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我也正有此意。」
張九陽對嶽翎的話表示贊同,很早之前他就打起了帝陵的主意,想要看一看諸葛墓中到底有沒有屍身。
爲此他當時還特意聯繫了月神,結果神通廣大如月神,竟然都表示這件事非常艱難。
帝陵又稱乾陵,有非常厲害的大陣守護,而陣圖只掌握在皇帝的手中。
想要進入帝陵,唯一的機會,就是在羅天大醮中成爲前三甲,然後纔有可能被皇帝邀請入陵中做祈福的法事。
除此之外,哪怕是嶽翎,都未必有機會跟隨護衛,因爲皇帝手中還掌握著另一支神秘的力量,也是他更信任的力量。
「太祖駕崩,軍神斷頭,諸葛假死,其中有兩位的屍身都在帝陵,若能親眼去看一看,必然會有重大收穫!」
張九陽對此毫不懷疑,因爲守護帝陵的大陣便是諸葛七星親手布下的,他費了很多心力,動用了數十萬青壯,消耗了大量奇珍異寶,最終才布成陣法。
當時他就覺得有些反常。
因爲帝陵就在京城中,而京城外又有著護國大陣,已經非常安全了,諸葛七星當年爲什麼要煞費苦心,甚至不惜勞民傷財也要布護陵大陣?
要知道諸葛七星可是一向以勤儉節約著稱的,最厭惡的便是官員勞民傷財。
張九陽覺得,護陵大陣,不像是保護帝陵,反倒是害怕別人進入,在掩蓋著某個秘密。
之前他想去帝陵,是想確定天尊的身份,如今天尊已然確定是諸葛,他的目的便發生了重大變化,變成了想要探知六百年前乾元三傑隕落的真相。
「不過此事暫且記不得,等羅天大醮召開再說吧。」
嶽翎點點頭,不過又建議道:「距離羅天大醮還有不到一年,你想要參加的話,要麼依附於某個道門,要麼就是創立自己的宗門,被天下道門認可,便可赴會。」
「靈官廟不可以嗎?」
張九陽問道。
嶽翎卻搖了搖頭,道:「靈官廟雖然在揚州有了些名氣,但終究還是太小,弟子也寥寥無幾,新建的純陽宮也是一樣。」
張九陽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嶽翎是提醒他,如果想自己創建宗門參加羅天大醮,就要抓緊時間了,必須將宗門經營起來,至少要將名聲傳出去,獲得天下道門的認可。
「建立宗門,首先要的是一塊寶地,我會先幫你物色起來,有合適的地方就幫你買下來。」
她說得輕描淡寫,卻盡顯富婆之氣。
張九陽不禁笑了出來,他現在越來越有吃軟飯的嫌疑了,都要成親了,不僅沒有買房屋府邸,反而還要女方給他買一座寶地去開宗立派……
嗯,只能說,真香。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到底是如何脫困的?還有那把黑傘,不是恨嫁女的法寶嗎,怎麼會在你手上?」
張九陽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
之前因爲太過欣喜和激動,反倒是忘了問這件事。
在倒果爲因中,他只看到了嶽翎被那符籙壓制,陷入絕境,似乎馬上就要被恨嫁女剝皮挫骨了。
卻不想嶽翎竟然好端端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而且連恨嫁女的法器都給搶來了。
「說起來還真是多虧了你。」
嶽翎的聲音中也有著一絲慶幸。
「多虧了你送我的玄女娘娘觀想圖,不然我或許真要被做成嫁衣了。」
她將那晚發生的事盡數道來。
原來諸葛羽見嶽翎已經被恨嫁女困住,以爲大功告成,念在昔日情分上就離開了,不忍心見其慘死。
卻不想嶽翎除了自身法力外,還有著玄女傳承。
她臨危不亂,故意表現得已無還手之力,引誘恨嫁女附在自己身上,而後以玄女之力破局,將其驚走,甚至還搶下了對方的法器黑傘。
「那女鬼非常詭異,並不能直接害人,而是必須要穿上特製的嫁衣,然後就會被其附身,哪怕是六境修爲都難以察覺,是一種近乎法則般的力量。」
「附身之後,就會被其不斷吸走心頭血,往往會在大婚之日突然暴斃,讓喜事變成喪事,這也是爲何最近冀州有那麼多新娘暴斃而亡的原因。」
