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北極的冰水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往楚野的頭上傾盆澆下,讓楚野一身的的熱血都瞬間凝固,身心俱冷,是他現在唯一的感覺,痛到了麻木。他捏著那張紙,看著上面那幾個粗體的宋體字,仿佛冰冷尖銳的刀子刺進了他的眼睛裡,突然間他什麼都不想看到。
楚野蹲在地上,捏破了那張紙,他一咬牙,站了起來,頭暈目眩,身體踉蹌了兩步沒有站穩,一隻手撐著床尾才不致於栽倒。他閉了閉眼,然後急步離開,一邊走向電梯一邊給寧向晚打電話,現在他唯一的想到的,可以信任的人就只有寧向晚。
「楚野,你打電話給我,是婕兒出了什麼事嗎?」寧向晚一猜便中,只有許婕兒的事情才讓楚野失控。
「寧姐,婕兒她瞞著我們去做了檢查,現在已經去做流產手術了,她是鐵了心不要這個孩子了。」楚野握著了手機,手機的金屬邊角切割著他的掌心,「我現在正趕過去,你能過來一下嗎?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無辜的孩子犧牲。寧姐……如果失去孩子,我……想我這一輩都不可能原諒婕兒,我和她之間真的就沒再有可能了。困為我要這個孩子,我愛這個孩子。」
寧向晚聽到楚野那壓抑的粗重的呼吸聲:「你別急,我馬上過來。」
寧向晚結束了通話,和護士打了一個招呼,便急匆匆地離開了,往手術室而去。
而楚野則握著手機,看著電梯的金屬面板上清晰地映著自己的模樣,本來很清秀的一張臉已經布滿了滄桑和憔悴,頭髮凌亂,胡碴叢生,眼底更是血絲密布,身上的衣服也已經發皺,那模樣看起來不修邊幅,十分邋遢的模樣。他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他的人生從沒有像此刻一樣低落,低到了深谷里,他抬頭,怎麼也看不到一絲陽光,更沒有出路和希望。他的眼眶發熱刺痛,他仰起頭,不讓浮起的淚意滾落下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現在真的想不到還有自己要怎麼樣才能得到許婕兒的原諒,才能保住那個可憐無辜的孩子。他的心好痛,他的呼吸也是痛,這股痛在他每一根神經里遊走,在他每一個細胞里膨脹,讓他生卻不如死。
楚野濃眉深深地皺起,悲痛地閉上了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氣,把所有的痛苦都壓在心底,只是這樣堆積得越來越多,只會讓他內傷加重,把他的心掏空。
到了手術室所在要傑層,電梯「叮」地一聲停了下來,門還未開完,楚野已經側身快速地閃出了電梯,直奔到了手術室門前。就在楚野六神無主的時候,正好有護士經過,他一把抓住了護士的衣袖:「護士小姐,請問一下有沒有一個叫許婕兒的小姐在裡面做手術?」
「有,她剛進去一會兒。」護士點頭回答了他。
楚野鬆開了護士的衣袖,跑到了手術室的門前:「許婕兒,你出來!」
他還是來遲了一步嗎?許婕兒剛好進去,連老天爺也不想留下這個孩子嗎?
護士見楚野這樣瘋狂的行為,提醒著他:「你是她的家屬嗎?如果是的話,請你坐到休息椅上等待,這裡是手術重地,不可大聲喧譁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