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打斷你的腿

  「小姐?小姐?」綠陶的聲音模模糊糊在耳邊想起。

  溫清竹的腦袋忽然一沉,緊接著猛然驚醒過來。

  睜眼一看,鏡子裡的自己,身上披著一件白狐裘的披風。

  「綠陶?這披風是你給我披上的?」溫清竹怔怔開口。

  「不是奴婢啊,奴婢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你披著這件披風了,不是小姐自己披上的嗎?」綠陶疑惑的望著溫清竹。

  溫情組和慢慢的站起身來,摸著領口的白狐毛。

  她吸了吸鼻子,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清香。

  那清香似乎是天山玉烏草的味道。

  「等等!」溫清竹陡然明白過來,剛才傅烈絕對來過。

  綠陶嚇了一跳,急忙放下藥碗,上下打量著溫清竹道:「怎麼了?」

  溫清竹回頭,怔怔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剛才做的夢走馬觀花一般,在眼前不斷的滾過。

  想到傅烈說的那句話,還有自己竟然主動去抱他!

  溫清竹的臉頰瞬間浮上了一層淡淡的胭脂色。

  綠陶慌了神,急忙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小姐病了嗎?」

  溫清竹不好意思的撇開臉,低聲說道:「我,我沒事。」

  綠陶發現溫情組和的聲音有些怪異。

  剛想開口,卻看到溫清竹走到窗戶邊。

  拉開窗簾後,伸手推開窗戶。

  一股春末的涼風吹了進來,揚起溫清竹的發梢。

  外面的夜空上,一輪半弦月高高地掛著,星星稀疏到幾乎沒有。

  深藍色的夜幕下,月光如水灑向大地,給眼前的院落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銀白色。

  「小姐,你的身體還沒好,小心著涼。」綠陶走到她身邊,發現溫清竹的眼神很是悠遠。

  她靜靜的看著天上的月亮,似乎在看什麼人一樣。

  溫清竹搖了搖頭:「我沒事,春寒已經過去了,不會著涼的。」

  與此同時,在溫家西北角的小院外。

  傅烈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眼神格外的溫柔。

  不知道她現在醒了沒,看到那件披風會不會想起自己呢?

  「主子,我們該走了。」東子站在旁邊,小心翼翼的提醒著他。

  傅烈收回視線,握緊手裡的劍道:「嗯,走吧。」

  等到傅烈上了車,東子回看了一下那個狗洞。

  溫小姐只怕不知道主子今晚來看過她了。

  可憐的主子,明明那麼喜歡溫小姐,卻偏偏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看望溫小姐。

  次日一早,雷三夫人帶著雷爍過來了。

  綠陶知道她們和溫清竹的關係不一般,趁著溫家其他人沒來,悄悄讓芍藥領了她們進去。

  到了屋裡,溫清竹連忙迎了上去:「姨母,爍姐姐。」

  阮氏一把握住她的手,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邊,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那吳善不過是一個姨娘的兄弟,竟敢這樣威脅你吃下那迷魂丸!」

  溫清竹聽到阮氏這話,立刻知道她得到的消息不全面。

  拉著她們坐下後,溫清竹捧著自己的臉給阮氏解釋道:「姨母,我真的沒事?你仔細看看,氣色這麼好呢!」

  阮氏和雷爍同時盯著她的臉看,發現溫清竹除了消瘦了一些,氣色的確很好。

  臉頰紅潤,眼神清亮。

  「你真的沒事?」阮氏擦了擦眼淚。

  溫清竹拿出自己手帕親自替她擦拭,同時解釋道:「姨母不相信我,但是要相信母親教給我的醫術啊,去去迷魂丸而已,雖然有點難對付,但也不是完全對付不了。我之所以對外宣城中毒昏迷不醒,是想要定吳善的罪,他一個吳家人竟敢把手伸到溫家來!我可不是母親,任由他們胡鬧!」

  阮氏眨了眨眼,瞬間明白過來:「你是故意吃下那迷魂丸的?」

  「嗯,不這樣的話,五殺送過來得我兩個婆子已經逃了,沒有人證物證,定不了吳善的罪,燕園又要被人興風作浪了。」

  溫清竹是這麼想的,既然吳善要一擊必殺,那她就不用客氣了。

  巫蠱之事,吳善沾染上就脫不了身。

  雷爍轉頭對阮氏道:「娘,你看,我說清竹妹妹很聰明的吧!」

  阮氏嗔怪了雷爍一眼:「看什麼看!要是我們不來,誰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雷爍嘆了一氣,乾脆撇開臉去。

  自己親娘居然這麼偏心。

  溫清竹笑著說道:「姨母不用擔心我的,上一次在縣主家裡,爍姐姐就知道我很聰明了。」

  「聰明是聰明,但是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前日防賊的道理,你父親也真是,都不管管燕園!這麼好的燕園搞得烏煙瘴氣的,像什麼話!」阮氏看了眼西院的方向,心裡愈發的不滿起來。

  溫清竹只能竭力安撫她:「姨母,父親這個人,你比母親看得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是在最清楚的。」

