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竹不顧一切的掙扎,兩隻手腕磨得鮮血淋漓,口裡接連嘔出鮮血……
姜遠成無動於衷,看著小男孩面色從紅到青紫,知道最後垂下小手。
看到小男孩沒氣的那一瞬間,溫清竹萬念俱灰,整個人跪坐在地,暈死過去。
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來,溫清竹清醒過來,卻根本不敢睜眼。
身前有了響動,溫清竹的下巴被人抬起來。
「我就知道好妹妹沒死!」溫清蘭溫婉的看著她,「但是沒事兒,姐姐送你一程。」
說完,溫清蘭拿起一碗黑色的藥汁,擺開溫清竹的嘴,傾倒進去。
被迫咽下後,溫清竹頓時感覺胃裡一陣火燒,不過數秒,五臟六腑就開始劇痛起來。
竟然是三日斷腸!
一想到兒子死不瞑目的樣子,溫清竹就心如刀絞。
無限的恨意鋪天蓋地的蔓延開來……
伴隨著藥性發作,她無力的癱軟下去。
失去意識前,耳邊傳來溫清蘭聲音:「把這個賤人丟到野外里餵狗!」
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溫清竹陡然坐起來,大口的喘著粗氣,汗水浸濕了裡衣,整個人如同從水裡面撈出來的一樣。
汗滴從眉尾划過臉頰,悄無聲息的落在錦被上。
溫清竹披上衣裳,坐著轉了向,掀開帳子,起身走到了窗戶邊。
推開半扇窗戶,一股冷風吹進來,讓她渾身都打了激靈。
外間的綠陶似乎聽到了動靜,摸黑起身過來。
一眼看到了被冷色月光映照的溫清竹。
「小姐,你怎麼起來了?」綠陶見她穿得淡薄,轉頭去拿了一件披風過來,給她披上。
摸到了溫清竹身上還沒有乾的汗,綠陶怔了怔:「小姐做噩夢了?」
溫清竹閉上眼睛,轉頭去床邊坐下。
綠陶趕緊把窗戶關上,然後點燃了燈燭。
房間裡面亮起來,橘黃色的燈光映照在她的臉上,顏色越發的蒼白。
「小姐,奴婢去給你沏一壺熱茶過來。」
說著綠陶轉身要走,溫清竹卻喊住了她:「不用,我們去看看八妹妹。」
冬日的五更天,格外的寒冷,今年更甚。
燕園東院的門開了,裡面走出來個掌燈的小丫鬟。
綠陶扶著溫清竹跟著出來,一路走出燕園,朝著柳園旁邊的小院走去。
等她們的身影消失後不久,燕園門口有個小丫鬟轉了身,朝著西院的方向去了。
臨近年關,風雪倒沒了。
不過乾冷的天氣,越發的難熬,炭火開始緊俏起來。
宮裡面的帖子送了過來,溫清竹看了眼便放到了一邊。
周怡後頭來過兩次,隱晦的提起,周桑可以幫溫叔全謀個職位。
溫清竹拒絕了,現在的溫叔全心裡可勁的想著怎麼對付她。
藥箱不給自己找麻煩,還是等讓溫叔全不能閒下來。
臘八過了,聽琴軒的那邊,溫清梅迎著寒風過來了。
溫清竹正在清點帳本,見她來了,便讓葉媽媽把帳本收了下去。
「給十二小姐上茶。」
溫清竹招呼了一聲,看著小杏替溫清梅取下帽子,脫了斗篷,然後悄悄的退下。
熱茶奉上之後,屋裡就只剩下兩個人了。
溫清梅給溫清竹見了禮,這才坐到了下首,望著華園的方向道:「祖父的病不是一直沒好嗎?大伯娘不知道怎麼做的,昨日黃鸝遞了消息過來,說是大伯頂替了祖父的位置。」
溫清竹凝神一想,從五品的水部郎中,算得上是個實缺。
之前這個位置,還是花了銀子才拿到了。
溫伯貴不過一個舉人,資歷淺,跟在工部也沒做出什麼政績出來。
他能坐上這個位置,只怕是上面頭遞了話。
「最近六小姐出門多嗎?」溫清竹覺得,大房的溫伯貴和溫明宇父子,遠遠不如溫清芳母女。
這個位置必定是萬氏和溫清芳謀劃出來的。
溫清梅想了會道:「這不是夏家和而二哥哥定親了嗎?兩家來往頻繁,不過很奇怪的是,我看二哥哥並不熱衷去夏家,反倒是六姐姐常去夏家那邊。」
聽到這裡,溫清竹抿唇一笑:「這就是了,改明兒我們去看一下祖父,畢竟是為人孫女。」
過了兩日,天氣放晴。
溫清竹這邊還沒打算過去,萬氏倒是親自過來了。
到了前廳里,溫清竹瞧著一桌子的禮物,嘴角的笑容越發加深。
「大伯娘請坐,瞧您客氣的,帶這麼多東西過來,我們都用不著。」溫清竹說了兩句。
萬氏沒有坐,反而是熱情異常的走上前來,關切的道:「這不是你馬上要進宮了嗎?雖說不是頭一回,但是總的有個長輩幫襯不是。」
「大伯娘這話沒錯,母親要是還在就好了。」溫清竹的聲音故意悲戚起來。
萬氏眼神一動,忙捏著帕子假裝擦拭著眼淚:「可不是,當年你母親不知道多賢惠呢,現在想起來去得那般早,還真是可惜了。」
溫清竹斜眼瞧著萬氏,嘴角一勾,冷笑不止,並沒有接話。
萬氏唱著獨角戲,感覺有些尷尬,剛要伸手去拉溫清竹,卻見她一個轉身避開了。
溫清竹走到了主位坐下,讓丫鬟上茶,這才笑吟吟的問:「大伯娘這次過來,總不是找我來敘舊的吧?」
「沒,就是大過年的,看你院子裡怪冷清的,沒個人照看,特意過來看看。」萬氏心裡斟酌著,到底如何讓溫清竹答應呢?
