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人心懷鬼胎

  溫清竹正沉默著,溫清芯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八姐姐,祖母當然會遷怒你們,說不定你的婚事也因此就定了下來。」她的聲音很冷漠,帶著一種隱晦的譏諷。

  兩人同時轉身看過去,卻見溫清芯冷著一張臉站在身後。

  溫清竹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問她:「你知道嚴夫人和池夫人不對付?」

  「七姐姐,這個時候你就別置身事外了,從今天開始,溫家的每一個人都不再是溫家人了。」溫清芯的情緒很穩,眼神很深。

  溫清竹眯著眼看過去,發現溫清芯這樣沉穩的樣子,竟然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

  「七姐姐,八姐姐,姐妹一場,給你們提個醒,如果不想被溫家被賣了,最好主動行動起來。」

  說完這句話,溫清芯轉身就走了。

  溫清荷渾身顫抖起來:「七姐姐,怎麼會這樣?」

  沉默了半晌,溫清竹推開溫清荷的手:「今晚的事情,你回去一字不落的告訴丁姨娘,另外為了你和三姐姐的幸福著想,你們最好儘快把婚事定下來,三姐姐的婚事算不得好,但比起池家和嚴家,算是良心了。」

  「七姐姐!」溫清荷打心裡感受到了一股涼意,但是溫清竹不再多說,帶著芍藥返回燕園去。

  這天夜裡,溫清竹睡不著,也不敢睡。

  真姨娘的命算是徹底交了出去,畢竟連溫冠斌都希望她死。

  她就更加沒有任何指望了。

  坐了沒一會兒,溫叔全匆匆的趕過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叔全的人還沒進屋,聲音就傳了進來。

  望著他疾步而來,溫清竹乾脆連行禮都懶得行禮了。

  她淡然的瞟了溫叔全一眼,輕聲問道:「你來了啊?」

  見溫清竹的態度陡然奇怪,溫叔全的整個心都沉了下去。

  到底出事了什麼事?

  「坐吧!」溫清竹指了指身前的位置,示意溫叔全坐下來。

  伺候的芍藥奉茶後,就轉身走了出去。

  關好門後,屋裡一陣寂靜。

  看完庫房的總帳冊後嗎,溫清竹嘆息一聲,遞給溫叔全:「你看看,這是我們燕園這些年來存下來的財物。」

  「什麼意思?」溫叔全並沒有伸手去接,掃了冊子一眼後抬頭問她。

  溫清竹端起桌邊的茶杯親親的抿了一口,這才笑道:「父親應該接到了消息才對,祖母怎麼處理二房的人的?」

  「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溫叔全再次發問,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

  溫清竹輕笑一聲:「父親還是說說,真姨娘死了沒?」

  「死了。」溫叔全回答了一句。

  溫清竹起身,去旁邊的架子上,又抽出來了兩本冊子。

  推到溫叔全的面前後解釋道:「這是母親嫁進來之後,在燕園的用動,我仔細的算了一下,燕園還欠著母親三千多兩銀子。」

  「你到底什麼意思?」溫叔全的語氣冷下來,目光深沉如水。

  溫清竹重新坐下,把帳冊一一攤開,扶了扶額才道:「父親,大房和四房已經開始謀劃溫家家產了,父親也儘快早做打算。」

  「誰跟你說了什麼?」溫叔全知道她不會無的放矢。

  「父親還是先看看這個,明天是個什麼情況還不得而知呢。」溫清竹指了指桌面上的三本帳冊。

  溫叔全終於不再多問,開始翻看帳冊。

  他看得很快,不到一刻鐘就看完了。

  溫清竹伸了一個懶腰,然後靠著軟枕,懶懶的說道:「父親手裡有多少銀子?」

  溫叔全凝目看著她,並不說話。

  「分家已經勢在必行了,父親還是儘早做打算。」溫清竹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沉默良久,溫叔全忽然說道:「 是十一說的?」

  聽聞這話,溫清竹很是驚異:「你居然知道四房是十一妹妹做主?」

  「季華進來很奇怪,做事的風格和以前大不一樣。」溫叔全別有意味的說了一句。

  溫清竹笑道:「所以我們來盤算一下,看看父親能不能養活你的兩個姨娘。」

  溫叔全眯了眯眼:「那你呢?」

  「我有母親留下來的銀子啊,明軒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了,要是找不到合適的住處,那我們自己買個小宅子。」溫清竹顯然已經開始劃分關係。

  「你是我女兒,明軒是我兒子。」溫叔全強調了一句。

  這話一出,溫清竹嗤笑起來,好半天才收斂笑意,目光譏諷的望著他:「生我和明軒的是母親,養我和明軒的是母親,關你何事?」

  「你現在還是個未嫁的姑娘。」溫叔全已經開始威脅她。

  溫清竹從來不怕威脅,前世是,這一世更是。

  她冷漠的道:「你覺得以你的關係能改變什麼?」

  「你覺得你又能改變什麼?」溫叔全的聲音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現在已經改變了很多。」溫清竹睜大眼睛,定定的望著他,「比如,我現在不想讓你離開這個屋子,你就離開不了。」

