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有個條件

  中秋宴的前一天,溫清芳來東院了。

  溫清竹以病情便嚴重為由,在床上接待的溫清芳。

  「綠陶,去給六小姐上茶。」溫清竹靠在軟枕上,聲音虛弱的吩咐道。

  溫清芳見狀,卻伸手攔了下來:「七妹妹,不用客氣了,都是自家姐妹。」

  溫清竹笑笑沒說話。

  兩個人就這麼相互看著,誰也沒有開口。

  直到外頭的芍藥來通傳。

  「小姐,十一小姐求見。」

  溫清竹早有預料,抬了抬下巴:「把十一妹妹請進來吧。」

  不一會兒,芍藥領著溫清芯走了進來。

  看到溫清芳的那一刻,她並不意外,而是有禮貌的行禮問好。

  綠陶又去搬了一張凳子過來。

  等到溫清芯坐下後,屋子裡變暖和了一些。

  溫清竹望著打扮今日溫清芯的打扮,還是素淨。

  她望著兩人,笑著問道:「六姐姐和十一妹妹放心,我好多了,只要以後不被額外的刺激就可以。」

  這話說出來,已經很明顯了。

  溫清芳是過來替劉氏勸溫清竹。

  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聽到溫清竹這話後,便情不自禁的擰眉。

  另外一邊做著的溫清芯卻淺笑著道:「七姐姐好生休養,燕園的事情都讓月姨娘去操持就好。」

  溫清芯的話,絲毫不提明天的中秋宴。

  溫清竹很清楚,蔣家之所以送帖子過來,就是想請她過期一趟。

  「多謝十一妹妹關心,我不像你,有母親幫著,什麼事都有教,許多事情做錯了,等到祖母生氣了,我才知道。」

  溫清竹說完,就演出咳嗽起來。

  綠陶趕緊給她換了一個手帕,同時問著外面的芍藥:「小姐的藥熬好了嗎?」

  「快了,喜兒已經去藥房了。」芍藥在外面清理香爐,同時時時刻刻望著屋內的情況。

  「七妹妹是每天都要喝藥嗎?」溫清芳斜眼看了下門口,果然看到喜兒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喜兒掀開帘子,端著藥走到了床位。

  綠陶連忙去把藥碗拿了過來,遞到了溫清竹的跟前。

  溫清竹接過藥後,望著溫清芳苦笑一聲:「沒辦法,要是儘快好,只能每天喝藥。」

  說完,溫清竹端起藥碗,面不改色的一飲而盡。

  綠陶接過溫清竹的空藥碗,然後有遞給她一個濕帕子。

  等溫清竹擦拭了嘴角後,又遞給她一個干帕子。

  喜兒端著空碗下去,屋內苦澀的藥味卻經久不散。

  溫清芳自認為自己是能夠忍耐的人,可是那種奇怪的苦味,聞到鼻子裡後,她竟然有種想要嘔吐的衝動。

  「七妹妹真是辛苦了,這麼苦的藥都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溫清芳望著綠陶拿下去的帕子,確認剛才溫清竹的確把藥都喝了下去。

  溫清芯卻插話道:「辛苦沒什麼的,只要七姐姐的身體能好,這些苦都值得的。」

  溫清芳聽到她的話,忍不住的轉頭看過去,卻發現溫清芯面不改色的端坐在哪裡。

  「十一妹妹,你聞著這味道不覺得苦嗎?」溫清芳實在好奇,溫清芯是怎麼忍下去的。

  聽到這話,溫清竹也好奇的看向溫清芯。

  自己還有綠陶芍藥,都是提前服用了暫時遮住嗅覺的藥的。

  可溫清芯也是這樣嗎?

  「六姐姐說笑了,十一當然覺得很苦,只是先前我也病過好長一段時間,母親也病過好長一段時間,這種苦味的藥喝了不少,已經習慣了。」

  溫清芯側眼看著溫清芳,嘴角的笑意始終淡淡的。

  恍惚間,溫清芳甚至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根本不是溫清芯了。

  要知道溫清芯原先可是那樣驕縱刁蠻的個性。

  溫清竹故意打了一個哈欠,望著她們問道:「兩位妹妹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我想要先休息一下。」

  「有!」溫清芳和溫清芯異口同聲的說道。

  下一刻,兩人笑望著對方謙讓著。

  「姐姐先說。」

  「妹妹先說。」

  溫清竹望著她們的虛假姐妹情,簡直都快要忍不住笑起來了。

  綠陶也有點忍不下去了,乾脆提了建議:「六小姐為長,六小姐先說吧。」

  溫清芯連忙贊同的點頭:「是啊,六姐姐是姐姐,十一作為妹妹,本就應該謙讓的。」

  逼得不已的溫清芳,其實想要單獨和溫清竹說。

  可溫清芯和綠陶都在這裡,顯然她一時半會也沒有合適的理由讓她們離開。

  在腦海里思索了許久,溫清芳才組織好了語言,謹慎的問道:「先前的百花宴上,蔣六公子說是對七妹妹一見傾心,這次特意送帖子到溫家來,想必也是為了這件事,七妹妹心裡沒有什麼想法嗎?」

  果然是這件事!

