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伯上了茶後就退了下去。
屋內只剩下南瀟和溫清竹兩個人。
南瀟上下打量著溫清竹:「你又變了。」
「人都會變的。」溫清竹說了句模稜兩可的話。
南瀟覺得溫清竹好像變得有些像她討厭的那種人了。
「在溫家發生了什麼事?」
「事情總會發生的,不過還能解決就是了。」溫清竹依然沒有明說,進而問起了傅烈的事情,「傅大哥還沒回來嗎?你這邊也一點消息也沒有?」
南瀟的神情暗了暗,接著看向溫清竹:「除非特殊理由,傅大哥回來的話,他一定會讓你先知道的。」
溫清竹微怔,回味一番,發現南瀟的語氣還帶著酸味。
她沉下眸子,傅烈連這邊都沒有聯繫。
圍剿壽王的消息也一直遲遲未下,難道皇帝打算讓傅烈立功?
幾天後,薛氏醫館裡面再次來了一位病人。
溫清竹帶著芍藥前往。
在屋內靜坐了半個時辰後,門外終於有了動靜。
「小姐這邊請。」芍藥領著病人,掀了帘子入內。
等到黑布之外的人坐下後,溫清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大夫,我今天過來並不是為了我自己的病,而是為了母親的病過來的,但是她現在不方便出來。」
溫清竹剛準備抬起的手停滯在半空中。
來的人居然是德佳公主。
那麼她的母親不就是慧妃娘娘!
「小姐請說。」溫清竹驚訝之餘,一時忘記了改變自己的聲音。
話一說完,溫清竹瞬間擔心起來。
不過隨後一想,姜德佳之前沒有見過她,暫時沒事。
坐在外面的姜德佳一愣,裡面居然是一位年輕的姑娘!
「能否冒昧的問薛神醫一個問題?」姜德佳的聲音很是溫柔,但臉上依然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請問。」溫清竹稍微的改變了一下聲音。
姜德佳心裡阻止好話語後,開口問道:「薛神醫今年才十三歲吧?」
「嗯。」溫清竹並不驚訝,姜德佳也是個厲害的人。
她有一個聽聲辨人的絕技,不僅能聽出說話人的情緒,還能分辨出說話的人年齡大概身份。
姜德佳心裡此時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認真的辨識了一下裡面大夫的性格。
單純從聲音來看,裡面的人不會超過十四歲。
但從她的語氣來看,雖然有近乎完美的掩飾,但是她還是聽了出來。
坐在裡面的姑娘絕對經歷世間滄桑,不下二十年。
這樣的細微的語氣特徵,她目前只在父皇和幾位老臣身上聽到過。
自相矛盾的結果,讓姜德佳一下子呆住了。
溫清竹知道姜德佳在分辨自己,也知道她陷入了自相矛盾的時候。
「小姐,時間不多,還請您儘快說一下您母親的症狀。」
被溫清竹一提醒,姜德佳的雙頰微微發紅。
她柔聲細語的道歉:「對不起,是我失態了。」
「不客氣,小姐請說。」溫清竹對姜德佳的印象很好。
她的母妃慧妃是和李貴妃一起進宮的。
生下姜德佳後,因為家族氣數已盡,無法支撐她繼續爭鬥下去。
慧妃從此變成了一個隱形人。
正因為如此,在後來的奪嫡之戰之後,慧妃是唯一一個被雲太后放過的妃子。
皇室所有的皇子公主,除了登基為帝的姜遠成,姜德佳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公主。
「母親近來一直頭疼失眠,這幾日更是夜不能寐,噩夢連連,哪怕太醫開了安眠藥但也起不到什麼效果。」
溫清竹凝神想了一下:「她記得慧妃一直有這個毛病,聽說是生下姜德佳之後有這個問題。」
「能把你母親的日常飲食,整體氣色,個人心情都詳細的告訴我嗎?」溫清竹不能親自看到慧妃,就有一定的難度。
姜德佳也知道自己是為難裡面的大夫,就事無巨細的說了一個多時辰。
溫清竹認真的聽完之後,皺起了眉頭。
她現在已經很肯定,有人絕對在慧妃的飲食或者起居的地方動了手腳。
造成失眠噩夢的誘因很多,沒有看到具體的人,和具體的情況。
溫清竹不敢妄下定論,便吩咐芍藥:「紅藥,把小姐診金退給她吧。」
聽聞這話,姜德佳著急起來,懇求著道:「薛神醫,實在是母親沒辦法親自過來,還請您嘗試著治一治!」
溫清竹微微嘆息:「小姐,沒有見到本人,我實在不敢往下定論,不過我這邊有一種安神藥,你可是買回去給你母親試一試。」
「神醫!」姜德佳還想說什麼,芍藥卻已經把診金退換給她了。
姜德佳一想到了母親的情況,心裡著急得不行。
她看了眼桌上的黃金,認真的道:「這樣吧,薛神醫有什麼要求,我儘量滿足,實在是因為母親不能過來,還請薛神醫在給我一次機會。」
「可以。」溫清竹知道姜德佳是個很孝順的人,不忍心這麼拒絕她。
姜德佳喜極而泣,連忙把黃金遞給芍藥:「你先收下吧。」
「好,小姐跟奴婢出去吧,安神藥已經派人去哪了。」芍藥讓開路,請姜德佳起來。
姜德佳點頭,離開前,深深的看了眼黑布。
太奇怪了!
