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層高的樓,他們只聽風聲地耳邊呼嘯著,除了風聲他們什麼都聽不到。
在天台上沒能拉住他們的寧峻笙和談希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掉下去,像是秋天裡兩片從枝頭跌落地枯葉,在秋風中無力掙扎,只能這樣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爸,媽--」寧采娜也知道父母一起落下,她從輪椅上吃力地站起來,扶著天台,悲痛欲絕地呼喚著他們,淚水就急急地滴落。
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母重重一摔落在了地上,寧峻祥先著地,雖然下面已經有人勢了一床軟墊,但是高度太高,衝擊力太大,寧峻祥受了重傷,骨髓斷裂,五臟六腑都被震碎,口鼻流血,傷勢十分嚴重。
「娜娜,別看……」寧峻笙上前,拉過她,把她的頭抱在了懷裡,可是她腦子裡看到的那朵綻放的血花卻怎麼也從腦子裡抹不去了。她像是傻了一樣,就躲在了寧峻笙的懷裡不一動不敢,她不想去面對現實。面對她的父母可能一起摔死的場面,太過殘忍,太過血腥。
而耿怡柔因為被他護著,加上他和墊子的雙重緩衝,情況比寧峻祥好很多。她看著受傷流血的寧峻祥,吃力地挪到他的身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該死的人是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寧峻祥握著她的手,沒有感到死亡的恐懼,還綻放了笑容:「小柔,為是我欠你的,就讓我用我的命來向你贖罪吧。你原諒我吧,以後我再也不能保護你了,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還有娜娜,你們母女一定要好好。」
「你以為你這樣做很偉大嗎?你以為我就會原諒你嗎?不會的!」耿怡柔激動地落下了淚,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但絕對不會是愛,「你若是想要我原諒你,那麼就活下去,好好地活著!」
「小柔,這個要求我恐怕不能答應你了,對不起……」寧峻祥感到抱歉。
「我不要對不起,我要你活著。」耿怡柔揪著他的衣領。
「對不起……」寧峻祥重重一咳,噴出了一大口的鮮血,灑在了耿怡柔潔白的衣衫上,像是茫茫雪地里盛放著點點的紅梅,那樣的讓人覺得刺目。
然後他的笑容就這樣凝固,瞳孔也渙散無神,頭往耿怡柔這邊一偏,失去了呼吸。
「寧峻祥,你給我起來,你不能死……」耿怡柔打著他的臉,然後對站在那裡的醫生道,「醫生,你們救救他,他不能死!」
「女士,他已經走了,你節哀順變吧。」醫生平靜道。
「不,他沒有死,他不會死!」耿怡柔不相信,「死的人應該是我!」
「你也不要激動,你的傷勢需要檢查,請你配合。」醫生上前,想把她扶起來。她卻推開了那些醫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
耿怡柔就坐在那裡,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和疼痛,臉上的淚水混著寧峻祥噴到她臉上的血水,沒有形象的哭花了一張素淨的臉。她仿佛被悲傷給籠罩著,孤獨地封閉地坐在那裡,與世隔絕。
而在天台上的談希越看著下面的情況,對寧峻笙道:「爸,好像還有人活著,我們下去看看情況。」
「好。」寧峻笙把寧采娜扶坐到了輪椅上,然後把她推走。
他們三人下了電梯,到了底樓的路面上,看到了耿怡柔一直在哭。寧采娜看到了死在母親身邊的父親,看著那刺目的鮮紅的血,她的心裡無比的疼痛。她的淚意也涌了上來,視線開始不清楚。
寧峻笙上前:「怡柔,人已經去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他既然用自己的命換了你一命,那你就要更加的珍惜自己的命,你這樣不配合醫生是不明智的選擇。娜娜已經失去了父親,你不能再讓她失去了母親,那樣她就成了孤兒,你難道想她失去雙親,變得無依無靠嗎?你不是說要好好補償娜娜嗎?就從愛惜自己的身體開始吧。」
寧采娜也上前,聲音里染著哭意:「媽,爸已經不再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你也不要再想以前了。以後我們就要相互依靠了。媽,好好地配合醫生吧。算做女兒的求你了,這也是我第一次求你。你也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我。」
耿怡柔含著淚意朦朧地眼睛,轉頭看著身邊的寧采娜,一把抱住了女兒:「娜娜……」
「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寧采娜撫著她的背,看著含笑九泉的父親,她心裡很難受,但她也知道這是他父親最好的結局了,「媽,我們活著的人都要好好的活著,活得開心幸福,才不負死去的爸爸。」
「我都聽你的。」耿怡柔哭著,有了女兒的原諒和支持,她才找回那麼一點點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