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院後,溫叔全和周桑已經聊完了。
見到她們回來,周桑很親切的問道:「感覺怎麼樣?」
周怡眉眼清淺的一彎:「爹爹,溫家很好,溫姐姐也很好,剛才我們還遇到了溫家的九少爺,他也是個愛讀書的。」
「是嗎?」周桑捻須而笑,「你喜歡就好,要是以後有空了,也可以邀請小七去我們家玩。」
「真的嗎!」周怡眼底的驚喜真真切切,讓周桑好生意外了一把。
他這個女兒,他很清楚。
周怡對任何人都很好,但是能讓她放在心裡的人卻極少。
今天溫清竹才和周怡見了一面,她就這麼喜歡溫清竹了嗎?
似乎是察覺到了父親的疑惑,周怡轉過身,很敬佩的望著溫清竹:「溫姐姐讀了好多書,而且不僅僅是讀了,還和表哥一樣全部爛熟於心,我就做不到這個樣子。」
「小七這麼厲害啊!」周桑從未見過女兒這麼用心的誇讚另外一個人。
第一個是傅瑜,第二個就是溫清竹了。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周怡本身就是一個閱遍天下書的才女。
周怡性子好是一會兒,但是讓她敬佩一個人卻是極難的。
溫清竹察覺到了溫叔全的目光稍微有些異樣,連忙頷首謙虛道:「是周妹妹過譽了,只是今天和她聊到的書,剛好是我看過的。」
周怡不僅讀書很多,心思也七竅玲瓏,當即明白了溫清竹的意思。
她連忙跟著誇讚:「可這也很厲害的,溫姐姐能耐住性子讀這麼生僻的書,已經超過許多人了。」
周桑跟著誇讚了一句,幾人你來我往的相互吹捧。
最後時間到了,周桑就帶著周怡離開溫家。
溫清竹和溫叔全親自送他們到門口,目送他們的馬車離開。
直到馬車走遠,兩個人才轉身折回去。
剛走進大門,溫叔全眼神深深的看著她:「讀書很好,以後多讀書,將來出嫁了才不會出錯。」
「父親說的是。」溫清竹並沒有多說什麼。
難得溫叔全承認她多讀書是好的。
這天下,只讓男人科考,不讓女人科考。
不過就是為了女人心安理得的在家相夫教子。
可真要比起來,許多女人一旦讀了書,瞬間就可以超過大多數的男人。
以前溫清竹很佩服裴家,培養出了裴芷萱。
今天溫清竹更佩服周家,因為他們培養出了周怡。
裴家的目的是想讓裴芷萱母儀天下,但周家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讓周家的女兒認清這個世間的道理。
想到這裡,溫清竹想窮了外祖母和周貴妃。
一個目光如炬看中了外祖父,一個蕙質蘭心讓姜越這種心思深沉的都忍不住的淪陷。
周家的確很不一般。
大街上,馬車裡。
周桑靜默了片刻後,問著周怡:「你覺得溫小七和你比起來如何?」
坐在周桑對面的周怡,凝神了半晌,最後認真的道:「比起溫姐姐,我遠遠不如。」
周桑很清楚自己女兒的眼光,從小到大,沒有任何一次出錯。
「那比起裴小姐呢?」他問的是裴芷萱。
周怡這下子犯難了:「我和溫姐姐才見一面,目前只能分辨出我和她之間的額差距,要想分辨出她和裴小姐的差距,還需要多見幾面才行。」
「嗯,那以後你想請她過來就請她過來,畢竟……」
她也是姑姑留在世上唯二的血脈了。
特別是今天看到溫清竹的模樣,周桑忍不住的想到了他的親妹妹。
那個本來可以母儀天下的女人。
只可惜……
夜神人靜,東院臥房裡。
溫清竹旁邊的桌子上帶著一根蠟燭,她正查看著醫書。
溫清蓮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這幾日福壽堂那邊也慌了,連忙請了大夫過來。
卻被告知該準備後事了。
溫清竹的眉頭緊皺,事情不應該這樣才是!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小姐,奴婢端了燉湯過來。」
「進來吧。」溫清竹緊緊的盯著醫書,腦袋越發的炸裂開來。
上次龍野的餘毒,還沒有徹底的清楚。
進來之後,綠陶看到她眉目之間有痛苦之意。
她連忙放下燉湯,走到了溫清竹的身後:「小姐,你還是明天再看吧,日子還長著呢,不急於這一時。」
被綠陶熟練的按摩了幾下,溫清竹感覺好多了。
她慢慢的睜開眼,渺茫的看著跳躍的燈火:「時間真的不夠,一個月後秋圍開始,壽王的事情始終還沒有分派下來,我擔心到時候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那小姐也不能熬垮了身體啊!」綠陶認真的聽著溫清竹的話。
最近她自己也發現了,溫清竹把這些事情有意無意的全部告訴了她。
前幾天,她還以為芍藥和茉莉也知道。
結果那天她隨口吐槽了一句,茉莉很嚴肅的告訴她:「綠陶,這是小姐專門交代給你的事情,以後你一定藥圃管住嘴!不能隨隨便便的說,哪怕是我們也一樣。」
當時綠陶就呆住了,她轉頭看向芍藥,卻見她也在點頭。
綠陶張了張嘴,還想問什麼,結果她還是沒問出來。
她一直覺得芍藥和茉莉比她更厲害。
可現在看來,小姐在這方面的大事,似乎只倚重 她一個人。
為什麼呢?