兩刻鐘後,姜德佳拿了安神藥離開了薛氏醫館。
溫清竹這才走了出來。
到了正廳里,看到芍藥正在收拾著凝神丸。
「還剩下多少?」溫清竹在旁邊坐了下來。
芍藥合上蓋子回道:「還剩下七顆,剛好一個療程。」
溫清竹想到剛才的姜德佳,心裡有了決定:「我們回去之後,我就教你製作凝神丸。」
「可,可奴婢的心算還不過關。」芍藥驚訝了。
溫清竹只能告訴她:「剛才來的人是德佳公主,她的母親是慧妃娘娘,如果是中毒,以太醫的醫術不可能不知道慧妃的情況,我猜測慧妃娘娘可能是精神類的病症,俗稱心疾。」
「精神類!」芍藥更加憂愁了,「這種病一般不是身體的原因造成的,一般的藥物起不到什麼作用啊。」
溫清竹轉頭看著她,笑著道:「所以才要讓你儘快學會凝神丸啊。」
芍藥微怔。
她想起來了,凝神丸是盧太醫的獨家秘藥。
用的方子很偏,普通人也可以服用,但溫清竹曾經告訴過她,凝神丸最開始是盧太醫給盧夫人製作的。
當時的盧夫人就是有心疾。
炎熱的夏天來到後,冰的價格開始猛漲。
東院還好,溫清竹的銀子一直都很充足。
但是月姨娘為了給溫冠斌省錢,限制了冰盆的用度。
西院那邊怨聲載天的。
六月初,吳姨娘實在忍受不住了,去了聽琴軒大吵一架。
不過月姨娘此時的氣勢已經鍛鍊出來。
她如同真正的當家主母,把吳姨娘訓斥了一頓,就派人把她送了回去。
溫清竹這邊還在教芍藥製作凝神丸。
自從姜德佳拿了一次凝神丸回去後,慧妃的情況大有好轉。
姜德佳便半個月來拿一次藥。
這一天清早,溫清竹正帶著芍藥在藥房裡呆著。
綠陶突然在外面驚叫起來。
「來人啊!救火啊!」
溫清竹和芍藥立刻走出屋子,發現有一塊藥圃竟然起火了!
自從溫明軒搬進來後,後院這邊一直都是芍藥和吉婆子親自照料。
別的人幾乎都進不來。
還好的是,吉婆子的手腳很利索,和綠陶三下五除二的拎來了兩桶書,把火澆滅了。
溫清竹皺眉走到失火的藥圃旁邊,看了眼被火燒掉一塊的藥苗。
定睛一看,發現燒成黑色灰燼的藥苗有點奇怪。
溫清竹蹲下來,親自用手去摸了摸。
感覺這個灰燼不對,她立刻伸手往下面撥了撥。
在濕潤的土地上,溫清竹嗅到了一絲火油的氣息。
「小姐!」芍藥日常跟著學醫,自然也聞到了這一絲火油的味道。
溫清竹站起身來,綠陶這時候已經放下木桶回來了。
她邊跑邊問:「小姐!這天氣這麼熱,連藥圃都起火了啊!」
「乾柴或者枯草還可能起火,這還生長著的藥苗怎麼可能自燃!」芍藥馬上打斷了綠陶的話。
綠陶驚了:「那不然怎麼起火的?」
「有人在藥圃裡面放了火油!」溫清竹轉身往走廊上面走去,然後回頭看了一眼藥圃。
這個院子不大,一般人進不來。
但是每個月都會有丫鬟婆子進來清掃一遍。
如果要做什麼手腳還是可能的。
前幾天就清掃了一邊。
「綠陶,你立刻去把前幾天清掃這個地方的丫鬟婆子全部叫到一起。」
溫清竹吩咐完,綠陶轉身就走。
她又吩咐芍藥:「你帶上葉媽媽去下人住的院子裡查看一番,發現任何異常過來給我稟報。」
芍藥領命也走了。
在這個院子裡,只剩下吉婆子一個人了。
溫清竹把她喊了過來,讓她在走廊的陰處坐下。
吉婆子看起來很不安,她並沒有坐下來。
溫清竹笑了笑:「這件事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你不用擔心。」
可吉婆子還是安靜不下來,她依然忐忑不安,渾身甚至開始顫抖起來。
過了半個時辰,芍藥回來了。
不過她的神情有些奇怪,她過來就盯著吉婆子不放。
溫清竹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吉婆子已經顫抖如篩糠。,
「吉婆子?」溫清竹凝神看去,她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
正在這個時候,吉婆子突然跪下來:「小姐,奴婢對不起你!這火是奴婢放的!」
「怎麼是你放的?」溫清竹很是不相信,吉婆子的絕對不可能背叛她。
芍藥神情也有點黯然神傷:「小姐,是吉婆子放的。」
溫清竹轉過頭來,靜靜的看著吉婆子。
過了好半天,吉婆子才顫顫巍巍的說道:「這種藥太貴了,奴婢想給孫子多拿點藥治病,燒毀的藥並不是挽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