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佳微微抿唇,儘量平和的解釋:「父皇知道,撫順侯府倒了之後,外人會對辛家軍虎視眈眈,對外宣稱虎符失蹤,實則一直被母妃保管著。」
「可現在辛家軍已經被分開編制了,這枚虎符名存實亡。」溫清竹覺得姜德佳過來,並非只給一枚虎符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姜德佳微微頷首,聲音低低的道:「溫小姐,雖然你沒有告訴本宮,但本宮知道,辛重還活著,想來這時候,你應該收攏了他,派他過去幫助傅將軍了吧?」
聽聞至此,溫清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裡握著這枚虎符,忽而輕笑出聲:「原來竟是我小看公主殿下了,那不知道公主殿下想要我做什麼呢?」
……
離開了香鋪之後,溫清竹回頭看著香鋪暗沉的招牌,內心一片冰冷。
原來她以為自己部署得很小心,可再小心,還是防不住內賊。
溫清竹回到了溫家,姜遠成已經走了。
她剛走到前院,就碰到了溫叔全。
溫叔全想到溫清竹擅自離開家裡,臉色瞬間陰鬱下來,不悅道:「竹兒,你去哪了?」
見他這樣惺惺作態,溫清竹嘴角泛著冷笑:「父親這般神通廣大,還需要問女兒去哪了嗎?不是一直有人再給你匯報嗎?」
聞言,溫叔全的臉色一變。
溫清竹再也不理會溫叔全,轉身朝著後院走去。
剛到了庭院裡,正巧聽見東邊的月門裡,溫清蘭正在訓斥著小翠。
溫清竹冷眼看了裡面一眼,隨即快步往後院走去。
回到了屋裡後,正好看見曹玉正和葉媽媽辯駁著什麼。
「小姐!」芍藥見她回來,臉上就是一喜。
曹玉背脊一僵,艱難的轉過頭來,好半天才吐出兩個字:「二小姐。」
「滾。」溫清竹站在門外,眼神古井無波的望著曹玉。
他在這裡,無非聽從溫叔全的命令,阻攔她離開罷了。
曹玉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可溫清竹卻沒有什麼耐心,陰森森的笑起來:「曹管事應該知道我的手段。」
圓睜的雙目,瞬間染上了一層若隱若現的殺氣。
曹玉腦殼一涼,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退了出去。
進屋之後,葉媽媽和芍藥誰也不敢多問。
溫清竹雖然面無表情的坐下來了,但是她渾身上下散發的冷意,明擺著告訴外人,她心情很不好。
「阿姐,發生什麼事了?」溫明軒的聲音喃喃的從背後傳來。
溫清竹心裡軟了幾分,轉身招手讓明軒過來:「阿姐有話問你。」
「嗯。」溫明軒乖巧的走到了她的身邊,一雙黑亮的眼睛睜擔憂的看著她。
「阿姐問你,我們搬出去自己住好不好?」溫清竹的聲音很溫柔,也沒有任何的誘、導。
溫明軒想了一下,然後點頭:「好,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父親還有吳姨娘他們,月姨娘和梅姐姐還可以吧,不過她們對我又太客氣了。」
「嗯,那就好。」溫清竹什麼也沒說,溫明軒什麼也沒問。
兩個人就決定了將來要走的路。
溫清竹讓葉媽媽出去把月姨娘兩人請了過來。
交代了一些事情後,最後才說:「姨娘和妹妹可要小心了,有些時候,至你於死地的人或許不是別人,而是枕邊人或者你仰慕的父親。」
這話出來,月姨娘和溫清梅齊齊一震。
溫清竹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這是讓她們提防著溫叔全。
沒有任何的多餘的廢話,溫清竹立刻吩咐下人,打包東西走人。
其實也沒什麼東西。
到了門口,月姨娘母女,還用吳姨娘母女都出來送她和溫明軒了。
不過溫清竹該說的已經說了,只輕笑著看了眼吳姨娘和溫清蘭,不再猶豫的上車了。
溫叔全站在門內,面無表情,但內心卻很震驚。
她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自己不是已經裝地足夠了嗎?
夜裡,溫叔全家這邊,他召集兩位姨娘再次共同進餐。
上次溫清竹和溫明軒在,溫明謙還覺很彆扭。
可今天晚上的這頓飯,只讓他感覺恐怖。
所有人的臉色都陰沉,溫明謙心裡不明白,溫清竹姐弟走了就走了,怎麼好像死了娘一樣。
半晌之後,溫叔全說了一個決定:「一年後,要是我沒有續弦,那我就在你們兩位之中扶正一個。」
這話一出,如同驚雷,炸得眾人驚疑不定。
這句話很分量,溫明謙甚至嘀咕了一句:「直接把姨娘扶正不就好了,幹嘛還要一年後……」
這樣一來,他就是嫡子了。
溫叔全冷眼看了過來,吳姨娘拉了拉溫明謙的袖子。
溫明謙這才意識到不對,驚惶的道歉:「對不起父親,您的事情不是孩兒該置喙的。」
中堂里再一次變得安靜起來。
吃完飯,溫叔全讓吳姨娘三人先下去,留了月姨娘兩人在屋裡。
沒有外人後,溫叔全看了眼月姨娘的肚子:「是時候該讓你有個兒子了。」
要是以前,月姨娘肯定欣喜若狂。
可今天溫清竹反常的舉動,讓她卻害怕起來。
「謝,謝謝老爺。」月姨娘年紀不大,完全可以再生幾個。
可這話是溫清竹叮囑了她那些話之後才說的,月姨娘第一個想到的是,溫叔全想要利用自己牽制溫清竹。
「今晚你到正屋來歇息吧。」溫叔全留下了這句話,就起身離開了。
「恭送老爺。」月姨娘福身送走溫叔全。
原文在六#9@書/吧看!
