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愛依與千愛依
「抱、抱歉！我是來問問愛依在不在這裡的，我怕她又忘記吃午飯。」
教室門口，上杉櫂用目光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子。
她和愛依長的很像，身高要高上一些，右眼下方有顆美人痣，身上穿著與愛依一樣的小學生制服。
她應該就是愛依之前說的姐姐了。
不過同樣的制服在兩姊妹的身上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妹妹是松鬆散散的，姐姐穿得很端正，給人禮貌的感覺。
上杉櫂：「你是愛依醬的姐姐嗎？」
「那個.是的，我是愛依的姐姐，請問哥哥是？」
話音剛落，千愛依又連忙道歉，「對不起，我叫飛鳥千愛依，我應該先說自己名字的。」
『在問別人名字前，要先說自己的名字。』——眼前的女孩兒估計是因為這個才道歉。
「上杉櫂，」上杉櫂對她解釋道，「學校不是有學級活動嗎？我就是因為這個才過來一天。」
千愛依似乎在他面前有點小慌張，連忙說：「那您就是今天幫忙照顧愛依的大哥哥了，希望愛依她沒有給您添麻煩！如果有的話，我會替她好好道歉」
上杉櫂倒是覺得她動作端端正正的，小手合攏在裙擺前，很有禮貌：「沒事，可以不用敬語，和愛依醬一樣，叫我哥哥或前輩都可以，以前我也是在這裡讀過小學的。」
「您前輩前輩也在這裡讀過嗎？」
「十多年前吧，今西老師在那時候也是我的擔任教師。」
「今西老師？.大哥哥真的是前輩啊.」
聽到今西老師，千愛依的聲音放緩了許多，也不再用敬語，距離感要更親近些。
不過比起妹妹愛依剛接觸他就喊他哥哥來比，姐姐還是帶有一點尊敬的感覺，也更加懂事禮貌。
「啊！是姐姐！」
愛依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現了千愛依，踏著小腳跑從教室里跑了過來。
千愛依看見妹妹嘴角還有飯粒，小聲責備說：「真是的，愛依，你沒有麻煩哥哥吧？」
「欸姐姐這麼不相信愛依的嗎？」
愛依不高興，撅起小嘴，順帶拉住身旁上杉櫂衣角，「現在愛依已經是哥哥的人了，哥哥是不會嫌棄我的。」
剛剛花火餵你吃飯，你不還說永遠是漂亮姐姐的人嗎？
上杉櫂對這個奇怪的孩子已經吐槽不能。
「愛依！」千愛依害怕妹妹的這個動作給上杉櫂帶來困擾，畢竟他好事是有點不適應的感覺。
愛依害怕地躲了起來，小聲嘟囔：「嗚姐姐好嚴厲啊，我找漂亮姐姐去了。」
說完，她就幾個小步跑回自己的桌子，與花火坐在一塊兒，剛剛臉上的飯粒都還在。
「抱、抱歉，愛依她就是這樣.」
這個語調聽起來比起姐姐更像是操碎了心的媽媽。
「沒什麼。」上杉櫂不在意這些，畢竟愛依有意無意親昵的動作不會讓人討厭，不是那種調皮耍賴的小孩子。
愛依是個很奇怪的小孩兒。
不過總的來說，還是挺可愛的，臉蛋圓圓，睫毛長長，眼中滿是小女生的天真色彩。
喜歡撅嘴兒、小聲嘟囔，也喜歡在說話時有意無意挪開視線。
「我吃飽了。」
愛依坐在凳子上，戴有帽子的小腦袋低著，撫摸著自己鼓鼓的小肚子。
不過這個【飽】字她用的是男性用語。
大致就相當於【我】和【老子】這個自稱的差別。