「那些死去的新娘,不僅肉身元氣被其吸收煉化,就連魂魄都被其奴役,永世不得解脫,其人皮也會被剝下來,去製作新的嫁衣。」
「不過對於我,她似乎是迫不及待,沒有等到大婚之日,就想親自動手剝了我的皮,也正因此,纔給了我機會。」
嶽翎曾試穿過府中嫁衣,那嫁衣便是連接恨嫁女的媒介,一旦穿上嫁衣,某種規則就生效了。
如果恨嫁女是悄悄吸取嶽翎的心頭血,等到其疲憊不堪時再出手,或許還真有可能成功,可她似乎太著急了。
「其實他們準備的並不倉促。」
嶽翎從懷中取出一張赤色符籙,上面竟然隱約有一個嶽字,似是被鮮血染紅的一般,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腥味。
「這張符很奇怪,彷彿對我有著極大的剋制,被此符貼上後,我的氣血竟然紛紛沉寂,法力也很難調動。」
「甚至就像現在這樣握著此符,我都覺得十分難受,氣血運轉不暢。」
聽到這話,張九陽將符籙接過,仔細感受了一番。
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感到絲毫的影響,對他而言,這張符好像全無作用。
又把阿梨從影子裡叫出來試了一下,也不受影響。
張九陽注視著那個嶽字,沉聲道:「這可能是專門針對你們岳家開發的符籙。」
嶽翎點頭,此刻她又想到了先祖斷頭而死的事情。
難道如戰神一般勇猛無敵的先祖,就是因此而死?
「我和那女鬼比拼了一天的元神,最終將其趕跑,還奪走了她的黑傘,接著我意識到了嫁衣是新娘暴斃案的關鍵,便一路追查,沿途封了六家裁縫店,這裡是第七家。」
「當時看到分部的司晨守在這裡,我還以爲是他們查案的能力有了進步,結果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了伱。」
聽完嶽翎的講述,張九陽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在這邊擔心的要死,還想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結果沒想到,人家不僅自救了,還反客爲主,差點將恨嫁女直接捉拿歸案。
真不是一般的猛!
雖然說其中有九天玄女觀想圖的幫助,但張九陽知道,就算沒有觀想圖,嶽翎也一樣能虎口脫險,反敗爲勝。
因爲她還是傳說中的明王轉世,體內除了觀想圖,還藏著另外一股強大的神力。
這次即便沒有觀想圖,她也一樣能殺出重圍。
只是過多的使用那股力量,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她以後的性情和人格。
張九陽真正想做的,是讓嶽翎藉助玄女觀想圖不斷壯大自身的力量,這樣將來恢復神力時,才能保證以此世的人格和意識爲主。
蛇吞不了象,那就變成專門吞象的巴蛇。
「對了,你中了恨嫁女的詛咒,現在可還有影響?」
張九陽關切地問道。
「放心,我已經無礙了,在她出手的那一刻,嫁衣的詛咒就已經消失了,我猜穿一次嫁衣,只能讓她出手一次。」
張九陽迅速總結著其中規律,恨嫁女想要害人,必須要對方穿上嫁衣,如果對方能在她出手一次後還不死,則詛咒就會失效。
除非對方再穿一次嫁衣。
「至於這把黑傘,除了陰氣極重外,我還沒研究出有什麼用處,太陽底下打著此傘,倒是挺涼快的。」
嶽翎將恨嫁女的傘打開,頓時四周彷彿陰暗了下來,有一種徹骨的冰冷。
「好舒服呀~」
阿梨倒是對這把傘非常喜歡,看著它兩眼放光,簡直就把想要兩個字寫臉上了。
「明王姐姐,我感覺這把傘中非常非常厲害,就是好像被封印了,咱們不懂使用的方法。」
阿梨摸著傘柄,愛不釋手。
這傘中濃郁的陰氣對普通人來說堪比毒藥,尋常修士也難以抵禦,但對她來說卻極爲舒適,甚至在傘下修行都比平時快。
「你喜歡,那就給你了。」
嶽翎毫不留戀地將自己的戰利品交給了阿梨。
「哇,明王姐姐,不,嫂子,你對阿梨真是太好了,阿梨向你發誓,以後要是敢有其他女人靠近九哥,我砍死她們!!」
張九陽:「???」
好傢伙,一把傘就把你收買了?