等他走後,一頭冷汗的癱坐下來,溫清梅有些不太懂:「雖然姐姐提醒了我們,但我們有個弟弟不是更好嗎?還有父親說的一年後,那是給我們機會啊,要是我以嫡女的身份嫁到萬家,那又是——」
「梅兒!」月姨娘跟了溫叔全十幾年,她比溫清竹更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薄情寡義這四個字,再貼切不過。
曾經的盧氏不也給溫叔全生兒育女,結果怎麼樣?
老丈人還是他親自送進斷頭台的,要不是溫清竹後來有了作用,只怕溫清竹姐弟被吳姨娘磨撮到死,溫叔全心裡只怕也起不了一點波瀾。
「怎麼了?」溫清梅第一次感受自己的姨娘這樣害怕,甚至雙手都在顫抖。
月姨娘正準備說話,突然發現門外有個影子閃了過去。
月姨娘就帶著溫清梅回了自己的住處。
關上門,派丫鬟守住門窗。
這還不放心,拉著溫清梅到了最裡面的小庫房裡說話。
「梅兒,七小姐不在了,以後只能靠我們自己了,你要記住,在這裡,只有姨娘和你自己最可靠,你已經有了婚約,以後能不出門儘量不要出門,實在對面的要害你,你也不要客氣,姨娘知道,你偷偷學了七小姐很多,姨娘相信你能保護自己!」
「我……我……」溫清梅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月姨娘卻突然指著地上:「跪下來!你給發誓!以後絕不要抱著僥倖的心態!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在危險來臨,必須將危險扼殺在搖籃里!哪怕是你父親也一樣!他要殺你!你就提前殺了他!」
月姨娘的神情太過可怖,溫清梅只能點頭。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溫清梅才真正的了解到了自己的處境。
到了薛家這邊,溫清竹把溫明軒安排在了流觴閣。
那裡環境優雅,左邊竹林,右邊常青樹,前面還有花匠打理的花圃,後面臨窗,則是一條小溪經過,正是讀書的好地方。
溫清竹自己則是住在了落英閣,左邊是桃花林,右邊是楓葉林。
後面空了一塊地,聽說原先種了一片豆苗,現在則是種上了草藥。
前面原先種著一片瓜地,現在改成了花圃。
溫清竹打量著這裡的環境,一邊走一邊說:「這原先的主人也是個大俗大雅的人,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春有桃花秋有楓葉,看來是個感情濃烈而真摯的人。」
「是呢,奴婢問過忠伯,他說這宅子的主人原來是個讀書人,在京城當了一陣子官,妻子去世了,就離開了這裡,這兩年聽說不會回來了,就讓人掛牌賣掉,價格不低於三萬兩銀子呢。」
綠陶一邊扶著溫清竹,一邊給她解釋。
到了屋子前的遊廊休息處坐下,望著這初春的風景,特別是這一片桃林,已經有煥然一新的感覺了。
只怕再過一個月,她這落英閣就要滿院子的桃花香了。
「開始以為別人是獅子大開口,沒想到忠伯看過之後,沒再說了什麼,替我拿下了,今天看來,果然還是划算的。」
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精心設計出來的。
粗一看沒什麼,可仔細一看,內里大有玄機。
溫清竹跟著老師學過一陣子的風水,這做宅子的布置,是契合了風水走勢的。
雖然說這裡靠近皇宮,價格本來就不低。
但這宅子,也就五個院子,一個正堂,外加一片荷塘和九曲橋的風景。
整體算下來,也就兩個燕園的大小。
一般情況下,兩萬兩銀子就已經很高了。
但內里的布置,卻遠遠不足一萬兩銀子。
溫清竹自認為,自己是占了便宜的。
平靜了幾天後,一聲驚雷在半夜炸醒了溫清竹。
她滿頭大汗的坐起來,抓著錦被,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沒一會,外間的綠陶醒來,點燃了蠟燭,掀開帘子,繞過了屏風,點燃了溫清竹的床頭燈。
見溫清竹一頭冷汗,連忙拿著手帕替她擦拭,一臉的心疼:「小姐又做噩夢了嗎?」
溫清竹點點頭,拿過綠陶的手帕,自己擦著汗,同時說毆打:「倒杯水過來吧。」
綠陶應了一聲,剛倒好水一轉身,就看見溫清竹披著披風就走了出來。
「小姐!你得好好休息了,這些天您一直沒怎麼睡好!這麼下去,京城的百姓都好了,您反倒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