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時代之後便是黃金時代,崛起的黃金眾神率領人類攻入死亡聖地阿瓦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風一吹過,密密麻麻的長劍從花叢中露了出來,蜿蜒向前,不知有多少把,根本數不清。
「等等!」
馬維突然想到,黃金眾神將鍊金知識教給人類,換來了一段人類鼎盛時期,那這些人類用過的長劍
「這些劍,難道是鍊金武器?!」
「是的。」薇薇安面無表情的回答:「黃金眾神教導人類用鍊金術製作出的特殊武器,每一把劍,都是極品,都是聖器。」
馬維走上前,用力拔出一把,抖去上面的泥土,哪怕過去了幾萬年,灰青色的長劍依舊散發著熠熠寒光,劍鋒流閃,沉重又不失銳利.
劍柄上有兩個凸起的按鈕,馬維按下一個,手中長劍『嗡』的一聲,好似激活般發出蜂鳴,金色的液體從劍格處流出,沿著劍身的凹槽遊走,很快劍刃鍍上一層金芒,潛藏在劍身內部的魔法陣被激活了。
輕輕揮動,面前數米的鮮花瞬間枯萎,一縷縷寡淡的青氣飛出,鑽入了劍身內部,鮮花仿佛被下達了某種死亡命令,強制奪去了花期。
時隔數萬年,長劍再一次活了過來,奪走了鮮花生命的它,竟然傳出了沉悶的心跳!
就在馬維驚訝之際,剛剛甦醒的長劍突然震動,剛剛吸收的青氣不受控制脫離出來,飛上高空,消失不見。
「這」
「鍊金術賦予了它生命,同樣的,也給了其他劍剝奪生命的力量。」薇薇安凝視著不遠處的城堡,冷笑道:「黃金眾神的鍊金術造詣固然高深,可已經陷入了瓶頸,不突破生與死的循環,就不可能超越古神。」
「那些生氣,去哪兒了?」
「被吞噬了,阿瓦隆有一把至強的劍正在沉睡,那是真真正正的神器,只屬於真正的王者,除了它認可的存在,誰也無法將其拔出。你手中的這把劍,在普通人類眼中算得上極品、聖器,可在那把王者之劍面前,只能算是餌料。」
薇薇安指著遠處的城堡說:「你手中這把劍的主人,剛上岸就倒下了,他不夠強,劍也不夠強!越強者,能夠走出的距離越遠。」
「也就是說,從岸邊開始計算,距離城堡越近的劍越強大了?」
「可以這樣理解。」
點了點頭,馬維不禁感慨道:「這麼強的鍊金聖器,還有這麼多,更有一位黃金神明率領,梅林是如何擊退他們的?」
「魔法。」
「什麼魔法?」
「無可奉告。」
作為傳奇巫師、初代信仰神,梅林當然擁有一定的實力,尤其是在信徒數量不足的時期,真實神系能夠擊退古神,除了阿希絲的幫助,也跟自身的強大脫不開干係。
力量不足,就只能用技術彌補。
魔法,就是梅林的最強的武器。
「可惜啊」
馬維撫摸著長劍,嘆了口氣:「這麼好的劍,留在這兒可惜了。」
神國中的實物無法帶走,這是規則。
馬維不知道打破這種規則的方法,否則他一定會把這些劍打包帶走。
不是小家子氣,而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瞧出馬維對這些劍的渴望,尤妮亞奇怪的問道:「爸爸,當初奧丁要給你兀兒德之泉的泉水你都不稀罕,怎麼會瞧得上這些劍呢?」
「傻孩子,奧丁給我泉水是有利可圖,我當然不能接受,這些劍都荒廢幾萬年了,梅林也用不上,不如讓我當垃圾回收了.」
嘟囔了幾句,馬維戀戀不捨的把劍插回原處,詢問道:「梅林呢?我們是來拜訪祂的。」
「梅林不想見你們。」
馬維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頭,心中升起一絲奇怪。
從剛才見到湖中仙女開始,他就感覺不對勁了。
薇薇安問他們是誰,顯然不知道他們的到來,可以肯定湖中仙女不是受梅林指派來接他們的。
既然如此,這些湖中仙女為什麼篤定梅林不想見他們呢?
有貓膩!
心中懷疑,但馬維沒有打草驚蛇,遺憾的嘆了口氣,示意萊文多講幾句好話,然後說道:「不知我們能否親眼目的那柄至強的王者之劍?如果能見一見,那一定是我們的榮幸.何況我並不相信這世上有拔不出來的劍。」
「可以。」
出人意料的是,薇薇安很爽快的答應了,與其他幾位湖中仙女一起,帶著馬維三人來到巨大的環山城堡之中,城堡是建立在山上的,與城市融合在一起,城中空無一人,散落著刀劍、盔甲,充斥著蕭條荒涼的氣息。
城堡中央的空地上,生長著一顆參天的梅子樹,光是樹幹就有數米寬,樹冠更是遮天蔽日,院子裡滿是落葉,樹根部有一顆從地下凸出的巨石,石上插著一把半根沒入的銀色長劍。
「這是石中劍!」萊文小聲說道:「傳說里確實有這東西!聽說除了命中注定之人,誰也拔不出!」
馬維圍著樹轉了一圈,朝萊文努了努嘴:「你去試試。」
「好嘞!」
萊文活動著肩膀上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他早就想試試石中劍的威力了,傳說中誰也拔不出的石中劍,遇到了肯定得試試!
