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番外·雪天中的記憶
「今天天氣冷了不少，多穿點衣服，來，拉鏈拉上。」
花丸美惠子的臉上堆滿了笑容，她打量著面前被棉衣裹成一個圓球的女兒，忽然覺得她這小隻的身體太過可愛，又忍不住伸出手去揉她的頭。
「媽媽，衣服太擠了.」
「等下不是要出門嗎？你看窗戶外面下了那麼大的雪，不多穿點怎麼行。」
花丸美惠子說著這些話，在花丸花火的面前蹲了下來。
六歲的小女孩的眼睛生得尤為好看，繽紫色的眼眸晶瑩流轉，在看向人的時候，猶如散發著亮光一般。
「乖女兒，花火醬今天想吃什麼？」
花丸花火兩隻被棉衣罩得行動困難的小手抬了起來，放在前面糾結在一塊兒，她埋著半邊臉蛋，偷偷瞄了一眼前面的花丸美惠子。
「想吃.辣椒」
「醫生不是說不能吃嘛，昨天你才跑了一趟醫院。」
「可是.」
「小肚子還痛不痛？」
「不痛.」
花丸花火晃晃頭，然後以充滿希冀的眼神望著母親。
「不痛也不能吃。」
「那花火想去找櫂哥哥玩.」
「你去找他就只是跟在他後面，你不怕他嫌棄你？」
花丸花火低下了臉，小聲地說：「那還是不去了吧」
花丸美惠子輕笑道：「你不會是喜歡他吧？」
「喜歡.」
花丸花火低著臉低好久，兩隻手不停勾拉，糾結了好一陣才鼓足勇氣低聲說道。
「好好好，喜歡就喜歡吧，」花丸美惠子只當這是小孩子之間玩鬧的感情，又向女兒揶揄地笑道，「以後花火醬是不是還想當隔壁小櫂的老婆啊？讓他來娶你。」
「可以嗎？」花丸花火又抬起了臉。
「你還真想他娶你啊？」
「嗯」花丸花火點點頭，然後臉紅地看向母親說，「媽媽、媽媽可不准到處隨便說.」
花丸太太只當她是小孩子，不懂事開的玩笑：
「好，不亂說。」
叮咚。
一聲鈴響過後，樓下隨即又傳來了喊聲：「美惠子！」
花丸美惠子聽到這個聲音知道來人是誰了，對面前的女兒打趣說道：
「你看，你婆婆帶著你老公來了。」
花丸花火很不好意思地縮著腦袋。
腳步踏響了木質階梯，花丸美惠子下樓去往玄關。
而花丸花火因為衣服太厚，不便行動，扶著牆，只能一步一步地踉蹌著下去。
「媽媽，等、等一下花火.」
花丸美惠子只是回頭向後看了看，笑著招手說：「快點下來吧。」
她轉過身去，穿過客廳來到玄關，打開門。
一股冷空氣旋即從室外撲面而來。
外邊是雪白的一片，大雪壓著房檐，堆積在路邊高厚一層，被白色籠罩的街道，只有零星幾人行步在其中。
上杉紀子穿著一件褐色大衣，脖子繫著一件圍巾站在花丸家的門外，上杉櫂則抱著一本書，站在她的身後。
「美惠子，準備好了沒有？」上杉紀子向玄關里的花丸太太問道。
「才幫花火穿好衣服呢。」花丸美惠子用手擋了擋冷風，站在門旁回道。
「花火醬呢？」上杉紀子往門裡探探頭，片刻後，才發現一顆小肉球從裡屋走到視線內，忍俊不禁地笑道，「哈哈，好可愛。」
又來了一陣風雪，花丸太太心感今天帶兩個小傢伙暫時是出不去了：
「等會兒再去吧，先進屋子裡坐坐。」
「好。」
上杉櫂跟著母親進了屋子，換鞋子的時候，發現花丸花火一直躲在她媽媽的身後一直偷看他。
上杉櫂並沒有在這個小女孩的身上留意太多，而是跟著母親到客廳內坐著。
花丸花火見上杉櫂沒有向自己說話就直接走向了屋內，心裡有些失落。
最後踏上玄關的花丸美惠子察覺到了女兒臉上心情的變化，彎腰看著花丸花火的小臉蛋：「花火醬，怎麼了？」
「花火.花火是不是長得不好看」
「是挺滑稽的。」花丸美惠子笑著說。
花丸花火臉蛋埋得更深了。
下一秒，母親的手就摸上了她的頭，「好啦，剛才是開玩笑的，你才6歲，還沒長開，想這些做什麼。」
花丸花火頂著母親摸頭的手抬起眼睛看她，然後又迅速低下：「哥哥.好像也不喜歡花火」
「小櫂怎麼會不喜歡你？你惹他生氣了？」
「嗯」
「做了什麼？」
「哥哥.之前送了花火一朵花」
