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陳客商也算見了好幾面,可陳客商之前居然一點破綻都沒暴露。
不過他提到了斷掉沈家相關的核心業務。
這讓溫清竹想到了一個人。
木材店的沈老闆。
他能供應全國各地的木材,店子看起來很小,但做的事情卻很大。
特別是這個店主姓沈,讓溫清竹無法不在意。
畢竟雲州這邊,還在開著的鋪子背後,肯定有一定的財力。
陳客商看起來一直沒進城,可是他從城北的簡易客棧,又到了城南的簡易客棧。
行蹤是在移動的。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溫清竹去了木材店一趟。
不想木材店居然關門了!
溫清竹遲疑了一下,難道景一諾這是打算分化沈家的實力,哪怕揚州被姜遠成控制,也能保存一定的產業。
將來有機會,他還是能東山再起的。
看著緊閉的店門,溫清竹嘆了一氣,轉頭要走的時候,忽然聽到背後一個清澈的聲音。
「溫老闆?」
溫清竹回頭看去,發現是之前的沈老闆站在不遠處。
他背著背簍,裡面放慢了草藥,看起來是剛從城外回來的。
「你去採藥了?」溫清竹很是奇怪,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沈老闆快步走過來,上去打開了店門,同時道:「溫老闆是過來訂購木材的吧?」
「是是是,我這邊有了另外的想法。」溫清竹跟著他進屋去。
沈老闆一邊把背簍放下,一邊去柜子裡面尋找冊子。
溫清竹低眼看著地上的背簍,在背簍的邊緣地方,凸起來的竹篾之間,夾雜了一條很小的紙張碎屑。
很快沈老闆拿了幾本和陳舊的冊子出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指著裡面道:「溫老闆不忙的話,可以進去看看。」
跟著他一起到了屋裡,溫清竹發現,他這裡擺設大變樣。
之前古畫花瓶全都收了起來,全部變成了貨架,上面擺著樣品和一些帳本之類的東西。
溫清竹坐下,沈老闆給她倒茶。
茶水居然也變成最便宜的茶葉。
看她的神色,沈老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生意實在太差,入冬之後,我這邊的開銷也大,所以不講究那些虛的了,要腳踏實地的做生意,真要不行的話,我可能關掉這裡的店子,去德州的店裡。」
「你在德州也有店鋪?」溫清竹連忙問道。
沈老闆點頭道:「嗯,我也是有分店,只是不多而已,現在好多商人都去康城那邊,外面的生意愈發的難做,像陵城揚州,蘇州那些地方,本就富庶,還不算大問題。
我這邊是雲州,要是沒發生雪災前,我也能撐下去,可是現在怕是撐不住了,也不知道衙門怎麼想的,是要放棄雲州嗎?」
他重重的嘆氣,滿臉憂愁。
說完才意識到溫清竹是客人,連忙道歉:「真是對不住,不該和你說的,先看看這些木材吧,你要多少有多少。」
溫清竹一邊接過他的冊子,一邊打量著他。
上次他可不是這麼說的,還勸說了自己不要在雲州建造客棧呢。
難道沈家真的和這個沈老闆這邊斷開了關係?
想了會,溫清竹抬眸問道:「說起來也見了兩面,還不知道沈老闆的名字呢。」
沈老闆立刻道:「我叫沈玉,從小就是做學徒的話,對木材這一塊很熟悉,各種工匠建築設計的工人啊,我都認識的,看看你有需要的沒?」
「我這邊只需要木材就好,工匠和設計都有,說起來這次我也帶了圖紙過來,你看看,這些東西要什麼木材最好?」
溫清竹拿了一迭圖紙來,推到了沈玉的面前。
他很熱情的拿過圖紙去看,不想才看到第一張圖紙,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來,神色肅然道:「溫老闆是什麼人?」
溫清竹低眼看著第一張圖紙上面的瞭望台道:「也不是什麼人,現在接管雲州的人而已。」
「接管雲州?」沈玉凝目看著她,呼吸都變得極其的輕巧起來。
溫清竹絲毫不畏懼他的打量,迎著他的目光問道:「我要的這些材料,沈老闆可能幫我準備齊全?」
面對她的詢問,沈玉沒說話,看看面前的圖紙,又看看溫清竹。
一邊才想著她的身份,一邊懷疑,是不是他的身份暴露了?
正在猶豫的時候,溫清竹直接開口道:「我猜,揚州沈家那邊,應該派了隱人過來,讓你和沈家斷了關係和聯繫,從此以後需要自力更生,所以你才變得熱情又拮据起來。
揚州沈家那邊已經是泥潭,景一諾脫不開身,自身難保,這是他主動斷尾求生,只不過他這次斷掉的尾巴,是他保存的本錢之一!」
溫清竹微笑起來:「沈玉,也姓沈,但沒有沈家的繼承權,那說明你雖然姓沈,但已經是沈家三代之外的族人,同時因為能力不錯,這才掌握了全國的木材生意。
你隱居在雲州,本來是為了掩人耳目,不想沈家也有出事的一天,雲州這邊因為遭了重災,所以不引人注目。
因此景一諾選中了你,作為沈家的東山再起的底牌之一。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沈玉渾身僵住,他根本沒想到,有人不僅知道他的身份,甚至沈家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難道眼前的這個人也是姜遠成的人?