給人一種不像是能從小女生嘴裡說出來的話。
這一開口，直線下降了她的可愛程度。
「愛依！不是說過要好好說話嗎？別再那麼說了。」千愛依生氣地責備道。
上杉櫂看著愛依摸肚子的動作：「她這麼說，應該是在模仿大人吧？」
千愛依：「啊，對的，愛依她經常這麼做。」
「沒有模仿大人。」愛依吃完飯，靠在花丸花火的身上，想讓她抱一會兒。
花丸花火感覺愛依似乎十分依賴自己，很是親近。
上杉櫂幫她打的飯，清楚她的食量，大約是三個半小朋友。
吃的是真多。
花丸花火幫忙摸著她的小肚子：「愛依醬好像很喜歡吃學校的飯啊。」
「因為是漂亮姐姐餵的，」愛依懶洋洋的聲音像是在陳述事實，「因為是漂亮姐姐餵的，所以才吃這麼多。」
她這麼說，上杉櫂反而覺得沒那麼簡單：「那你平時吃多少？」
「嗚」愛依認真地開動小腦袋回憶，然後說，「也是一樣，肉肉也能吃那麼多。」
感情是不是花火姐姐餵的，食量也都一個樣啊。
或許是她想感謝一下花火，換了個方法稱讚她。
「學校的菜要比家裡的好吃。」愛依伸了伸脖子，慢慢地說，帽子也因此掉了下來。
花丸花火幫她把帽子拿住：「媽媽做的不好吃嗎？」
「是姐姐做的不好吃，她不會做菜，經常給愛依吃涼了的便當。」
小愛依似乎很喜歡給她餵飯的花火姐姐，覺得姐姐又香又溫柔，小臉都在她的身上擠來擠去，像是在撒嬌。
坐在上杉櫂旁邊的千愛依聽到妹妹的話，低下了頭，很小聲地自言自語，「因為.家裡就只能吃那些菜.」
這句話本不應該讓人聽見，但上杉櫂因為花火的緣故，聽力很好。
這兩姊妹似乎有點不同尋常。
愛依剛剛說完，很快又接著繼續說下去：「不過，姐姐還是很可靠的，有好吃的會先給我吃，她會做飯的話，有多少我都會吃下去~」
千愛依：「就算你這麼說，我剛開始學，也不會做的很好吃。」
愛依：「那就喝牛奶。」
千愛依：「不能只喝牛奶，會拉肚子的。」
「不想吃不好吃的食物，」愛依抬起頭，用滿是希望的眼睛看著花丸花火，「花火姐姐做菜好吃嗎？」
花丸花火摸著她柔順的髮絲，笑著對她說：「愛依想吃的話，可以來我家裡面吃。」
「那就是好吃咯！」
愛依覺得花火姐姐笑起來好好看，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她，「姐姐的身上的味道也好香。」
吃完午飯後，孩子們開始收拾碗筷，花丸花火很善心地幫他們一起收拾。
上杉櫂趁這個機會，走到剛回來巡視教室的今西老師那裡，去問一下情況。
今西老師想了想說：「愛依和千愛依啊，她們是唯一不會操心的兩個孩子，與你和花火小時候很像，不惹麻煩，但又不怎麼受大家歡迎。」
「那她們家裡是什麼情況？」上杉櫂問，從愛依說自己姐姐做菜不好吃開始，他就有點懷疑了。
畢竟一個完整的家庭，又怎麼會讓十多歲的小學生來做菜。
「單親家庭，還有一個爸爸在，媽媽聽說是獨自離開了。說起來，拋棄兩個這麼可愛的女兒，也不是一般媽媽能做出的事情。」
今西老師面向教室。
愛依趴在桌子上睡覺，姐姐千愛依和花丸花火一起幫忙收拾孩子的碗筷，放在一個箱子裡面。
「千愛依很懂事，愛依比較特殊一些，經常一個人發呆，據姐姐說，她這是在思考沒有用的問題，藉此消磨時間。」
又聊了一些時間。