  聽到她這話,阮氏的神情凝重起來。

  當年她那樣勸解盧氏,不要被溫叔全的表面迷惑了。

  但盧氏還是陷到了溫叔全偽裝出來的柔情蜜意里。

  最後難產雪崩,哪怕盧氏自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依然難逃一死。

  阮氏雖然不怎麼來溫家,但她一直都知道溫家的情況。

  溫明軒還好,畢竟是個兒郎。

  以溫家單獨劃分出一個紫明堂來看,溫家不會虧待溫明軒的。

  但溫清竹卻不一樣。

  盧氏去世,溫叔全是個涼薄的性子。

  溫清竹几乎是靠著自己才活到現在的,要是不上一次她打聽到了奉國寺的事情。

  她還不知道燕園的吳姨娘竟然已經這般囂張。

  阮氏抬頭望著溫清竹:「清竹,你今年滿十二進十三了,溫家肯定要開始考慮你的婚事,上次你也見過你炎哥哥了,你覺得怎麼樣?」

  溫清竹知道阮氏的意思,她還想撮合自己和雷炎。

  但一想到雷炎的性子,溫清竹感覺自己更像是姐姐一樣。

  見溫清竹神色有異,阮氏又問:「可是你炎哥哥有什麼你不喜歡的地方?我這就回去讓他改!」

  「不用不用!炎哥哥挺好的。」溫清竹真心實意的覺得雷炎真是個不錯的少年郎。

  不過她真的對雷炎沒有感覺。

  「你不討厭他?」阮氏緊接著問道。

  溫清竹艱難的搖頭:「不討厭。」

  其實她對雷炎的感覺還不錯,但一點也沒有男女之情的心事。

  阮氏聽到這話,終於鬆了一口氣:「不討厭就好,感情可以慢慢培養的。」

  溫清竹一臉為難的道:「勉強也不太好吧。」

  阮氏疑惑了一聲:「你有喜歡的人?」

  溫清竹心裡突然出現傅烈的模樣,但她現在根本配不上傅烈。

  溫清竹沉默了一下,還是搖頭。

  阮氏放心的笑出來:「沒有喜歡的人就好,只要你不討厭那小子,以後慢慢相處,感情自然而然的就來了。」

  溫清竹更加為難,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拒絕阮氏了。

  雷家四公子對於目前的溫清竹來說,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夫婿對象。

  但溫清竹這一世已經對感情不抱有希望了。

  現在的她只想復仇,報答傅烈,然後保護好弟弟。

  旁邊的雷爍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幫著開口道:「娘!清竹妹妹現在還小,不用考慮這麼早的,京城大把的千金及笄之後出嫁,你再看平淑縣主,她都十八歲了,也沒著急,總得讓清竹妹妹找個喜歡的不是。」

  阮氏瞪了雷爍一眼,焦急的道:「你以為我不想讓清竹多等等啊,要是小炎培養不出感情就另擇佳婿,但現在問題是,清竹這麼優秀,溫家肯定想要用她去攀附那些權貴!你跟縣主的關係這麼好,不清楚那先權貴是個什麼德行嗎?」

  「應該不會吧,溫家勉強也算書香門第。」雷爍沒有來過溫家,對溫家的印象還停留在梁家時候的記憶。

  阮氏鄭重的搖頭:「爍兒,溫家和雷家完全不一樣。」

  雷爍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母親,在這種私人場合這麼嚴肅。

  她立刻明白了母親的話絕對是真的。

  阮氏站了起身,臉色凝重的望著她們道:「趁著你們這次都在,我剛好和你們說一下,這個時代,對女人太苛刻,我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能嫁到雷家。」

  說著,阮氏指著西院和聽琴軒的方向,嚴肅對她們說道:「阿芷嫁過來久久沒有懷孕,溫老夫人本來就不喜歡她,立刻挑了一個貴妾到燕園來,後來清竹出聲,溫三爺又抬了一個姨娘,這是為什麼,因為溫三爺沒有兒子。」

  溫清竹已經看淡了這些事,但雷爍卻很震驚。

  她不可思議的望著阮氏道:「娘,只是因為沒有兒子嗎?可二伯不也沒有兒子,二伯也有抬姨娘,甚至連通房也沒有。」

  阮氏搖了搖頭:「現在你二伯娘年紀不算大,若是你二伯四十歲後還沒有兒子,你二伯也去納妾生兒子,若是你二伯不願意,也會從你大伯那裡過繼小七到膝下,用來繼承香火。」

  雷爍緊皺眉頭,以前阮氏從來沒有和她說這些事情。

  溫清竹望著阮氏和雷爍,她真的很羨慕她們。

  如果母親也在,母親是不是也和姨母一樣溫和而堅韌。

  阮氏和雷爍離開後,溫清竹陷入了沉思。

  坐在梳妝鏡前,溫清竹看著自己這張清麗明艷的臉。

  以溫冠斌和劉氏的性格,他們絕不會放過自己的。

  溫清蓮那樣的模樣性子,劉氏都物盡其用,何況溫清竹還是嫡女。

  樣貌出挑,近日來,才華畢露,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她不可能一直病下去。

  除非她在溫家選定聯姻對象之前嫁了出去。

  嫁給雷炎嗎?

  她自己也許能接受,但這樣只會耽誤雷炎的一聲。

  不管是阮氏,還是雷炎雷爍,他們都對自己很好。

  自己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讓雷炎被迫娶了自己。

  溫清竹決定要好好發展一下自己的勢力了。

  首先她的醫術,就是她手裡的一張王牌。

  與此同時,在雷家三房的小院裡。

  雷爍把雷炎喊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裡。

  「哥,你喜歡清竹妹妹嗎?」雷爍向來開門見山。

  聽到這話,雷炎神色怪異的反問道:「你幹嘛這麼問?」

  雷爍認真的說道:「今天娘和我說了很多事情,我覺得清竹妹妹嫁給你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如果你敢背叛清竹妹妹,我和母親會比清竹妹妹更先打斷你的腿!」

  見自己的親妹妹這麼一本正經,雷炎瞬間黑了臉。

  自己不會真的是撿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