「花？哦，是那朵白百合吧。」
花丸美惠子記得好像確實是有這麼一件事，應該是一個星期前吧，做了太多的糕點沒吃完，去隔壁上杉家串門送糕點的時候，小花火一直看著上杉家客廳里的白百合。
對面的小櫂也就隨手拿下來送給她了。
花丸美惠子就覺得小櫂這孩子心思縝密，挺會觀察細節的。
也不知道紀子是怎麼把他養那麼聰明。
再看看自家女兒。
小花火除了對人都有著很敏感的情緒以外，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通孩子。
甚至還不如，從小就是個受氣包，經常被別家孩子欺負。
教她還手她也不會。
說起這些，花丸美惠子就有些擔心以後她上了小學怎麼辦。
這麼弱勢，難免會被同齡人欺負。
「花呢？」花丸太太記得這花她放在自己的臥室里用花盆養著，泥土還是自己去院子裡刨的，還刨掉了她父親剛翻新的一塊綠地。
好在突然下了場雪，孩子他爸沒有發現。
「死掉了」花丸花火聲音越來越小。
「怎麼死的？」
花丸花火沒有回答。
「告訴媽媽。」
花丸花火小手不停糾結，像是犯了錯誤的孩子：「澆辣椒水.」
花丸太太頓時明白了。
這孩子就喜歡吃辣椒，估計是想把自己最喜歡的事物給了那朵可憐的百合花。
「花火.不敢跟哥哥說」
見女兒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花丸太太心裡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花火醬想不想和哥哥搞好關係？」
花丸花火望著母親，立刻點了點腦袋。
「那好，」花丸太太淺淺微笑，「花火醬現在去倒一杯熱茶給小櫂和上杉阿姨，記著啊，等下一定要先把熱茶給小櫂，再把熱茶給上杉阿姨，當著她的面，喊一聲媽媽。」
「為什麼.要喊上杉阿姨媽媽啊？」
懵懂的花丸花火不懂這些。
「花火醬不是想要當小櫂的老婆嗎？你先去把上杉阿姨解決掉，那小櫂不就是只會娶你了？」
「真的嗎？」
「真的。」花丸太太笑容滿面。
花丸花火對母親的話很是信服，立即踏著小短腿跑到廚房裡去，踩上專屬的矮凳子，拿出兩個杯子，放在托盤上，把提前溫好的麥茶倒進兩個杯子裡。
然後端著托盤踩下了凳子，小心地走向客廳。
上杉櫂正在沙發上看著隨身攜帶的書，正要翻頁的時候，面前忽然多出了一雙小手端著的茶杯，麥茶在裡面冒著熱氣。
小女孩繽紫色的眼睛在看著自己。
「哥哥.」
她的聲音軟軟弱弱。
「啊，謝謝。」上杉櫂隨口說道，並沒有多想。
花丸花火在把熱茶給了他之後，又回身在茶几上端起了另一杯，給到坐在他身旁的上杉紀子。
「謝謝，」上杉紀子伸手微笑接過，「花火醬又長大了一點。」
花丸花火在此時站直了身，她在上杉太太面前支支吾吾的，像是有話要說。
「花火醬，怎麼了？」
「媽媽.」花丸花火埋著紅潤的臉，小聲地喊。
「媽媽.？」上杉紀子左右看了看，確認她是在喊自己，「花火醬在喊我.媽媽？」
「嗯」
花丸花火偶爾上抬的眼睛看見了躲在後面偷偷笑的母親。
上杉紀子是覺得這孩子可愛得緊：「花火醬喊我媽媽做什麼啊？」
「媽媽說這樣花火就可以成為.哥哥的妻子了」
花丸花火軟糯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羞澀。
上杉紀子忍不住笑了出來，越發覺得這個小女孩的可愛。
上杉櫂在一旁是聽得滿頭黑線，一個六歲的小女孩為什麼想當自己老婆。
誰會娶一個小女孩當老婆。
自己以後也不會娶她當老婆。
沒辦法，心理年齡相差太大。
算了，繼續看書。
上杉紀子知道是美惠子在慫恿自己女兒做這種事情，這個閨蜜也是，居然能拿自己女兒來開玩笑，太過於不負責。
不過真要花火當她的兒媳婦，她肯定願意。
花火這孩子也省心。
