清竹忽然發現空氣中又開始出現了那股奇異的香味。
當即她就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微微有些遲鈍。
往場地之內掃去,溫清竹發現許多人都有了異樣。
姜越也開始嚴肅了起來,衛貴妃的神色依然不變。
最後一個節目是樂坊的一位琴師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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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場之後,他開始彈琴。
溫清竹初感覺沒什麼,但聽了一會兒,只覺得頭昏腦漲,眼皮子忍不住的打架,渾身湧起一股睏乏之感來。
「清竹!」姜德佳的聲音突然在耳邊傳來。
溫清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然後拿出了一顆藥丸吃下,這才恢復了過來。
姜德佳過來後,給她兩個耳塞。
少許片刻,溫清竹才感覺自己的精力才慢慢的恢復。
咋一眼看去,參加宴會的不少人都趴在了桌子上面睡著。
在台子上的琴師還在演奏,他手下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直到最後,他才停下了動作,遙遙的看向了衛貴妃和姜越。
衛貴妃還是那幅淡然的神情,倒是姜越似乎有些受不住,捂著胸口,死死地盯著那位琴師。
溫清竹看了眼姜德佳,見她用口型說道:在我們離開的時候,衛風派人進來送了消息,母妃做好了準備。
「貴妃娘娘果然深不可測,在下佩服佩服。」琴師站起身來,衝著衛貴妃拱了拱手。
衛貴妃嘆息一聲,望著他道:「聽聞天下第一琴師莫非子,琴技高超能令人如痴如醉,曾經讓人聽完曲子之後三日如夢不醒,今日一看,果然離開。」
琴師謙虛的道:「再厲害也是借了外力的,在下這琴聲都打動不了貴妃娘娘,又何來的天下第一。」
衛貴妃沒再說話,轉頭看著姜越問道:「陛下,他並不是幕後主使,臣妾沒猜錯的話,幕後之人現在應該在乾元宮。」
姜越慢慢的恢復過來,看著衛貴妃的神情有了一絲戒備。
他從來不知道,跟了他這麼多年的枕邊人,居然有這等本事。
他姜越都沒料到的情況,卻被他的妃子料到了,甚至做好了準備。
見姜越的這眼神,衛貴妃的眼神有了一絲波動,轉眼過去兀自嘆息道:「皇后娘娘曾經告訴過臣妾,千萬不要在陛下面前露出自己的這一面,臣妾也一直謹遵教誨,只是最近,臣妾想通了,想看看陛下是何等反應,卻沒想到,還是被皇后娘娘說中了。」
衛貴妃說著,兩滴眼淚從眼眶滑落。
她年少時期,家人其實早就安排好了婚事。
但她在姜越還只是皇子的時候就喜歡了他。
後來進宮,在鄭皇后的庇護下慢慢的成長。
如今二十多年過去,她已經長成到自己都驚訝的地步。
卻沒想到,成了姜越最忌憚的模樣。
衛貴妃擦掉眼淚,回頭看了看姜越,問起了當年的事情:「臣妾的孩子被害,其實陛下知道是誰做的,手裡也有證據對吧?」
聽到這話,姜越的神情開始複雜起來。
當年的那件事,的確是他對不起她。
那一次,姜越是存了私心的。
久久之後,姜越避開衛貴妃的視線,低聲說了一句:「當年是朕對不住你。」
衛貴妃笑了起來,抹去臉上最後一道淚痕:「有陛下這句話,臣妾就夠了。」
轉身過來,衛貴妃望著莫非子,淡漠的道:「當初悔婚,的確是我不對,但是今天這件事,你不應該參與進來,你要知道,皇上不會放過你的。」
莫非子仰天大笑起來,臉上有了怒容:「衛慧!當初是誰信誓旦旦的說,長大要嫁給我,我彈琴她吹、簫的,當初又是誰說,想要補全廣陵散,然後合奏的!不過七年時間,還不等你及笄,你倒是先變心了!」
衛貴妃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卻只能說一句:「對不起,當年是我沒有分清對你的感情,後來我才發現,你和阿陽在我心裡的地位是一樣的,你可以是家人,但不會是丈夫。」
聽到這話,莫非子忽然抱起了琴,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琴弦斷裂,刺耳的聲音穿透了耳塞,傳到了溫清竹的耳朵里。
看著場上的三人,溫清竹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怎麼都沒想到,這位琴師居然是天下第一的琴師,還是衛貴妃之前的未婚夫。
溫清竹看向衛貴妃,她的臉上有愧疚,有心疼,有自責,但更多卻是堅韌。
反倒是姜越,他的神情愈發的怪異起來。
看看衛貴妃,又看看那琴師,臉上隱約的浮現了一絲不滿。
莫非子望著衛貴妃:「這琴弦是你當初送給我的,今日斷了,我們以後也就恩斷義絕了。」
話音一落,那琴師一招手,無數的黑衣人出現在舞台上。
衛貴妃的神色一凜,姜越卻站了起來,抬手攔住衛貴妃,說了一句:「慧兒,你坐下吧,朕來處理。」
衛慧一怔,他這是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