這次過來是為了殺人滅口?
看他異常緊張,溫清竹心裡肯定,看來自己的推測基本沒錯。
她轉頭看了眼門外的背簍,之前沈玉帶走的一背簍東西,想必就是帳本和來往的書信。
只要這些東西消失,木材行的事情誰也不會知道。
他沈玉和沈家沒有任何關係。
「既然你是景一諾的挑中的人,那我也只好信任你一次。」
溫清竹拿了皇帝的金令出來,放在桌面上。
驚得沈玉一下子站了起來:「你是朝廷的人!」
他腦海裡面迅速閃過很多想法,難道朝廷發現沈家的財富?
這才盯上了沈家?
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沈玉又覺得不對!
突然間,他想到了雲州城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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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他一直忙於和陳客商的接頭,了解揚州那邊的消息,以及景一諾給他的安排。
他這邊只知道雲州城被傅家軍看管起來,衙門那邊似乎也有變動,但他沒去了解,所以目前並不清楚。
溫清竹揮手讓他坐下:「我是朝廷的人,而且是皇上的人,這次過來雲州,一來是解決雲州人口和經濟的問題,二來則是,齊國和匈奴要打仗了,得做好準備。」
「齊國和匈奴要開戰?匈奴會攻打到雲州這邊來?」沈玉顯然不太相信。
溫清竹淡淡的道:「你們都不相信匈奴有這份實力,可我告訴你們,匈奴真的有這份實力。而且戰爭,已經近在眼前了。」
她望著匈奴的方向,神情很是凝重。
不知道匈奴那邊,只塔有沒有整合剩下的兩支勢力。
天鷹城王宮。
只塔坐在王位上,淡漠的看著下面的人。
被綁起來跪著的犁更,滿臉兇狠的怒罵:「只塔,你這個陰險小人!竟然敢動王庭護衛!你知不知道這是父王和先祖們留下的護衛隊!」
「二哥,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我們匈奴要是再不聯合起來,齊國肯定會滅了我們的。」
波冬依然穿著黑斗篷,帶著兜帽,站在一旁,語重心長的勸說。
聽到他的話,犁更更加生氣,直接咆哮起來:「你這個兩面三刀的小人!竟然給沮渠下毒!我要殺了你!」
「呵呵,二哥現在自身難保呢。」波冬不以為意,滿臉都是嘲諷。
門口出現了丹頓的身影,他快步走進來稟報只塔:「王子,賀賴那邊始終不肯投降,也不願意臣服,左賢王沒能抓住他。」
聽完他的話,犁更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你們以為賀賴會歸順你們?真是可笑!我恩威並施了十幾年,這小子軟硬不吃,背著我偷偷組建了軍隊,你們覺得他會投靠你?
告訴你只塔,賀賴不會永遠不會歸順你的!這小子永遠會是你除不掉的人!會成為下一個白狼部落!」
只塔陡然站了起來,犁更仰起頭來,望著只塔慢慢走下來。
他停在犁更的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道:「我知道你給了賀賴無法抗拒的利益,但你別忘了,賀賴為什麼不肯歸順,他不肯歸順的原因,不是你,而是溫清竹!」
提到了這個女人,犁更的臉色瞬間布滿烏雲。
他這輩子沒在女人身上吃過虧,偏偏在一個齊國女人身上吃了大虧。
攪和得天鷹城天翻地覆,徹底的磨平了犁更的自負。
只塔看他臉色變化,淡淡的道:「你放心,現在我不會殺了你,你現在還是有用的。」
犁更猛地抬起頭來,鄙夷的道:「我敢承認我就是想要溫清竹,你敢承認你想要雷爍嗎?你連想都不敢想,有什麼本事來嘲笑我!」
被觸到了逆鱗,只塔瞬間掐住了犁更的脖子,陰沉沉的道:「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殺了我,你至少會失去沮渠!賀賴也不可能歸順你,整個草原上,可並不是只有你只塔是有本事的人!」
犁更毫不猶豫的反擊回去,打定主意只塔敢動他。
只是只塔的手越來越緊,讓犁更越來越喘不過氣來。
正在這時候,左賢王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只塔!你在幹什麼?」
迫於無奈,只塔只能鬆手,犁更頓時大口的呼吸。
漲紅的臉迅速的緩和下來。
左賢王走上前來,看見了犁更脖子上的痕跡,轉頭吩咐丹頓把人帶下去。
波冬很忌憚左賢王,本來當個隱形人,跟著悄悄離開。
不想他剛一轉身,左賢王就叫住了他:「波冬,你要去哪?」
被喊住的波動只能笑眯眯的轉身:「叔父說的什麼,不是你讓我們下去嗎?」
左賢王微微揚起下巴,意味深長的道:「我讓的是丹頓和犁更,什麼時候讓你下去了?阿桑部落那邊,不是你說你能說服的嗎?」
聽到這件事情,波動頭上頓時冒出汗來,連忙道:「侄兒已經在加快速度了,只是外公那邊,還是有點問題。」
「是有有點問題,還是他根本不同意?」左賢王直接揭穿他的話,讓波動緊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