都說以後的男人不好找老婆，自家兒子提前有一個，也挺好。
以後兩家孩子都會一起上學，有的是時間培養感情。
「阿櫂。」
上杉櫂聽見母親的聲音，放下了書。
只見上杉太太將花丸花火牽到他的面前，對他說道：「你今天就和花火醬待在家裡吧，出門就不用了。」
上杉櫂瞥了眼怯生生的花丸花火，然後皺眉問母親：「那我的新書怎麼辦？」
「我幫你帶回來，你看外面的雪突然下大了，帶你們出去也不方便，最重要的是花火醬，她不好走，所以你今天就負責留下來照顧她。」
麻煩了。
上杉櫂是最討厭帶小女孩的，幼兒園的那些小女孩總想要和他一起過家家。
真的是.欣賞不來。
玩膩了大多還會喊餓，餓了吃飯吃不了兩口就又跑去玩。
偏偏還不能和她們太過較真，不然鐵定哭。
「我可以拒絕嗎？」
「你不想留在這兒和花火醬待在一塊兒？」
上杉櫂覺得花丸花火還是個小孩子，心裡不會在意這些，也就沒有避諱，點頭說：「不想。」
花丸花火在一邊看見上杉櫂點頭，委屈地低下了腦袋，漸漸的，眼角就有了一點點的濕潤，而後心中被討厭的情緒愈加濃烈，眼淚止不住地沁出眼眶，抬起被棉衣包裹圓呼的小手不住地擦拭眼淚。
「花火醬，別傷心啊，哥哥跟你開玩笑的，」上杉太太連忙安慰，並且扶著她的肩膀向自家兒子命令，「你就留在家裡陪花火了。」
「.」
「小櫂，照顧好花火醬哦~」
「別把花火醬再弄哭了。」
兩位母親拋下這兩句話後，就冒著風雪離開了屋子。
現在，家中就只剩下了兩人。
上杉櫂看著坐在沙發上眼睛還很紅潤的小女孩，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與她相處。
拉著她玩兒？
不行，小女孩的過家家自己實在是受不了。
對她道歉？
還是不行，對她道歉了之後，關係好了，估計是拉著他看自己心愛的玩具。
這不還是過家家嗎？
上杉櫂選擇放棄，坐在沙發上看書，不去關注她。
花丸花火很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埋著眼睛通紅的臉蛋，她關注著上杉櫂的動作，發現他依舊在看書，他依舊很討厭自己，於是，傷心的淚水又嘩嘩地落了下來。
小女孩的抽泣變為啜泣，豆大的眼淚水止不住地落下，花丸花火的兩隻小手不停的在眼睛上抹，卻怎麼也抹不乾淨淚水。
上杉櫂坐在另一邊，就算他再怎麼靜心，一隻小女孩在這兒哭，他也完全看不進書的內容。
他起身去茶几上抽了張紙巾，遞到小女孩的視線里。
「別哭了。」
上杉櫂見她沒有反應，嘆了口氣，坐在她的身邊，再把紙巾遞給她：
「別哭了好不好。」
花丸花火仍在哭泣。
上杉櫂感覺自己的頭都大了，這該怎麼安慰？
他左右張望，試圖在房間裡找到一些她喜歡的東西。
可惜事與願違，左右找了五分鐘都沒找到什麼她的玩具。
難道她不玩玩具的？
上杉櫂沒有辦法，只好拿出隨身攜帶的筆，掀開書，在書的第一頁，按照印象畫一個有著魚鰭的鯊魚。
他記得花丸花火向他說過自己喜歡什麼，在幼兒園裡。
上杉櫂再次坐在小女孩的身邊，將書遞在她面前，用小正太的聲音說道：「快看！有鯊魚！」
皇天不負有心人啊，她終於有了反應，抬起紅紅的眼睛看了一眼那隻畫得奇醜無比的鯊魚。
上杉櫂見她不哭了，也就放下了心，將書和筆放在一塊兒，一起遞給她：
「你會畫鯊魚嗎？我感覺我畫得太醜了，要不你來試試？」
他只能按照想像中的語氣和小女孩搭話。
但僅是這些，他就感覺用出了自己的渾身解數。
花丸花火仍在哭泣，不過要好了一些，抽噎聲和眼淚都在漸漸地減少。
她的小手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書，看見他鬆了口氣，又埋著小臉蛋問：
「哥哥.也討厭花火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