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逐漸癒合，斷裂的臂膀重新粘連，滾燙的血液再次奔涌，士兵們從雪地里爬了起來，簡單活動了一下，又恢復了活躍。
永生領域可以修復肉體上的傷勢，卻無法對精神、靈魂產生作用，這是它的弊端，因為傷口康復的太快，有時大腦會錯誤判斷，認為傷口還在，出現痙攣、幻痛等症狀。
當然，比起真的受傷，幻痛、痙攣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可這同樣會增加士兵們在戰場上的心理壓力，久而久之，很容易精神崩潰。
也只有意志力無比強大的士兵，才能完美抵抗永生領域的副作用。
而站在博德利諾夫面前的，就是帝國最優秀的士兵。
「神父，你覺得他們怎麼樣？」卡捷琳娜再次詢問馬維的看法。
這下馬維聽出了些不一樣的味道，好像.
卡捷琳娜是在暗示他什麼？
「他們非常優秀，可惜不是尤妮亞的信徒。」馬維說。
「我聽說，末日黨在花旗合眾國投放了一種鍊金怪物？」卡捷琳娜眼眸微亮，語氣就像一個好奇的小女生：「有這回事嗎？」
馬維點頭道：「有，我和那些鍊金怪物交過手，非常強大，每一個個體的力量，都在超凡生物的平均實力之上，不如愛德華那些超凡種族的首領，卻比普通的超凡生物強大。」
「我還聽說，神父你已經得到了末日黨的研究資料，對嗎？」
馬維有些奇怪，早在半年前，他就把研究資料送回了莫斯克，交由皇家科學院研究，這事卡捷琳娜是知道的，為何會表現的像不知道一樣？
略一思忖，馬維感覺卡捷琳娜的目的沒那麼簡單。
從她選拔最精銳的士兵開始，到展示帝國士兵的強大為止，似乎都在朝他傳遞某種信號。
眼下又提起了鍊金怪物與厄爾石
「研究資料我已經交給了皇家科學院。」馬維順著說了下去：「陛下你對這些很感興趣嗎？」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卡捷琳娜說：「就怕你不同意。」
「什麼想法？」
「將末日黨的技術，用在他們身上。」
卡捷琳娜看向雪地中的士兵，紅唇起合：「既然是魔法奧運會，怎麼能只靠魔藥呢？魔法比拼才是主題，這些士兵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強大，可他們無法得到女神的饋贈.實在是太可惜了。」
聽到這番話，馬維目光微凝，沉聲說道：「陛下你想進行人體實驗？」
「他們是自願的。」
「自願也不行！」
「有永生領域和盧卡在，什麼困難不能解決呢？」卡捷琳娜不想放棄：「被厄爾石污染的靈魂，不是能夠用盧卡的魔法淨化嗎？一個肉體，一個靈魂.神父，真理教會已經握住了開啟下個時代的鑰匙！」
「這是禁忌之術！」馬維厲聲說道：「今天用人體進行實驗，一旦成功，明天就會有無辜者牽扯進來！魔法和靈魂具備契合性，那麼契合的靈魂從何而來？難道人人都自願嗎？這個口子不能開！」
「這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神父。」
卡捷琳娜緩緩搖頭：「是末日黨開發了這項技術，而這也很可能是未來大勢，我們今天可以不做，但得到技術的別人也會不做嗎？拿破崙、凱撒、威廉五世.神父，如果他們用人體實驗得到了成功，打造出了精銳的魔法士兵，我們該如何應對？」
「你嘔心瀝血建立的真理教會，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的尤妮亞，她們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羅曼諾夫王國已經落後了一次，我不會落後第二次」
卡捷琳娜微微靠近，手指滑過馬維的臉頰，就像戀人一樣說道：「人體實驗有多麼殘酷，我是明白的，你背負著真理，不能這樣做，開啟人體實驗的罵名我來背，我保證會找自願的人，好嗎？」