不過下一刻,阿梨的傳音又在他耳邊響起。
「龍女姐姐除外。」
張九陽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小小年紀,竟然就已經學會了腳踩兩條船,看來自己之所以多情,都是受了她的影響。
嗯,沒錯就是這樣。
小阿梨倒是不知道張九陽的心理活動,她握著傘柄飛來飛去,玩得不亦樂乎,彷彿得到了一件心愛的玩具。
甚至還拿自己的寶貝菜刀,在傘柄上雕刻了幾個字。
「阿梨的傘。」
名字樸實無華,簡單直白,但如果恨嫁女看到,怕是能氣得吐血。
「恨嫁女的來歷非同尋常,而且和諸葛羽一起行動,在去帝陵之前,如果我們能將其抓住,或許能拷問出一些關鍵信息。」
嶽翎瞥了張九陽一眼,猶豫片刻後,還是說了出來。
張九陽點點頭,道:「這不是尋常的鬼物,而是身負神力,涉足法則,能威脅到你這位六境真人的存在,我想在諸葛羽的身邊,有如此道行的應該不多。」
嶽翎見他同意了自己的看法,不禁稍微鬆了一口氣,繼續道:「還有諸葛羽,此人智謀奇高,如今又毫無底線,若是不盡早除掉,恐怕後患無窮。」
張九陽也點頭道:「不錯,你說得對,諸葛羽敢對你下手,還出言威脅我,此人必須要除。」
嶽翎眼中再次閃過遲疑之色,沉吟良久,卻還是沒有說出心中的想法。
張九陽突然擡頭,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嶽翎精神一振,忙道:「那你覺得——」
「不行。」
張九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爲什麼?」
「我已經讓你陷入了一次險境,絕不能讓你再陷入第二次。」
張九陽太瞭解嶽翎了,在她剛剛拐彎抹角提起恨嫁女時,他便猜到了對方的計劃。
嶽翎是打算在明日的婚宴上再穿一次嫁衣,主動引誘恨嫁女出手。
恨嫁女失了手,又丟了黑傘,想必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而諸葛羽更是一個極爲自負的人,他不會輕易接受自己的失敗。
兩人一定會想在婚宴上搞事情。
「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給對方創造機會,我再穿一次嫁衣,而且又是在大婚之日,恨嫁女實力最強之時,他們沒有理由不出手。」
嶽翎目光明銳,侃侃而談,縱然經歷了一次差點被剝皮的險境,卻依然沒有半點懼色。
張九陽卻提出了相反的看法。
「這樣做相當於是明牌,以諸葛羽的聰明,必然會察覺到那是陷阱,不會輕易跳下去的。」
「不,他會,因爲他太自負了,就算明知是陷阱,也一定會跳進去,然後將陷阱變爲敵人的墳墓。」
嶽翎非常自信道:「他和恨嫁女一定會出手,那麼不管我們抓到誰,都是大魚,這將是我們查清真相的一次好機會!」
「可你的安危呢?」
嶽翎望著他,突然笑了出來,眸中似有異彩閃過。
「諸葛羽雖然厲害,但我相信你一定會贏,有你來布局安排,我一定會沒事的。」
「你就這麼相信我?」
「當然。」
她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更勝過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