明明芍藥更機敏,茉莉跟穩重!
這幾天她一直盡心盡力的伺候溫清竹,有時候還主動問起關這些大事。
雖然大部分她聽不太明白,但是綠陶發現,溫清竹真的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她。
甚至她下意識的說了句不懂,溫清竹還專門分析給她聽。
「好,聽你的。」溫清竹放下了醫書,她也知道自己壓力最近太大了。
如果傅烈在,她還能和傅烈商量。
但現在傅烈有他自己的任務和目標,溫清竹看了眼綠陶,發現她在神遊天外。
「在想什麼?」溫清竹站起身來,彈了彈她的額頭。
這一下把綠陶嚇了嚇,捂著額頭後退:「小姐!你怎麼血氣芍藥來了!」
「這不是跟你說話,見你沒反應,所以動手的嘛!」溫清竹伸了一個懶腰,走出去到了桌邊坐下。
綠陶趕忙跟了過來,幫溫清盛了一碗湯。
溫清竹慢悠悠的喝著湯,同時和綠陶說著話:「慧妃病還沒解決,現在三姐姐那邊又出了問題,上次半顆千金丸理應壓制住了蠍毒才是啊。」
「會不會是丁姨娘又下毒了?」綠陶一邊給她捶背一邊說道。
溫清竹點頭:「有這個可能,不過我讓茉莉去調查了一下丁姨娘和郭嬤嬤的事情,發現她們都不懂藥理毒物,這就很奇怪了。」
「小姐是找不到控制溫清蓮慢性中毒加劇的人?」綠陶認真的跟著溫清竹分析,這幾日也能猜到她的幾分心思。
「是啊。」溫清竹聽到綠陶的話,很是欣慰。
這幾天綠陶很認真的在跟著她學,雖然很慢,但是綠陶的天賦在哪裡。
很多熟悉的事情她都是一點就通。
「那接下來?」綠陶又問了一句。
溫清竹的眸色卻突然暗沉下來:「這幾天府內的流言越來越凶了,這件事可不能放任不管。」
「小姐打算怎麼做?」綠陶下意識的問道。
可溫清竹卻扭過頭來,望著綠陶:「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綠陶停下手裡的動作,開始陷入了沉思。
約莫兩刻鐘後,溫清竹的湯都喝完了,綠陶才恍然大悟道:「其實很簡單,我們排查一下到底是那些人經常在說這些事,然後再看看他們的行蹤之類的。」
「嗯,這是基調,茉莉已經交代了田沖,想來這兩天就有結果了。」溫清竹越來越滿意了,人果然要逼一下,這爆發出來的潛力可比以前多多了。
主僕二人商量到深夜,綠陶見時辰太晚,強行讓溫清竹入睡了。
此時此刻,溫家的西南角的小院裡。
有個佝僂的身影穿著披風,悄悄的出現在月光照應不到的角落裡。
她壓低聲音問道:「姑娘,不能再下毒了,七小姐那邊一直沒有反應,這麼下去,還沒試探出七小姐的情況,三小姐就先死了。」
「可小姐說一定要等到七小姐出手,不然這件事不好繼續下去。」另外一個年輕的聲音緊張的說著。
……
天色大亮,在溫清荷身邊照顧的小平匆匆趕了過來。
溫清竹見到小平的時候,還驚訝了一下:「怎麼不是小蠻來,而是你來了?」
哪知道聽到這話,小平的眼淚瞬間留了下來,她哭著跪下來:「求求小姐救救我們小姐和三小姐吧。」
「怎麼回事,你仔細說說看。」溫清竹這邊剛好接到了茉莉送過來的消息。
關於溫清蓮的事情,她已經有了眉目。
綠陶把小平扶起來後,小平才斷斷續續的哭訴道:「昨天夜裡,小姐做了噩夢,就派了小蠻去看三小姐,哪知道竟然發現有人想要勒死三小姐,小蠻當即和那個人打了起來,結果吵醒了小姐和夫人。」
小平說著又開始抽噎起來。
溫清竹擰眉道:「你先別哭,你放心,我這邊查出了一些東西,你們家三小姐暫時沒事的。」
「真的!」小平的眼睛陡然開始發亮。
溫清竹認真的點頭,小平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快速問平穩的說著:「三小姐屋內的打鬧聲很大,小蠻還吼了一聲!後來我們全部趕了過去,發現小蠻的頭被打破了,現在還昏迷不醒!」
「現在的痕跡你們留下了嗎?這件事有沒有告訴祖父或者二伯?」溫清竹感覺事情有些不對。
小平點頭:「小姐當時就去了福壽堂,但是被人趕了出來,最後還是遇到了六小姐,六小姐幫忙請了大夫,但是丁姨娘不願意讓大夫進門,最後還是夫人磕破了頭丁姨娘才讓大夫進門的。」
聽完小平的話,溫清竹的嘴角微微勾起,看來幕後人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