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後,傅烈把那個內侍的屍體帶了過來。
溫清竹一眼掃過去。
那個內侍睜著眼睛,眼神充滿了不敢置信。
這大概就是死不瞑目吧。
看來壽王的人應該入侵進來了。
姜越凝目看著那個內侍,聲音聽不出情緒:「沒想到他竟然是內奸。」
崔老攏著袖子坐在一邊,目不斜視。
不過坐下頭的溫清竹總感覺崔老在看她。
只是她悄悄看過去,又看到崔老眼觀鼻鼻觀心。
溫清竹從來不會否認自己的第六感,看來自己有必要更謹慎一點。
傅烈和陸承飛驗屍過後,起身過來稟報:「一箭穿心,沒有任何其餘的外傷,看來是準備很久了。」
姜越擺了擺手,傅烈就把那個內侍拖了下去。
等到傅烈回來,梁平淑拿出了之前搜出來的信號彈,呈給姜越:「陛下,這是臣女先前在那個內侍身上搜到的。」
「傅烈,拿給朕看看。」姜越吩咐了一聲。
傅烈拿過信號彈後,查驗一番後,這才交給姜越。
姜越望著信號彈末尾的標記,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起來。
溫清竹看著姜越盯著的地方。
她仔細的回想了一下, 那個標記很陌生。
難道是壽王的標記?
不過這樣明顯的證據,壽王不會那麼蠢的。
除非有人刻意陷害。
溫清竹再次抬眼,發現姜越已經放下了信號彈,正目光沉沉的望著門外。
看來姜越也發現了,壽王可能被人利用了。
不過這一次,姜遠成肯定想要立功。
寧王是不是也參與其中呢?
沒過多久,屋子外面的地響起了巨大齒輪撞擊的聲音。
溫清竹心中一凜,看來崔老說的那個時間要到了。
那麼就說,在外面埋伏的黑衣人要闖過來了。
「傅烈,你在這裡保護陛下,我出去安排人手。」陸承飛說了一句,便帶刀離開了屋子。
梁平淑拿回了自己的劍,走到了溫清竹的前面。
看到這一幕,姜越開口問她:「平淑和溫小姐的關係很好?」
梁平淑轉過身來,恭恭敬敬的回道:「清竹的性子和我合得來,原本我是不認識她的,是雷爍和她關係好,我才認識她的。」
「原來是這樣。」姜越點點頭,視線再一次在溫清竹的身上掃了一遍。
轉眼間,姜越又問著傅烈:「你可曾有婚配?」
傅烈心裡一緊,連忙回道:「不曾。」
「那朕把平淑指給你可好?」姜越半開玩笑的問道。
傅烈和梁平淑異口同聲的喊道:「陛下不可!」
姜越笑了起來:「你們別著急,只是朕看到溫姑娘,想到蘇愛卿,現在看到你們都沒有成婚,想撮合撮合你們。」
「陛下的好意臣女心領了,臣女真的還沒有遇到意中人,外祖母答應過臣女的,讓臣女自己慢慢挑選。」梁平淑也不知道姜越為何要指婚,只能把成太妃搬出來。
姜越點點頭:「那傅烈你呢?」
傅烈眉頭深皺,低下頭來:「微臣現在一心只想追隨陛下,暫時沒有考慮兒女情長,也沒有意中人。」
姜越笑而不語,沒有再提起這件事。
溫清竹的心也跟著鬆了下來。
以前的姜越不是這種喜歡亂點鴛鴦譜的人。
他做事都有他的目的。
想到剛才的那一眼,溫清竹的心情沉重起來。
姜越居然是在試探自己和傅烈的關係。
難道是因為蘇活?
剛才傅烈扶了她一把!
溫清竹暗自咬牙,姜越果真看重蘇活。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這麼試探自己。
不過還好的是,她剛才並沒有暴露什麼。
不一會兒,外面穿來的陣陣慘叫。
緊接著,陸承飛的聲音響起來:「放箭!」
又是一陣慘叫響起。
不多時,外面響起來拼殺的嘶喊聲。
兵刃和刀尖碰撞的金戈之聲,越來越近。
溫清竹並不緊張,只是她心裡在猜測,姜遠成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呢?
有了一會兒,濃重的血腥味飄了進來。
雷秀山的臉色有些白,他只是一個讀書人,以前從來沒遇到了這種事。
血腥味越來越濃。
屋內人的臉色終於凝重起來。
這麼重的血腥味,必然死了很多人。
雷秀山更是忍不住的轉身嘔吐起來。
梁平淑忍不住的扶額,轉頭問著溫清竹:「你要什麼辦法能制止他發嘔嗎?」
溫清竹沉思了一下,然後告訴了梁平淑幾個穴位。
梁平淑就走過去,給雷秀山說了說。
姜越在旁邊聽著,好奇的看過來:「溫姑娘似乎對這種場景並不害怕?」
溫清竹頷首答道:「回稟陛下,臣女小時候跟著母親幫忙救治過很多次家裡的下人,他們有時候傷勢嚴重,流血很多,興許是臣女習慣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姜越雖然這麼說,但並不相信。
一個人的血,和一群人的血,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除非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情形。
可溫清竹一個姑娘家,怎麼會遇到這種情況呢?
