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溫清竹聽完了守將的匯報。
從白狼部落開始攻打雍和關的前一天,匈奴這邊就準備突破雙峰山。
幸運的是,傅烈和陸承恩早有準備,匈奴一直沒能打進來。
「那你們這邊可有接到王爺從關外送回來的消息?」溫清竹站在沙盤前,望著雙峰山這邊的地形。
關外是連綿起伏的山丘,不足百餘里就是平坦的草原。
反倒是關內的地形更加複雜一點。
站在身後的守將握緊了腰間的刀柄,遲疑道:「昨天王爺送了消息回來,但是並沒有直接給我們這邊。」
溫清竹側過身來,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守將,上下打量著他。
「說起來,我好想從來沒有見過你,你肯定不是傅家軍的人,難道是陸家軍的人?」
「大人,小人之前是雍和關的守將,六年前從陸家軍出來的,本來不該我擔任守將的位置,但郭將軍出去關外,凌將軍前天巡山的時候失蹤,我這才——」
一陣風起,北斗按著劍架在了他的脖子山。
守將的聲音戛然而止,溫清竹冷冷的望著他:「這種消息你怎麼沒有送回去?」
昨天傅烈的親兵的確回來了,一個來了她這邊,一個去了雍和關。
留下的守將竟然不知道消息的內容。
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傅烈和陸承恩都不信任這個人。
「大人!你這是做什麼?」守將斜著眼睛看了看旁邊的北斗,渾身僵硬得動都不敢動。
圍著這個守將轉了一圈,溫清竹突然問了一個問題:「你不是傅家軍的人,也不是陸家軍的人,那你是誰的人?」
「這不是很明顯嘛,定遠這邊,除了他們,還有趙家軍的人!屬下是——」
話還沒說完,溫清竹直接橫插一句:「趙臨和林州三大家族都已經被抓,勾結匈奴證據確鑿。」
停在守將的面前,溫清竹幽暗的眸子冒著寒氣,聲音凜然:「你到底是誰的人?」
被逼到了這個地步,守將終於承受不住,準備服毒自盡。
北斗先下手為強,直接打暈了他。
身體軟軟的倒在地上,北斗看了溫清竹一眼,直接她一抬手,北斗從懷裡摸出一個藥瓶,從裡面倒出一粒藥丸給地上的人餵了進去。
隨著溫清竹轉身,暗衛隊長悄然出現在她面前,低聲問道:「大人有什麼吩咐?」
「這邊營地已經被滲透,傅烈那邊情況危急,你們留下來控制局面,我會幫你容易,誰也不會看出來的。」
暗衛想到了他們這次帶的工具,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沒有足夠的材料。
見他不說話,溫清竹拿出匕首,讓北斗把守將放到後面的塌上去。
她拿過來藥箱,準備好藥材,低聲道:「沒有足夠的材料,那就自己製造。」
匕首停在守將的頜骨下方……
一個多時辰後,營帳之外有人稟報事情:「將軍!屬下有事情稟報!」
收回沾染了鮮血的手,溫清竹淡淡的回答:「你們將軍病了,有什麼事情直接在外面說。」
稟報的小將眉眼一沉,這是被發現了嗎?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堅持:「我們在後山那邊發現了凌將軍的蹤跡,可要派人去調查?」
話音一落,帘子突然被掀開。
眼前陡然出現一張冰冷的臉,嚇得他差點後退。
好在心理素質足夠強大,小將還是穩住了自己,努力用正常的口吻問道:「溫大人,現在軍中沒有主將,要是能報凌將軍找回來——」
「不必了!」溫清竹側身讓開,眼前就出現了斜靠在塌上的守將。
他抬了抬手,氣息虛弱的道:「凌將軍把這裡交給我,我不會辜負他的。」
小將抬腳就想進去,但見溫清竹還站在一旁,硬生生的讓自己停下,焦急的問道:「守將大人到底怎麼回事?」
溫清竹轉了身,一邊朝著裡面走,一邊說道:「他中毒了,只是一直沒發現而已,我剛剛幫他解毒,另外我已經確定凌將軍不會回來了。」
門口的小將猶豫片刻,還是跟著進去了。
到了塌前,小將看到了塌邊的兩碗黑血,空氣中也瀰漫著一種古怪的血腥味。
他越發感覺不妙,總覺得眼前的守將換了一個人。
「你的事情我已經幫你解決,大約一兩個時辰後,會有一萬兵馬過來,這是兵符,你收好。」
說著,溫清竹拿出一枚兵符,遞給了守將。
身後的小將看見兵符的時候,心裡瞬間一跳,他能肯定,這還是真的兵符!