萬一拔出來了呢?
雙手握住劍柄,萊文深吸口氣,膝蓋微彎,屏住呼吸,猛地發力!
銀色長劍紋絲不動,哪怕萊文憋紅了臉,整個人都站到石頭上,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無法撼動長劍分毫。
「呵」薇薇安發出了不屑的笑聲。
萊文放棄了,灰溜溜的跑回來說:「拔不動。」
「我來試試。」
見萊文真的拔不出來,馬維倒是挺好奇的,要知道,萊文可是內蕾伊達、阿希絲留下的轉生鑰匙,連他都拔不出來的劍.
得是誰的武器?
馬維走到銀色長劍前,單手握住劍柄,微微用力,長劍沒有活動,就像鑲嵌在石頭裡一樣。
如果沒有魔法,馬維肯定懷疑石頭裡面有什麼機關,但.
有些不信邪的馬維兩腳踩在了石頭上,學著萊文的姿勢用上了吃奶的力氣,隨著他不斷用力,面前梅子樹忽然開始顫抖了起來,樹葉簌簌落下,伴隨著陣陣破碎聲,一截粗壯的樹根從地底飛出,筆直的刺向薇薇安!
薇薇安冷哼一聲,揮動細長的手臂,激射而來的樹根頓時化作兩截,下一秒,薇薇安閃身來到馬維身旁,盯著他緊握的銀色長劍,手臂微微抬起.
「薇薇安!」
另一名湖中仙女出聲說道:「你想幹什麼!」
薇薇安怔了一下,抬起的手臂落下,對馬維說道:「你們該走了,這裡不歡迎你們。」
馬維剛要說話,眩暈感猛然襲來,眼前的景象越來越遠,再睜眼時,已經回到了現實。
「有人來了,我必須吹熄蠟燭。」巴吉說。
房門被敲響了,門外傳來獵魔人隊長的聲音:「尼古拉斯先生,宴會結束了,我們該動身了。」
「知道了。」
讓巴吉化作光點回到體內,解除秘銀領域,馬維三人踏上了返程的路,弗雷德里克男爵並未隨行,他是第一海務大臣,除了休假和開會之外,要經常住在海軍本部。
一路上,馬維都在思考關於湖中仙女的事跡,回到家後,更是立刻重新展開秘銀領域,召喚出了巴吉。
「你們沒有見到梅林?」
遺失神國內部發生的事,巴吉也無法窺探,神國都已經遺失在無盡幽暗中了,祂又如何感知到呢?
要知道就連巴吉自己,都是被流放的神國之一。
如果能無視無盡幽暗的規則,祂早就回歸了。
「是的,從頭到尾,我們都沒有見到梅林,倒是見到了幾位湖中仙女。」
「湖中仙女?」巴吉皺起眉頭:「什麼湖中仙女?」
「就是薇薇安她們啊!」萊文插話道:「美麗又強大的湖中仙女,阿瓦隆的傳說你沒聽過嗎?」
「那不是什麼仙女!是鏡妖!」巴吉有些氣憤的叫道:「你們見到的是惡魔!惡魔!」
「怎麼可能?!」
萊文臉色突變:「傳說里確實是湖中仙女啊!鏡妖是什麼東西?」
「鏡妖是智慧古神阿拉比創造的種族,也稱鏡之女妖,數量稀少,它們無法繁殖後代,但壽命近乎無限,極難殺死.梅林有收集超凡種族的特殊癖好,在擊敗古神後,我們就變成了世界上最強大的神明,梅林一邊率領著部落開疆拓土,一邊收集沒有見過的超凡生物,鏡妖.是他最喜歡的。」
巴吉深吸口氣:「你們被欺騙了,阿瓦隆是前往死亡之國的中轉站,在與死亡之國的連結被切斷後,阿瓦隆就遺失了,但我記得很清楚,在遺失時,阿瓦隆的神國內還有幾千名人類,他們是最古老的凱爾特人你們在裡面沒有見到活人,對嗎?」
馬維緩緩搖頭:「沒有,環山而建的城堡里一個人也沒有,雜草叢生,早已廢棄多年了。」
「看來梅林遭遇了不測。」巴吉的聲音不知是悲傷還是感慨,聽起來有些沉悶沙啞:「誰能想到,一位傳奇巫師,竟然被惡魔控制了呢?」
「梅林還沒死!」萊文大聲說道:「城堡里有一顆巨大的梅子樹,在我們拔劍時,梅子樹攻擊薇薇安她們了!說不定那就是梅林!」
「梅林當然還沒死,祂是神國的創造者,如果祂死了,神國也會崩塌。」巴吉說:「我想祂只是中了鏡妖的陷阱。」
