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陸家。
溫清竹看完這幾日軍情,很是奇怪的問陸姝:「匈奴他們怎麼突然停手了?」
問了半天,沒見陸姝回話,溫清竹便放下手裡的東西,揚了揚聲音喊道:「陸姝姐姐?」
「怎,怎麼了?」陸姝連忙回神,氣色看起來很不好。
溫清竹起身過去,拿了她的手診脈,頗為擔憂的道:「陸姝姐姐,你最近有些憂思過重,得好好休息才行。」
縮回了自己的手,陸姝反而勸解她:「清竹,你是雙身子,該休息的是你,匈奴一日不滅,我心裡難安,明天我就去雍和關幫小川。」
「姝姐姐。」溫清竹感覺她的情緒很不對,但陸姝心裡的執念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告辭後,陸姝回了自己的院子,看見女兒和陸規還有土蛋在一起念書。
腦海中不禁想起父親和丈夫的模樣,還有哥哥嫂子他們。
本來他們都該陪在孩子們身邊的,可現在卻只有她一個人!
陸姝的眼淚情不自禁的掉下來。
窗戶邊,很快有伺候他們的侍女發現了陸姝。
三個孩子連忙跑出來,圍著陸姝問話。
「娘!我已經開始練習簪花小楷,小有成就了!你看你看!」王黛舉起一張字帖給陸姝看。
陸規則是謙虛的說了一下自己的學習進度:「目前我已經能勉強跟上土蛋,我會更努力,不會讓叔叔和姑姑失望的。」
土蛋連連搖頭:「陸姑姑,陸規已經追上我了,他很厲害的。」
看著三個孩子,陸姝熱淚盈眶,連連點頭:「好!都好!」
送了孩子們進去,她出來時,摸了摸腰間的信。
如果信上所說都是真的,那作為妹妹,作為女兒,簡直不孝!
離開了院子,陸姝來到了陸家底下的冰窖。
來到了最深處的冰棺面前,望著冰棺裡面的父親,眼神越來越堅定。
「爹!我會為你報仇的!」
陸姝後退三步,在棺材前磕了三個頭。
起身後握緊手裡的劍,轉身就走。
院中傳來朗朗的讀書聲,溫清竹拎著食盒,問著領路的媽媽:「陸姝姐姐真的在這嗎?」
「應該在吧,我給少爺他們送茶點,看見小姐的確在這。」領路的媽媽帶著溫清竹到了門口。
三個孩子齊齊停下來,土蛋直接跑上來,很開心的問道:「姐姐,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陸姝姐姐,她不在嗎?」溫清竹掃視屋內一圈,發現並沒有其他的人。
王黛立刻走下來道:「大人,我娘一個時辰前就走了。」
溫清竹回想起先前陸姝的情況,感覺很不對,微微蹙眉問道:「那你們知道你娘去哪了嗎?」
「不知道。」三個孩子齊齊搖頭。
倒是土蛋察覺出一點不對,連忙道:「前幾天姑姑一直回去庫房那邊,身上還有沒幹的水漬,可能是卻冰窖裡面了。」
「冰窖?」溫清竹心裡一沉,那裡存放著陸承恩的屍首,陸姝這幾天一直去哪了?
聯想起陸姝最近的反常,溫清竹馬上把食盒放下,叮囑土蛋照顧好陸規和王黛,自己則加緊聯繫傅烈去找陸姝。
準備了一番後,溫清竹剛準備出門,忽然遇到陸承飛回來。
她頓時一驚:「將軍,你怎麼回了?陸川那邊還需要人吧?」
陸承飛有些疲憊,但是強行打起精神來:「我是想留下幫忙練兵,但陸姝堅持要我回來,這不只能先回來。」
「不對。」溫清竹算了算時間,從這裡到軍營那邊,正常是半個時辰的路程。
剛才王黛說,她娘一個時辰前他們那兒。
那豈不是說明陸姝看完王黛他們,立刻出發去軍營。
「陸將軍,你什麼時候見到的陸姝姐姐?」溫清竹心裡很不安。
陸承飛敏銳的感覺不對,連忙問道:「姝兒出了什麼事嗎?我大半個時辰見到的她。」
「大半個時辰前!」溫清竹一驚,「一個時辰前她還在陸家呢!」
陸承飛回想了一下先前的事情,連忙回頭趕去軍營。
溫清竹不能騎馬,連忙叮囑他:「一定要找到陸姝!看住她!你先去皇上那!」
「好!」陸承飛立刻騎馬飛奔。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溫清竹感覺不對,焦急的等到了傅烈的人回來。
哪知道帶回來的消息是,陸姝帶著皇上出關探敵情去了。
「什麼!」溫清竹的腦子有些亂,當初陸姝知道陸承恩的死,和姜遠晗有關係。
先前雖然不甘和憤恨,但陸姝也沒有說要殺了姜遠晗報仇啊!
「立刻備車!我要去雍和關!」溫清竹摸了摸肚子,還是做了決定。
回憶了下這幾天的情況,陸姝的不對勁好像就是從匈奴暫時休戰開始的。
難道是他們做了什麼手腳?