簡單的交代了一些事情,溫清竹就帶著北斗離開。
大約過了一刻鐘,小將確定無人會進來,這才小心翼翼的坐在塌邊,伸手按住守將的手:「你沒事吧?」
「沒事,倒是你這邊,主子那頭可有消息傳過來?」守將坐了起來,抽回手的時候,小將立刻站起身來,背脊微微弓起來,做出一個防禦的姿勢。
守將皺眉望著他:「你這是幹什麼?」
兩個人對視了許久,小將這才稍微放心,從袖子裡面拿出一封信來:「主子說,讓我們儘量留下溫清竹。」
「不行!她已經開始懷疑我了!如果不是我自己給自己下毒,根本無法洗清自己的懷疑。」
守將轉身站起來,身上那股奇怪的血腥味愈發濃郁起來。
他走去了柜子那邊,把兵符小心放好。
正要轉身的時候,腳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小將趕緊過去把他扶住,趁機觸碰了一下他的下頜處。
除了有種詭異的冰涼感,似乎和以前沒有太大區別。
「我身體的餘毒還沒徹底清楚,趕緊扶著我坐下,接下來的事情可能需要交給你去辦。」
小將放心把他扶著坐下去,正要問話的時候,脖子突然被人一扭,瞬間沒了氣息。
守將站起身來,打開了榻板,裡面放著一具被剝了臉皮和手皮的屍體,驚恐的雙眼珠外凸,仿佛死不瞑目。
把小將的屍體扔進去放好,守將招呼了另外的暗衛出來,指派了一個人換上了小將的衣服。
「從今天開始你晚上出門,白天的事情我來應付。」
離開了雙峰山關口,溫清竹戴著頭盔面具,騎著馬,望著遠方。
算了算時間,暗衛隊長那邊應該處理好了這件事情。
回頭看了一眼新修建的長城,溫清竹面沉如水,希望那邊能瞞一段時間。
兩個人疾馳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了起伏的小土包之中。
溫清竹很快發現了傅家軍留下的痕跡。
再三辨認之後,她確定一個西邊的方向。
抬頭望向西邊,溫清竹很是奇怪:「傅烈怎麼會往那邊跑呢?」
跟著傅家軍留下的痕跡,溫清竹再次上馬,招呼北斗繼續出發,
不想北斗擺了擺手,指著北邊的方向,示意有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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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清竹立刻下馬,和北斗潛伏起來。
大約半個時辰後,有一陣鈴鐺聲出現在前方。
溫清竹眯眼看過去,是一隊商人,他們似乎在運送貨物。
隨著他們靠近,溫清竹又發現,地上留下的車輪痕跡很淺。
馬車是空的!
這些人雖然不是正對著雙峰山的,可溫清竹很清楚,他們絕對是去雙峰山的。
隨著他們越走越近,很快路過了他們。
溫清竹正在思考他們到底是哪一路人馬,北斗突然跳了出去,揮舞著沉重的大刀,直接看向溫清竹身後的方向。
隨著這一陣兵刃交接的聲音,有個男人用中原話大喊:「住手!我們只是商人!」
北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手下的動作越發快起來。
對面的男人馬上改口,又用匈奴話喊道:「我們是自己人!」
北斗停了一下,男人以為得救了,連忙說道:「兄弟是阿桑部落的人,還是天鷹城過來的人?」
靜默了一下,耳邊傳來沙沙的聲音,北斗不再猶豫,直接看了過去。
這次男人避無可避,一刀落在他的肩膀上。
鮮血瞬間迸出來,來不及慘叫,北斗已經一刀結束他的性命。
溫清竹從埋伏的洞中站起來,看見北斗正在用地上屍體的外衣擦拭他的刀柄。
走到他身邊,溫清竹仔細查看了一下這個男人衣著和身上的東西。
找了一圈,竟然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正在她沉思的時候,北斗忽然低吼一聲。
溫清竹立刻站起來,順著北斗的方向看去,在南邊的土包上,露出了一個穿著黑斗篷的身影。
他定定的看著溫清竹,然後溫清竹做了一個匈奴裡面『你好』的手勢。
那個黑斗篷沒有任何反應,片刻後就離開了。
溫清竹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那個人沒有過來。
不管是敵是友,他們算是被發現了。
天氣很陰暗,頭上是層層迭迭的烏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草原是一望無際的平坦,寒風吹過來,如同刀片一下刮著人臉。
溫清竹招呼著北斗繼續前進。
隨著夜色到來,溫清竹他們來到了一套河邊,水位很低,大部分河床都露了出來。
夜裡很冷,風也變大了。
北斗拿了一個保暖的毛斗篷出來,遞給了溫清竹,讓她穿上。
穿好之後,果然暖和了許多。
溫清竹卻站在河邊沒走,傅家軍的留下的痕跡在這裡消失了。
河床中間還有不少淤泥,上面是無數雜亂的腳印。
「怎麼回事?」溫清竹心裡很不安,痕跡怎麼在這裡消失了?
正當她疑惑的時候,北斗突然發出預警聲音。
溫清竹轉頭看去,遠處的黑夜之中,有三個黑影正在慢慢的靠近。
北斗很不安,喉嚨裡面不斷的發出嗬嗬的警告。
想起白天那個穿著黑斗篷的人,溫清竹覺得他們或許不用這麼著急離開。
安撫好北斗,溫清竹站在河床便耐心的等待著。
既然追蹤不到傅家軍的蹤跡,那她總是要想辦法從其他地方入手。
大概兩刻鐘,那個三個黑影停在了他們五丈之外。
「東西準備好了嗎?」
沒有任何的預兆,對方突然用了十分純正的匈奴話開口。
溫清竹一聽,果然有戲。
她沉思片刻,這個時候她該怎麼回答好呢?
對面那個人似乎有些不耐煩:「我們已經來了,貨物也準備好了,你們這邊到底如何了?」
面對他們的步步緊逼,溫清竹斟酌著了回了一句:「我們這邊出了一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