馬維問出了一直想不通的疑惑:「鏡妖,當初是被梅林抓進阿瓦隆的,梅林作為傳奇巫師,怎麼會中鏡妖的陷阱呢?你自己說的,梅林是你見過最天才的巫師!」
「隕落的天才很少嗎?」
「.」
巴吉嘆了口氣,幽幽說道:「梅林是從人類變成信仰神的,與純粹的信仰神不同,祂有一顆人類的內心,這也是祂最大的缺點。」
看到坐在一旁的尤妮亞,巴吉頓了頓,補充道:「從教義中誕生的神通常都很冷漠,祂們很難與人類產生共鳴,只有時間和信徒的忠誠能打動祂們,新誕生的信仰神往往要經歷從惡到善的心態轉變過程,人類變成的信仰神則恰好相反,會從善良變的邪惡,漸漸迷失在權力之中。」
「尤妮亞是個例外,我不明白她身上出現了什麼變異,明明是從教義中誕生的神明,卻擁有一顆絕對的人類之心,就連神明的一面都被壓制了,這是個異類,我懷疑是跟你們的教義有關,也可能是你這位開派教宗的錯。」
意識到話題扯遠的巴吉說起了正事:「至於梅林,在真實時代末期,祂已經變的癲狂了,祂過分的追求力量,想要窮極魔法的奧妙,祂開始研究古神,這是一種十分危險的精神狀況,祂的內心已經不夠穩固了,很有可能被惡魔蠱惑。」
「就像阿納托爾一樣?」
「沒錯。」
「話說回來,薇薇安提到了一把劍,一把銀色的劍.」
回想起馬維拔劍時出現的異象,萊文詢問道:「那把劍就插在梅子樹下的石頭裡,薇薇安說只有真正的王者才能拔出,我上去試了沒反應,大哥好像能拔出來,就在大哥拔的時候,那棵梅子樹也活了過來」
王者之劍?
銀色的.
略作沉吟,根據萊文的描述,巴吉回答道:「你們看到的那把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智慧古神阿拉比的武器,不過大概率是仿品。」
「仿品?你怎麼知道?」
「因為正品在智慧古神阿拉比手中,天啟神系封印阿拉比時,阿拉比還用過這把劍,而鏡妖是真實時代末期被封印的,怎麼可能擁有真正的智慧聖劍?」
萊文張了張嘴,竟無言以對。
「鏡妖的能力很特殊。」
巴吉讓萊文拿來一面鏡子,對準桌上的茶杯:「鏡子能夠倒映出事物的模樣,但我們去觸摸時會被鏡面阻隔,這是因為鏡子本身是現實世界與鏡中世界的封印。」
「鏡中世界一切都是顛倒的,鏡妖能夠打通鏡中世界與現實世界的壁壘,但當現實世界的事物進入鏡中世界時,一定會在現實世界留下具象化的痕跡,比如你們看到的那顆茂盛的梅子樹。」
「插在梅子樹面前的劍,就是兩界間的封印,梅林感受到封印鬆動,才會奮力反擊,想要掙脫束縛。」
「大哥是一個普通人,他怎麼能拔出封印鏡中世界的劍呢?」萊文茫然道:「難道是因為他喝了一瓶魂靈劑?」
「跟魂靈劑無關,跟靈魂強度也無關。」
巴吉搖頭笑道:「鏡妖沒那麼蠢,它們怎麼會把真正的封印放在那麼明顯的地方呢?你們拔的那把劍,大概率不是封印本體,而是鏡中世界的複製品。」
萊文越聽越糊塗:「鏡中世界的複製品.什麼意思?」
「鏡妖擁有能夠改變現實與虛幻的能力。」
巴吉指著鏡子裡的茶杯說:「你看這些杯子,我們去碰,是根本碰不到的,但鏡妖可以,它們將現實世界的杯子,與鏡中世界的互換,這樣一來,哪怕位置沒有變動,杯子本身也早已發生了變化。」
尤妮亞有些聽明白了:「也就是說,我們看到的聖劍,其實不是真正的聖劍,而是鏡中世界的倒影?」
「是的。」巴吉點頭:「鏡中世界的一切都無法擅自移動,只有現實世界發生了變化,它們才會隨之改變.正常來講,你們看到的那把劍是不可撼動的,更不可能拔出來。」
「那大哥怎麼」
「你大哥跟普通人不一樣。」
巴吉笑著說:
「別忘了,他身上有昆古尼爾的投影,那是奧丁借給他的禮物,是能夠打通虛幻與現實的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