傅烈實在軍營了任職的,梁平淑自幼遇到過不少刺殺。
崔老更是見慣了風浪,當年奪嫡之時血染城門——
想到這裡,陸承飛渾身帶血的沖了進來,鬼在姜越的跟前:「啟稟陛下,微臣請求讓傅烈一同出戰,對方有一個極其厲害的人,專門暗中取人首級,這樣下去,我們只會被他柱逐一擊破!」
「准!」姜越立刻應了。
傅烈行了一禮,隨著陸承飛出去。
溫清竹整個人的心跟著懸起來。
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人?
不可能吧!
正在這個時候,婉嬪的聲音突然出現。
「陛,陛下……」
雖然很虛弱,但是聽在溫清竹的耳朵里,如同驚雷一般。
婉嬪居然真的是在裝暈!
她立刻抬起頭來,發現姜越親自去把她扶了起來。
「愛妃感覺如何?」
「臣妾沒事,陛下呢?」婉嬪動了動手,一臉擔憂的望著姜越。
溫清竹敏銳的發現,婉嬪的左手好像不太正常。
姜越連忙低頭望著婉嬪的左手:「愛妃的手可還好?」
「臣妾沒事,只是陛下把千金丸讓給了臣妾,陛下沒事吧?」婉嬪滿臉擔憂,不住的打量著姜越。
姜越搖搖頭,指了指溫清竹:「有溫姑娘在,我們都沒事,現在愛妃好好休息,陸將軍和傅烈正在對付賊人。」
「嗯。」婉嬪垂下眉眼,看起來像是閉上了眼睛。
可溫清竹知道,她肯定在心裡打著什麼主意。
怎麼辦?
梁平淑忽然開口說道:「陛下,這千金丸是成太妃特意為你求的。」
姜越臉上不滿:「剛才婉嬪為了救朕,差點沒命,區區一個千金丸算什麼!」
見姜越不喜,梁平淑只能退下不再說話。
溫清竹卻覺得這個千金丸特別耳熟。
只是形勢不容她多想,婉嬪忽然抓著姜越的手說道:「陛下!現在情況這麼危險,陛下趕快撤離吧!」
姜越一臉自信的說道:「不必——」
可他話還沒有說完,有個將士跑進來稟告:「啟稟陛下,傅大人受傷,陸將軍讓末將帶溫小姐過去一趟!」
「什麼!」姜越瞬間推開婉嬪,站了起身。
溫清竹立刻轉身就往外面跑去,那個將士見狀,猶豫了一下,跟著跑了出去。
「溫小姐這邊請!」身後跟來的將士一會兒就跑到了她的前面。
「好!」溫清竹的臉徹底的冷下來。
他們穿過了長長的走廊,然後來到了一個巷子裡。
溫清竹一眼看見靠著牆的傅烈。
他胸口插著半截長槍,鮮血正泊泊的流出來。
「傅大哥!」溫清竹嗓子瞬間嘶啞,她快速跑了過去。
圍在傅烈的身邊年輕的軍醫,連忙把藥箱遞給她:「溫小姐!傅大人就拜託你了!這傷口實在兇險!小人實在不敢動手!」
溫清竹拿過藥箱,取出剪刀,沉著冷靜的剪開了傅烈胸口的衣裳。
長槍尖頭已經沒入了大半。
傷口周圍已經撒上了金瘡藥,可是還是止不住鮮血。
溫清竹剛準備動手,忽然發現鮮血的顏色變了變。
她立刻拿出銀針試了試。
銀針瞬間變黑。
溫清竹臉色一僵,居然有毒!
「這——」旁邊的軍醫也嚇到了。
這根長槍上面竟然有毒!
溫清竹看了一眼,冷聲問道:「這長槍不是京郊大營的武器嗎?怎麼上面還會有毒藥!」
「這……」年輕的軍醫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來。
在這時候,旁邊的藥童忽然說道:「是我們這邊的人,不小心傷了傅大人!不是敵人造成的!」
「哈!」溫清竹瞬間笑出聲來。
她真的從沒覺得傅烈會受傷!
原來是因為被自己人傷了!
看來京郊大營裡面,還是有人想要置他於死地。
溫清竹不再猶豫,拿出剛才給姜越用的毒藥。
以毒攻毒!
她也很擅長的!
哪怕是前世,她治療傅烈也從未失手過!
在身後人的震驚的目光下,溫清竹把一瓶毒藥全部灌進傅烈的嘴裡。
瞬間,傅烈整張臉都一片烏青。
看得身後的人目瞪口呆!
溫清竹哪管他們,再次給傅烈灌下了幾種藥。
毒藥解藥,只要配方合適,比例合適。
在合適的時間也能成為你救命的藥。
很快,傅烈的整個身體僵硬下來,胸口傷口的鮮血,也在慢慢的凝固。
這一切看得身後的軍醫和藥童萬分驚奇!
剛才他們分明看著溫清竹把毒藥餵給了傅烈。
「你們準備好工具,我馬上要給他取下槍頭!然後你們近下來一定聽我的吩咐!一點差錯也不能出知道嗎!」
「知道!」不知道為何,年輕的軍醫下意識的回道。
「長刀用烈酒消毒!我要開始切開傷口了!」溫清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個傷口的位置在心臟的正下方。
沒有傷及心脈,但是取出槍頭,稍有不慎,反而會傷及心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