溫清竹又立刻派人回去,調查這幾天進出陸家的人,已經陸姝所有的行蹤。
真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糟糕。
半個多時辰後,溫清竹才到雍和關,留下的人是陸川和雷爍。
看見她過來,陸川連忙問道:「出了什麼事?怎麼皇上和二姐,還有傅大哥,前後都出去了?」
「傅烈怎麼對你說的?」溫清竹並沒有立刻實話實說。
陸川回答:「他說他擔心皇上的安全。」
想了想,陸川也覺得奇怪:「二姐怎麼突然要帶皇上出去?還在這種白天的時候?」
「不行!我得帶兵出去看看!」陸承飛失去了兒子,他真的不想再失去親人。
陸川一看他這樣,立刻發現事情不對,拉住陸承飛的手道:「叔!到底怎麼了?二姐是不是做了什麼?」
「是皇上!」一直沒說話的雷爍忽然開口。
她回頭看著草原伸出,雙手微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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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她回去陸家時,無意中看到了個和只塔很像的人。
雷爍當時就追了上去,結果一無所獲。
可是她回去自己的房間,準備梳洗睡下,發現自己的梳妝盒是打開的。
裡面的狼牙珠的位置變了變。
雷爍回過頭來,很定的對他們說道:「是只塔!他來了陸家,肯定和二姐說了什麼,二姐想要殺了皇上報仇!」
陸川轉頭要走,被雷爍一拉拉住。
哪知道陸川回頭就忍不住的吼出來:「你為什麼要攔住我?難道是擔心我殺了只塔嗎?!」
「陸川!你冷靜點!」雷爍想要勸他,不想被陸川狠狠的甩開。
他的力氣比雷爍大,有卯足了力氣,雷爍一個不穩,撞到了柱子上。
溫清竹臉色一變:「陸川!你在幹什麼!」
「我幹什麼!雷爍為什麼知道只塔來了陸家!為什麼知道只塔對二姐動手!為什麼她什麼都不說!」陸川的神情越來越恐懼,他真的很害怕再失去親人。
正在又要說話的時候,陸承飛一拳頭把陸川打倒在地,冷冷的道:「你小子瘋了!竟然敢懷疑你媳婦!雷爍為了陸家付出這個多!你竟敢懷疑她!」
陸川慢慢的爬起來,嘴角還帶著血。
溫清竹一看這情況,當然明白這是只塔想要的後果。
她還沒開口,雷爍就按住了她的手,才對陸川道:「是!我很了解只塔!是!前兩天我在陸家好像看到過只塔的身影!是!我的確隱瞞了你們,但是二姐並不是一直在陸家,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邊關!
我們現在的問題是,只塔的人已經能滲透我們軍營當中!還能接近二姐!你不覺得陸家軍已經出現了問題嗎?」
陸川狠狠的咬牙,終於承認自己的不足:「對不起,是我衝動了,我沒管好陸家軍。」
「不是你的錯。」溫清竹回頭看著草原,十分冷靜的道,「肯定有人在暗中幫助只塔,而且是很熟悉陸家,熟悉陸家軍的人。」
溫清竹回頭看向陸川:「這個人極有可能是裴芷萱。」
「不會的!」陸川幾乎是脫口而出。
溫清竹瞬間擰眉:「你見過裴芷萱?」
這時候陸承飛的脾氣也上來,質問陸川:「你給我老實交代!不要忘了!雷爍才是你妻子!她為了陸家可算是出生入死!要不是她!你早死在了只塔的刀下!」
「我……我……」陸川的臉色有些發白,他結結巴巴的道,「我昨天外傳巡查時,遇到了裴姑娘,但她渾身都是傷,現在還沒醒呢!她怎麼可能是幫助只塔的人!」
溫清竹扶了扶額,問了一句:「你是在匈奴探查敵情時遇到的她對吧?」
陸川點頭,但又搖頭:「她只是個弱女子,又不會武功——」
「她會武功!」溫清竹冷漠的打斷他,「在藥神谷的時候,她的輕功很高,但也不排除,如果她沒有輕功,可能死在了草原上。」
這一刻,陸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腳步都有些不穩。
雷爍鬆開溫清竹的手,過去把他扶著。
陸承飛面色陰沉的看著草原:「裴芷萱從草原回來,那說明她現在就在草原,算算時間,剛好是我們和匈奴休戰的時候。」
「是啊,看來我們很有必要去見見她,說不定她連這個都算計好了,知道我有話要問,肯定會治好她的。」溫清竹臉上的郁色越來越濃烈。
這裴家兄妹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會搞事。
陸川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裡難以置信,可事實就在眼前,他還是被裴芷萱算計了。
他實在不懂,為什麼裴芷萱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自己?
「我去找二姐!」陸川轉身要走。
溫清竹馬上喊住他:「給我站住!你走了!雍和關誰來守!只塔已經算準,皇上跟你二姐出去,你或者傅烈,至少會有一個人去找皇上!你要是一走!豈不是正中他們的下懷!」
「可,傅大哥怎麼辦?還有皇上,二姐……」陸川臉上很是痛苦,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只是救一個人,竟然引出這麼嚴重的後果。
溫清竹沒有再和陸川廢話,轉頭對陸承飛道:「陸將軍也留下來吧,傅烈去了,定然是有準備的,我們必須守好雍和關。」
「王妃放心!臣明白!」溫陸承飛也想去救人,但現在決不能走。
跟著陸川來到放置裴芷萱的營帳,迎面撲來的是濃重的血腥味。
走到床前,溫清竹才發現,裴芷萱的傷勢極重,幾戶就是要了性命。
算計著等陸川過來,饒是成功,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