「這不是罵名的問題。」馬維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嘆了口氣：「我見過黃金眾神，祂們曾是懷著全人類飛升之情的偉大開拓者，卻被自己創造的鍊金科技永遠困在了宮殿之中，變成了生產魔力的工具我不想尤妮亞也落得那樣的下場，人體實驗是魔鬼故意丟下的鑰匙，是災厄之門。」
醫學也需要進行實驗，可在研究對症的藥物時，總能找到自願的患者，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這與主動進行人體實驗，只為得到強大鍊金戰士的研究是截然不同的。
從卡捷琳娜的角度出發，得到永生領域和盧卡魔法的真理教會，是目前進行人體實驗最輕鬆的存在，根本不需要擔心輿論壓力，哪怕實驗出現了問題，也可以用魔法完美解決，沒有任何副作用，最多是一些心理陰影，不痛不癢。
開啟人體實驗，打造強大的帝國士兵是無可避免的，但不知為何，馬維心底總有一股憂慮，揮之不去。
這是他從未踏足過的領域，沒有經驗讓他借鑑，他已經逐漸走到了時代最前方，在迷霧中摸索，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深遠。
他睜大眼睛，竭力向前望去，想要看穿迷霧，看到時代長河的盡頭，看到時代的走向，卻什麼也看不到。«-(¯`v´¯)-« ➅９𝐬Ⓗ𝔲𝓍.cⓄ𝐌 »-(¯`v´¯)-»
似乎頑固不化、不加以改變才是最穩妥的。
只要站在原地
轟隆！
遠處傳來的爆炸聲，驚醒了馬維。
是士兵訓練定點爆破的聲音，可在馬維聽來，那就像不斷逼近的時代車輪，滾滾而來。
他的身後，是真理神系千千萬萬的信徒，是整個聯盟的命運。
信徒和聯盟的身後呢？
時代的巨輪已經追趕而來，不向前，就會被無情碾壓。
是那麼近，那麼快，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時間。
安逸，就像躺在溫水之中。
危機，就像燃燒的火把。
帝國不怕挑戰！
馬維沒有第一時間回復卡捷琳娜，而是帶著尤妮亞來到莫斯克的命運三女神教會。
「大教皇！」
駐莫斯克的主教看到馬維親自前來，連忙起身迎接。
「我要見維爾德，你叫祂來。」
「是」
禱告廳的神像之下擺滿燭台，主教抵住眉心虔誠祈禱，不多時，三座神像的中間一座忽然散發出金色光暈，直到沁滿整個房間。
69🅂🄷🅄🅇.🄲🄾🄼
神像仿佛活了過來，垂首看向馬維。
「何事？」
等主教離開房間，馬維才說道：「想詢問你尤妮亞的命運。」
「你不是不信命嗎？」
「只是作為一種參考。」馬維說：「我想知道你看到的未來是什麼樣子。」
略作沉默，維爾德輕聲說道：「她的命運與你相連，你的所作所為會影響她的命運軌跡，我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
「如果我使用鍊金科技，進行人體實驗，會對她造成什麼影響？」
維爾德又是一陣沉默：「這是一條不存在命運的途徑。」
「什麼？」
「只用命運的權柄，我無法觀測這條未來。」維爾德如實回答：「命運權柄是有上限的，或許內蕾伊達看得見。」
「也就是說，如果我大力研發鍊金科技，尤妮亞將成長到命運權柄無法企及的高度？」
「不存在，代表了兩種可能，毀滅或者新生。」維爾德說：「尤妮亞掌握著『真理』，她從誕生之日就註定成為主神，像命運、伏都這樣的權柄，主神已是極限，可對尤妮亞而言，她的上限遠不止此。」
「命運無法推演，不一定是好事，也許她會成長為命運權柄無法觀測的高度，也許她會被更加強大的存在吞噬，成為對方身體的一部分。」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因為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卡捷琳娜提出的道路，就是一條未知之路。
可馬維已經得到了答案。
「我明白了，謝謝。」
金輝退去，維爾德取消了神降，原本熄滅的燭火再次燃起，馬維踟躇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害怕嗎？」