等茶上上來,溫清竹不緊不慢的用著。
萬氏硬著頭皮和她拉著家常,可溫清竹根本不接話。
到了最後,溫清竹放下茶盞,不客氣的道:「大伯娘要是缺個說話的人,不如去楊家把四嬸娘請回來,你們好生說上一說。」
萬氏的面色一僵,手裡抓著帕子,好半天不知道說什麼。
最後還是旁邊的冬菱提了個醒,萬氏這才幹脆起來。
原文在六#9@書/吧看!
「小七,你這趟去宮裡,總不好一個人去吧?不如我帶上小六和你一塊去,溫家總得有人幫襯著你不是?」
溫清竹眉眼一彎,顧盼之間,生出熠熠的光彩。
「大伯娘,宮裡貴人多,我怕你們去了,衝撞貴人就不好了。」
萬氏急忙說道:「你放心,我和芳兒去了好些次太子府,除了陛下,誰還能有太子殿下尊貴不是。」
「既然你們和太子的關係這般好,自然可以跟著太子去啊。」溫清竹笑眯眯的望著萬氏,她到底是真蠢還是假蠢?
話鋒一轉,溫清竹提起圍場那邊的事情:「說起有件事,我還想好好問問六姐姐呢?」
聞言,萬氏心裡一跳,趕緊解釋道:「那時候,芳兒只是一時誤會你了,這不是皇上已經還你清白了嗎?」
溫清竹低著頭,望著茶杯里冷掉的茶水,語氣沉沉的道:「誤會就可以一笑而過了嗎?」
屋內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萬氏心裡的火氣也壓不住了。
她站起身,望著溫清竹道:「溫小七,宮裡那種地方可不是那麼好呆的,要是我們跟著你去了,還能提前你一二,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她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溫清竹抬頭,滿眼同情的看著萬氏:「只怕到時候,不需要你們提點一二,倒需要我提點你們一二,還有!太子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我可你六姐姐更清楚。」
「什麼情況?」萬氏下意識的問了出來。
卻見溫清竹再次低下頭,悠悠的道:「若是你們能把溫清芯弄回溫家,我倒可以考慮帶你們去宮裡。」
萬氏還想說什麼,溫清竹卻沒有耐心,只讓綠陶送客。
日子慢慢的過著,發放想盡了各種辦法,最終還是沒能把溫清芯弄回來。
在去宮裡的前一天,溫清蘭找上門來。
「七妹妹,明天帶我一起去吧。」
溫清竹心裡想笑,不過面上倒是沒有什麼變化,躺在軟塌上,享受著芍藥的按摩。
溫清蘭見她不回話,袖子裡的手緊了緊,背脊挺直起來,定定的望著的溫清竹:「七妹妹,我知道你再找一個人,我這邊有他的消息,要是你願意帶我去過去,我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你。」
「你知道我要找什麼人?」溫清竹並不覺得現在溫清蘭能有這種手段。
可溫清蘭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溫清竹坐了起來。
「茉莉在找一個物力極高的男人對吧?」
端正起身體的溫清竹,忍不住的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
見溫清竹終於動心,溫清蘭心裡更有把握了。
她甚至轉頭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慢慢的道:「我還知道,那個男人是從越國遺族手裡逃出來的人。」
「你知道的倒不少。」溫清竹沉下心來,望著溫清蘭的眼睛。
什麼時候開始,溫清蘭已經這般厲害了?
溫清蘭鬆了口氣,右手搭在椅子把手上:「七妹妹已經這麼厲害,作為姐姐的自然得更加倍努力才是,這個消息是真是假,你一探便知。」
溫清竹和溫清蘭四目相對,久久不言語。
直到外頭傳來了小丫鬟的通報聲:「小姐,平淑縣主來了。」
這事,溫清蘭站了起來,看著溫清竹道:「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錯過了這次,以後你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找到。」
溫清蘭瀟灑的走了,仿佛篤定溫清竹會答應一般。
正當溫清竹全身心的斟酌著這件事,門口卷進來一股冷氣。
溫清竹抬頭,梁平淑一身勁裝,幹練利落的到了屋子中間。
「見過縣主。」溫清竹這才在小丫鬟的伺候下,穿了鞋子,上去迎接梁平淑。
望著她這一系列的動作,梁平淑臉上越發不滿起來。
溫清竹心裡嘆息一聲,抬手請著梁平淑上去坐:「不如縣主坐下來再說。」
梁平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不用,我就是替母親過來傳個話。」
「什麼話?」溫清竹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梁平淑從頭到腳的掃了她一眼:「明天的宴會上,寧王要請求陛下,納你為側妃。」
「和秦和泰的死有關?」溫清竹很清楚,秦和泰是寧王手下的一條鬣狗,指哪咬哪。
現在死在了她手裡,寧王不甘心,李家更不甘心。
「不僅如此。」
溫清竹眉梢一挑:「那還請縣主明示,我實在想不出來,寧王還有什麼理由納我。」
「陛下打算為盧太醫翻案。」梁平淑的聲音很輕,可停在溫清竹的耳朵里,卻如同炸雷一般。
姜越竟然要為盧太醫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