  溫清竹歪著頭看過來,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憂傷:「我比不了六姐姐,是溫家的長房嫡女,還有萬家那樣的外祖家,蔣家那樣高的門第,我是萬萬配不上的,或許六姐姐還可以試試。」

  委婉的說法,根本沒有回答到點子上。

  溫清芳心裡有些著急,母親惹了祖母不快,她要是不幫著做點什麼哄祖母開心。

  只怕福壽堂就沒有他們大房的位置了。

  「七妹妹,姐姐的意思是,你自己對蔣六公子的感覺如何?」溫清芳見溫清竹不肯正面回答,就乾脆直白的問了出來。

  溫清竹的神情忽然嚴肅起來,定定的望著溫清芳:「六姐姐!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生出不該生出的心思,只會讓溫家蒙羞,六姐姐固執的問我這件事,莫不是六姐姐喜歡蔣六公子?」

  「當然不是!」溫清芳毫不猶豫的否認了。

  她怎麼可能看上蔣六那種人。

  雖然蔣六是國公府的嫡子,但他既不是長子,也不是繼承爵位。

  在她的眼裡,連萬澤都不如。

  「那姐姐固執的問我這個做什麼?我謹遵溫家家訓,謙恭守禮,絕不會生出任何有辱家風的心思。」溫清竹奇怪的看著溫清芳。

  溫清芳被她盯著,準備好的話,卻一句也沒能說出來。

  半晌,她只能悻悻的道:「姐姐以為蔣家特意派了嬤嬤過來量衣裳,以為是妹妹對蔣六——」

  「六姐姐!」溫清竹板起臉來,嚴肅的打斷她的話,「難道你不知道空口造謠會毀了我的清譽嗎!更何況,這件事很明白,你還在這裡胡亂猜測,莫不是已經不是第一次說這種話了!」

  溫清芳沒想到溫清竹把事情說得這麼嚴重。

  更讓她不滿的是,溫清竹居然敢以一種教訓的口吻來說她。

  「抱歉,七妹妹,是姐姐唐突了,姐姐是什麼人,你難道不知道。實在是祖母懷疑,我才過來走這一趟的。」

  溫清芳臉上的笑容淡去,乾脆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劉氏的身上。

  不止溫清竹,連溫清芯都詫異的看了過去。

  以前的溫清芳能言善辯,可不是這麼沉不住的氣。

  難道大房那邊發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說完這些話,溫清芳就帶著丫鬟走了。

  屋子裡只剩下溫清芯和溫清芳,還有綠陶和百香。

  溫清芯看著兩個丫鬟,問著溫清竹道:「可否請綠陶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七姐姐單獨說。」

  溫清竹的目光閃了閃,最後還是點了頭。

  綠陶帶著百香下去。

  房間裡才車裡安靜下來。

  溫清芯這才認真的對溫清竹說道:「七姐姐,這一次去蔣家我很害怕,那蔣六趕在溫家放狗咬人,我覺得他肯定不會放過我的,你認識雷爍小姐,能不能和她說一聲,讓我跟著她。」

  溫清竹沒有說話。

  她望著溫清芯的眼神漸漸變得幽暗起來。

  看溫清芯緊張的樣子,似乎並不是作假。

  難道溫清芯知道去蔣家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還是說她預料到了會發生什麼壞事。

  溫清芯望著溫清竹的眼睛,她心裡很是忐忑。

  自從蔣家的嬤嬤給她量了衣裳後,她就開始連續的做噩夢。

  她夢到自己在蔣家,被蔣六當成箭靶子玩弄。

  在全京城有名的勛貴世家公子面前,丟盡了臉面。

  「七姐姐!」溫清芯一想到夢裡的畫面,她渾身開始顫抖起來,請不自己的伸手抓住了溫清竹的手。

  在溫清芯手碰到溫清竹的那一刻,溫清竹心裡一凜。

  溫清芯手的溫度極低,冰涼得仿佛冬天的冰塊一樣。

  溫清竹眯起眼睛看著溫清芯,她肯定知道什麼。

  「十一妹妹……」

  「嗯,你說你說。」溫清芯聽到她開了口,心裡稍稍一松。

  溫清竹唇角微微勾起,慢悠悠的問道:「十一妹妹是不是知道蔣六會做什麼?」

  聽到這句話,溫清芯陡然抬頭,怔怔的望著溫清竹。

  她,她發現了嗎……

  兩個人就這麼靜默的看著對方。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溫清竹發現溫清芯整個人都僵硬起來了。

  她和溫清芯做個交易。

  「十一妹妹,爍姐姐可以帶著你,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溫清芯嘴唇抖了抖。

  溫清竹輕輕問出聲:「十一妹妹下一步打算怎麼分家呢?」

  ……

  中秋宴這天,雷爍來了,去燕園看過溫清竹後,順道和溫清芯一起出門了。

  這件事溫清芳看在眼裡。

  這一次,溫冠斌和劉氏都出門了。

  整個溫家,竟然只剩下燕園的人還在。

  她趁著這個機會去紫明堂那邊看望溫明軒。

  卻沒想到在紫明堂門口碰到了姜遠成。

  溫清竹停住腳步,靜靜的望著他。

  溫清竹心裡很清楚,姜遠成知道她沒有生病。

  而姜遠成心裡也很清楚,溫清竹知道他知道她沒有生病。

  正在這個時候,田沖從紫明堂的門內走了出來。

  「五公子,三爺有請。」

  姜遠成這才收回視線,轉身走進了紫明堂。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後,溫清竹這才跟著王紫明堂走去。

  到了溫明軒的屋裡。

  溫清竹發現溫明軒在練字,全神貫注,一筆一划,格外端正。

  阿來本來要提醒溫明軒,卻被溫清竹抬手攔住了。

  有些事情不著急的。

  走到溫明軒的身邊,溫清竹發現他在抄寫《道德經》。

  看到他寫的句子,已經抄寫了一半。

  兩刻鐘後,溫明軒感覺手腕有些累,便停了下來。

  他沒有抬頭,而是直接吩咐道:「阿來,給我倒杯茶來。」

  阿來轉身去倒茶,溫清竹順手接過來,遞給溫明軒。

  溫明軒剛一接過來,發現伸過來的手和阿來的不一樣。

  他抬頭一看,驚喜的說道:「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