尤妮亞看了他一眼，用力搖頭：「不怕！」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不知道！」
聲音清脆，沒有迷茫。
不知道也不怕，正是對馬維最大的信任。
深吸口氣，馬維抱起女兒，回到了聖瓦西里大教堂，這裡，卡捷琳娜已經等候他多時了。
「神父，你做出決定了嗎？」
作為羅曼諾夫王國的君主，卡捷琳娜絕對是堅定的開拓者，舊時的經驗讓她明白，強大必須圖變，時代在進步，別人也在進步，要想比別人更強大，只能通過特殊的方法。
曾經的馬維，也是一位開拓者。
他為世界帶來了真理，開拓出了一條全新的途徑，追隨者無數，可如今，他面臨著選擇。
一個能夠改變教會命運的選擇。
在保守與開拓之間，馬維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同意你的計劃，聯合永生領域與盧卡，展開鍊金實驗。我會從倫敦送來鍊金怪物的屍體以及其他所需的材料，對厄爾石裝備人體的可能性進行探究。」
以前，末日黨只是將厄爾石裝在了拼湊出的屍體之上，賦予了它們第二次生命。
如今，真理教會要在人體上安裝厄爾石，一旦成功，就能讓魔法實現普及，進入高速發展時代。
這種行為，是在打破信仰神的自我保護機制，原本只有虔誠的信徒能夠得到神明的饋贈從而使用魔法，以後就不好說了。
若是實驗成功，意味著那些不是信徒的人類得到力量，當年黃金眾神就是被他們反噬，鼎盛的時代迅速滅亡。
或許末日黨正是忌憚步入黃金眾神後塵，才沒有進行人體實驗，但要想在古神與信仰神之中脫穎而出，跳脫出命運的怪圈，必須打破囹圄，走出一條切實可行的道路。
見馬維接納了自己的提議，卡捷琳娜十分欣喜，她一直擔心馬維會拒絕，畢竟鍊金科技是未來大勢，這是可以預見的，若是馬維踟躇不前，羅曼諾夫王國又會在新時代落後了。
上一次落後，險些給羅曼諾夫王國帶來滅頂之災.
得到馬維的肯定後，卡捷琳娜沒有猶豫，立刻將挑選出的一百名士兵送去了皇家科學院，要求普加喬夫在他們身上安裝厄爾石，這可把普加喬夫難住了。
要知道，雖然普加喬夫不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但關心這個項目的他，十分了解研究的進度，在此之前，研究一直局限在紙算推演，根本沒有具體試驗過，突然就要進行人體實驗，根本不可能成功！
科研跟賭博不一樣，用概率學解釋的話，許多出人意料的科研都是在偶然間發現的，問世之前，誰知道進行了多少次研究？
巧合、巧合、再巧合
所謂科研，就是通過不斷試驗，找出碰撞的可能性，將運氣化作必然。
上來就碰運氣，這怎麼可能成功呢？
只有等倫敦送來材料，先在小白鼠身上進行成功實驗後，再進行人體實驗。
好在卡捷琳娜『通情達理』，沒有要求他們第二天就研發出成果，而是要求他們在奧運會開始前完成初步實驗，至少也要讓這一百名士兵可以使用魔法。
否則，就只能從民間海選出的信徒之中組建奧運會隊伍了。
奧運會在八月份舉行，現在一月份，剩下半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普加喬夫也是捏了把汗。
他明白，自己能否保住皇家科學院院長的位置，就看這次研究的成果了。
壓力山大的普加喬夫當即決定增加研究人手，給項目大開綠燈，加上教會源源不斷送來的研究資金，布魯姆很快便開始了小白鼠實驗，將他們半年來在紙上推演的可能，一一具現。
馬維也沒有食言，不僅給他們送來了需要的材料，還派來了溫莎王國皇家科學院、牛津以及劍橋等著名大學的教授，與他們一同研究。
就在研究緊鑼密鼓進行之際，花旗合眾國的局勢忽然出現了轉變。
兩個月前，由於末日黨在戰場投放了鍊金怪物，將北方軍隊打的節節敗退，命運三女神教會便聯合智慧神教等教會向花旗合眾國派遣了援軍，北方聯盟成立後，馬維撤回了命運三女神教會的協助，可天啟神系打贏了！
不僅贏，而且是一場大勝！
將南方軍隊打的潰不成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