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內沒有回答吳姨娘,只安靜得可怕。
吳姨娘顫顫巍巍的看著側躺在地上的溫清蘭,她忽然發現披在她身上的外衫,竟然是一件男款的。
「蘭兒!」吳姨娘驚嚎一聲,撲到了溫清蘭的身上。
主位上的溫叔全終於看不下去了,他冷冷的呵斥道:「還不嫌丟人嗎!你想要弄得整個溫家的人都知道嗎!」
吳姨娘心如刀絞,但她只能和著血往肚子吞。
「曹玉,你派人送一頂小轎過來,把四小姐送回西院,另外派兩個得力的僕婦,日夜看守著四小姐!她現在還不能出事!」溫叔全現在越發不滿吳姨娘了,之前他怎麼會覺得這種人不錯的。
曹玉領命下去。
不多時,曹玉帶了兩個五大三粗的僕婦過來。
她們粗魯的扯開吳姨娘,一人拉著溫清蘭的雙手,一人拉著溫清蘭的雙腳,就這麼把她抬了下去。
圓兒拉著吳姨娘,趕緊跟了出去。
此時此刻的屋子裡,只剩下溫叔全,溫清蘭,還有綠陶和田沖。
溫叔全對田沖道:「去把彤兒帶上來。」
半刻鐘後,彤兒被押進屋內。
她一進來,看到了溫叔全,立刻跪在地上,大哭著把所有都說了一遍。
但溫叔全的眼神越來越冷。
彤兒感覺到了事情不對,連忙磕頭求饒:「求求三爺饒了奴婢!奴婢都是為了四小姐好啊!如果不是奴婢最先發現那個小姐走錯了地方,只怕她都躲到了下人的房間裡去,到時候就更說不清楚了!」
溫叔全的臉如同菜色,他根本沒想到溫清蘭居然這麼愚蠢。
這一次五皇子過來,本來是悄悄的來的。
可不知道怎麼的,竟然被父親遇到了五皇子。
不得已,五皇子只能陪著溫冠斌。
他們聊了沒一會兒,五皇子姜遠成就離開了。
溫叔全一想到今天的機會就這麼痛失,氣得狠狠的拍了與喜愛桌子。
跪在地上的彤兒顫抖如篩糠。
她從來沒有遇到今天這種狀況。
出了這事,她只怕回不了西院了。
想到這裡,彤兒更加害怕起來。
不經意的一瞥眼,看到旁邊站著的溫清竹。
她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跪著挪到了溫清竹的腳下。
「七小姐!求求你救救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四小姐的!當時,當時奴婢發現來的地方不對勁,就失聲叫了出來,沒想到把吳大人引了過來!」
只是不管她怎麼解釋,都沒有人願意相信她了。
溫清竹靜靜的說道:「不只是這件事,既然你發現了四小姐走錯了地方,就應該立刻拉著她離開,而不是自己一個人悄悄躲起來。」
彤兒心口堵著一口氣,她哪裡敢說自己是悄悄跟來的。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
彤兒猛然抬起頭來,眼淚鼻涕齊齊掉下來:「七小姐,奴婢還知道一件事,四小姐早就偷偷見了五殿下好幾次了!在上一次奴婢被發現後,四,四小姐就不讓奴婢近身伺候了……」
「你再說一遍!」溫清竹沒有開口,反倒是溫叔全開口了。
彤兒看溫叔全有鬆口的跡象,便連忙朝著他跪著,連忙解釋道:「其實四小姐和五殿下一直有聯繫,真的,就在燕園的西北邊有個暗門,奴婢看到四小姐從哪裡把五殿下接進來過好幾次!」
溫清竹心裡一凜,燕園北邊,不正是西院後面嗎?
姜遠成竟然能從那個地方悄悄進來?
溫叔全的臉色更是難看,他沒想到溫清蘭竟然還有這等秘密。
沉默了好半天后,溫叔全深吸了一口氣。
事關五皇子的事情,絕對不能透露出去。
今天溫清竹掉進下人澡池子的事情,也不能讓姜遠成知道。
「田沖。」他心裡做了決定。
「小人在。」田沖暗嘆一聲,這個彤兒太蠢,若是守著這個秘密,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天。
「帶彤兒走吧。」溫叔全不再看地上的彤兒。
「多謝三爺!多謝三爺!」彤兒聽溫叔全的口氣平靜了許多,以為他放過了自己。
可田沖領命後,立刻招呼小廝把彤兒押了下去。
等到小廝把彤兒架起來的時候,彤兒才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想要大聲呼喊,可是還沒有喊出來,她的嘴就被人堵住了。
屋內只剩下三個人。
溫清竹低聲對身後的綠陶道:「你先去外面,把門帶上。」
「是。」綠陶看了眼溫叔全,轉身退下去。
等到綠陶把門關好,溫清竹施施然的在溫叔全的下首位坐了下來。
溫叔全沉著臉,並沒有說話。
「父親,您決定好了嗎?」溫清竹笑意盎然的望著他。
「你願意嫁給五皇子了?」溫叔全眯著眼,總覺得溫清竹別有目的。
溫清竹搖了搖頭:「嫁給他,可沒有什麼好下場!現在雲家正在風口浪尖上,康城外的難民一日不解決,雲家一日就不得安寧。」
「你有什麼資格想要跟我交易?」溫叔全很是戒備溫清竹。
今天溫清蘭的事情,他心裡大概明白,必定是溫清竹背後設計的。
溫清竹拿起旁邊的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
放下茶盞後,她轉頭望著溫叔全:「父親,我知道你想要什麼,現在有個機會來了。」