  溫叔全感受到了一股冷意,但他更清楚的知道,溫清竹說的都是真的。

  見溫叔全不再有異動,溫清竹站起身來。

  她收起桌面上的帳本,把帳冊放回去架子。

  同時對背後的溫叔全說道:「父親回去好好想想,如果能夠合作,暫時還可以合作,要是不能,我自然能夠全身而退。」

  次日一早,天色陰暗,看來要下雨,但是有沒有下下來。

  溫家後門突然打開,有兩個下人抬著一卷蓆子出門了。

  有人好奇的下人問了一句:「你們抬的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好沉啊!」

  「死人!」抬著蓆子的下人冷冷的說了一句。

  問話的下人頓時縮了縮脖子,擺手後退:「抱歉!抱歉!我問錯話了!」

  福園前廳里。

  溫季華坐在主位上,溫清芯坐在副主位上。

  下面跪著幾個夥計管事模樣的人。

  「什麼叫做鋪子已經被人賣了?!」溫季華的聲音尖銳起來。

  跪著的管事滿臉苦笑:「四爺,這件事小人也是前幾天才知道,不過小人已經打聽清楚了,是老夫人命人賣掉的。」

  「那銀子呢!」溫季華又問了一句。

  管事只能繼續解釋:「當然是老夫人的人收走了。」

  「不對,這幾日我去過去母親那邊,帳目還在!」溫季華坐不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劉氏居然開始動溫家的公產。

  溫清芯似乎早有預料,吩咐百香給跪著的人打點。

  她則是起身去扶著溫季華:「爹,我早就說過,祖母用她的嫁妝贖回了大伯,祖父不肯給銀子,她心裡肯定是不樂意的。她這是要用公產沒入她的私房。」

  「那現在怎麼辦麼?」溫季華很清楚溫家的公產,這麼下去,公產不會剩下什麼的。

  溫清芯揮了揮手,讓稟告的管事夥計下去,然後壓低聲音:「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出,祖母肯定和祖父撕破了臉,這樣一來,你覺得祖父手裡還能有多少銀子?」

  「可我們這樣……」溫季華還在猶豫。

  溫清芯繼續勸解:「祖母那個心可一直是偏向大房的,你別看斷了大房的例銀,可他們現在過得還是很滋潤,大伯娘管家,可撈了不少油水,她憑什麼不肯拿銀子贖回大伯!還不是她根本不看好溫家!說不定早就暗地裡有了動作!」

  聽完這話,溫季華著急的在屋內走來走去。

  正當他猶疑不定的時候,溫明良扶著楊氏走了出來。

  楊氏和溫清芯對了一眼,然後擺出一副虛弱的模樣:「季華!父親和母親已經這樣的了,你覺得父親在銀錢上還有多少置喙的餘地!你不為我想想,也得為芯兒和良兒想想,一個未嫁,一個未娶,將來都需要銀子啊!」

  溫明良皺了皺眉,感覺自己好像不太認識這一家人了。

  他抬頭看著溫清芯,特別是自己的妹妹,好像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華園後院。

  溫伯貴一家四口,同樣在開家庭會議。

  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是萬氏和溫清芳坐著主位。

  溫伯貴和溫明宇坐在下首位。

  屋內沒有人多餘的人,窗門緊閉,外頭也派人守著。

  萬氏率先開口:「芳兒,看來我們得早做打算,準備搬出去了。」

  「這是自然,反正溫家也沒給我們什麼東西,特別是父親的官職,祖父有異讓三叔或者四叔接替。」溫清芳坦然自若的說道。

  坐下底下的溫伯貴憋屈得不行,悶悶的道:「我是父親的長子,他不會這麼對我的。」

  「哼!」萬氏冷笑一聲,「要不是我逼他們一把,他們才會把你撈出來!」

  溫明宇連忙附和:「可不是!祖母明明有那麼多銀子,而且溫家的公產還有那麼多,四房管了那麼多年,看看他們肥成什麼樣子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又具體的消息了嗎?」萬氏轉頭問著溫清芳。

  溫清芳沉默了一下:「暫時還沒有,不過凝煙那邊可以肯定的是,祖父和祖母已經撕破了臉,而且祖母開始轉移溫家的財產了。」

  「什麼!」萬氏著急了,「不會又是要給溫季華吧!」

  「不知道。」溫清芳搖頭,轉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今天我得到消息,四房找了幾個以前鋪子裡面的老人過來,三房那邊溫清竹已經開始清點庫房了。」

  「他們這是要準備分家?」溫伯貴驚了,「他們得了這麼多好處,竟然現在就準備分家!」

  「不然呢!你以為他們是什麼好東西!只有你個呆子,從下屬那邊撈了一點好處就喜不自勝,老三手裡有你母親給的私產,老四這家年中飽私囊,更是肥的流油!」

  萬氏現在突然很怨恨自己,當年她怎麼就選擇了這麼個不中用的東西。

  溫伯貴氣呼呼的站起來:「我去找他們算帳!」

  「父親!」溫清芳揚聲喊住他。

  溫伯貴回頭一看:「怎麼了?」

  「父親不想想,你這麼過去質問,他們會承認麼?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分家的時候,我們能分到多少東西。」溫清芳凝目望著福壽堂的方向。

  燕園這邊。

  按照慣例,會有管事媽媽送過來夏裝。

  但是遲遲沒有見人過來,有管事媽媽便去了西院問話。

  吳姨娘正奇怪這,外頭溫冠斌身邊的人來了。

  「吳姨娘,老爺請你去金松閣一趟。」

  「婢妾這就來。」吳姨娘心有疑惑,但還是跟著他去了。

  到了金松閣內後,吳姨娘發現溫清竹和月姨娘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