「什麼機會?」
「傅家舉辦的流觴宴!」溫清竹嘴角的笑意揚起來。
……
十一月十七號,溫家接到了傅家流觴宴的請帖。
溫冠斌很是激動,恭恭敬敬的送走了送帖子的人。
可等到他打開帖子一看,裡面邀請的人卻是溫叔全。
這讓溫冠斌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當天下午,溫冠斌把溫叔全叫了過去。
東院這邊,茉莉快速把消息送了回來。
溫清竹正站在梅樹前,賞著初冬的梅花。
雖然都沒有盛開,但是東院這邊,芍藥想了辦法,讓梅花提前開了。
「茉莉,你得準備準備,這次我要帶你和綠陶去傅家。」溫清竹摘下一枝花枝,轉身對她說道。
茉莉聞言一怔:「小姐以前不都是帶芍藥出門的嗎?」
溫清竹笑著解釋:「這一次去傅家,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我需要你替我盯著一個人。」
「奴婢明白了。」茉莉點頭。
傍晚時分,喜兒剛把晚膳送過來,溫叔全就來了。
溫清竹立刻吩咐道:「喜兒,再添一雙筷子。」
旁邊的綠陶替溫叔全挪開一張凳子。
等到溫叔全坐下後,喜兒也添好了筷子。
兩個丫鬟識趣的退下去。
溫清竹給溫叔全夾了幾片五花肉:「父親連日操勞,多吃肉。」
溫叔全根本不為所動,只靜靜的道:「祖父讓我帶上明宇和小六。」
「是嗎?」溫清竹並不意外,給自己加了一點肉。
溫叔全望著她鎮定淡然的神情,心裡越發的拿不準。
吃了兩筷子後,溫清竹見溫叔全始終盯著她,也就放下了筷子。
「父親,流觴宴這個機會我已經幫你拿到了,那母親的事情,你總該告訴我了吧。」溫清竹的語氣毫不客氣。
沉默了良久,溫叔全終於說了一句:「你母親的死是意外。」
「哦。」溫清竹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兀自繼續吃飯。
真的是意外嗎?
溫清竹打心底的不信。
坐了沒一會兒,溫叔全起身離開了。
溫清竹沒有了胃口,就再也沒有拿起筷子。
半刻鐘後,茉莉走了進來。
「小姐,三爺去聽琴軒了。」
溫清竹咬了咬牙,恨恨的道:「死的怎麼不是他!」
茉莉低著頭,沒敢說話。
翌日一早,溫清竹梳妝打扮好,坐在書房裡靜靜的等著。
半個時辰後,溫叔全帶著溫明宇和溫清芳去了流觴宴。
又過了半個時辰,溫情組和也帶著綠陶和茉莉悄悄出門了。
剛走上馬車,她就看到了鄭旭。
「溫小姐。」鄭旭很禮貌的問好。
溫清竹心情不好,只點了點頭,就開始閉目養神。
馬車走了大半個時辰,最後停在了一個小院裡。
鄭旭率先下車,確定四周安全後,這才讓溫清竹下了車。
溫清竹頭上帶著冪蘺,跟著鄭旭一路往太子府後院走去。
來到一座奢華低調的小院裡。
溫清竹打量了一下這四周的環境,見到她們進來,周圍幹活的丫鬟僕婦,沒有一個人抬眼看過來。
太子府的下人果然管教森嚴。
到了屋內,賀文茹坐在主位上,手裡拿著針線,正做著一隻小鞋子。
在看到溫清竹的那一刻,她愣了愣。
雖然隔著冪蘺,但溫清竹的氣質儀態讓她記憶猶新。
「溫七小姐?」
溫清竹走上前去,給賀文茹行禮:「拜見太子妃娘娘。」
「請起。」賀文茹抬了抬手,轉頭看向鄭旭。
「小舅說的醫女就是她?」賀文茹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實在太奇怪了,之前她記得溫清竹不是病重不起嗎?
鄭旭恭敬的俯身解釋:「回太子妃娘娘,微臣說的就是溫七小姐,她醫術不在方太醫之下。」
聽完鄭旭的話,賀文茹更震驚了。
京城之內,目前來說,只有方太醫的醫術最為高明。
「那上次……」
溫清竹立刻解釋道:「上次臣女是不得已的,臣女並沒有病重。」
聽她這麼一說,見過大風大浪的賀文茹很快就明白了。
「那麻煩溫小姐了。」賀文茹起身,指了指旁邊的側室。
溫清竹點頭,跟著賀文茹走了進去。
小半個時辰後,只有溫清竹一個人走了出來。
鄭旭連忙上前問:「太子妃怎麼樣?她怎麼沒出來?」
溫清竹眉頭緊鎖,抬了抬手道:「你放心,太子妃沒事,她吃了我的藥,還需要一會兒醒過來。」
「那太子妃的情況怎麼樣?她還能……」鄭旭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溫清竹都明白。
溫清竹在屋內走來走去,賀文茹的情況怎麼這麼奇怪?
「到底怎麼樣了?」鄭旭看到她的神情,心裡越發的著急起來。
溫清竹停了下來,忽然轉頭對鄭旭說道:「我剛才反覆測試了好幾遍,不管是普通的巫蠱還是極其少見的巫蠱,我能肯定,太子妃並沒有中蠱。」
「不可能!」鄭旭毫不猶豫的否定了她的話。
溫清竹抿著唇,眼睛緊緊的盯著他:「你還有什麼事沒有告訴我?」
「我……」鄭旭本想要解釋,可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有些事情不好解釋。
正在這個時候,賀文茹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