上杉櫂對她們倆有了大致的了解，姐姐千愛依能正常交流，很懂事，妹妹愛依比較喜歡說些耍滑的話吸引注意力。
姐姐六年級，妹妹五年級，千愛依要比妹妹大上兩歲，沒事的時候經常跑來妹妹的教室里。
她們的母親離開了，估計她們的單親父親，也不是什麼好人。
下午開始正式的學級活動。
和哥哥姐姐一起畫畫，一起折些千紙鶴之類的遊戲。
上杉櫂的幾個同窗也在此時守時趕到，除卻他們班的幾個同學外，還有其他班級的同學。
總之是不用一兩個人應付整個班級的小朋友。
千愛依和愛依兩姐妹似乎不怎麼受大家歡迎，也沒有主動參與到圈子裡去。
上杉櫂詢問之前向他表白，但失敗了的兩個小蘿莉。
她們說覺得愛依怪怪的，不好相處，姐姐千愛依很好，但一直在陪著妹妹，也就沒有人和她們在一起玩兒。
兩人姊妹待在教室角落，不與眾人玩在一起的感覺，真的讓上杉櫂有了很深的觸動。
這讓他想起他與花火小時候，也是這樣不受歡迎。
小花火總是跟他這個與小學生格格不入的人待在一起，多數時間是被大家嫌棄的，都覺得她是奇怪的人。
她也因此被弄哭過好幾回。
上杉櫂走了過去，在她們倆的桌子旁坐下。
千愛依在看著妹妹，愛依在白紙上塗塗畫畫，小手捏筆的樣子頗為可愛。
「在畫什麼？」
「畫姐姐，」愛依小聲說，「兩個姐姐都很好。」
她的心意很好，但是畫技就不怎麼好看了。
上杉櫂只能通過右眼下的美人痣來分別誰是花火，誰是千愛依。
「千愛依醬。」
「嗯嗯！在的！」走神的千愛依反應過來，很認真地應道。
醬是個親昵的稱呼，但對於小孩子來說，就只是個普通的稱謂。
小學生之間都用『未希醬』、『柚子醬』、『吉澤君』之類的稱呼
直白地叫名字也沒什麼。
「家裡平時都是千愛依在做飯吃嗎？」
「啊，沒、沒有，一般都是買便利店裡的便當吃。」
「爸爸媽媽呢？他們也不會做飯？」
「媽媽走掉了，爸爸.爸爸」千愛依的語調驀然間變得十分微小，「爸爸.爸爸也不會做飯.」
「姐姐在說謊，愛依從小就沒有見到過爸爸。」
愛依似乎很隨意地說出了驚人的事實。
「愛依！笨蛋」
「才不是，姐姐說謊，才應該是笨蛋。」
「不是、不是讓你不要亂說的嘛.」
「讓哥哥知道了也沒什麼吧，他會讓花火姐姐來我們家做好吃的菜哦。」
千愛依生氣地撅起了小嘴，與妹妹噘嘴的表情相比，多了一絲責備，心底對她無可奈何，也有點作為姐姐沒照顧好妹妹的自責感：
「真是的」
上杉櫂皺眉說：「家裡面，現在就只有你們兩個人？」
千愛依有點害怕他皺眉的樣子，低下頭，小聲應道：「嗯」
「警察沒有了解你們的情況嗎？」
「欸?警察會來嗎！？我還以為只是會有人來把我們帶走」
上杉櫂不太清楚，但知道這種情況，是會有人把她們帶走的，畢竟沒有監護人。
千愛依似乎把警察理解成了要抓她們姐妹。
姐姐千愛依很敏感，自己只是皺了下眉頭，她都有點害怕的樣子。
上杉櫂放緩聲音說，以他的這張臉，在小女孩裡面還是頗有好感度的：
「能不能和我說一下你們現在的情況？」
「那哥哥能不跟警察說嗎.？」
「為什麼，如果你們兩個人是在獨自生活，一定會很辛苦，也沒有收入來源。」
「錢，錢是有的，在一張卡裡面，雖然不多.」
情況有點糟糕了，這倆姐妹居然沒有大人看管，錢也只剩下了卡裡面的。
千愛依還是有點害怕的樣子，上杉櫂察覺到自己或許過於拘泥於事實，讓她十分沒有安全感，只能先向她承諾一句：
「不用太擔心，我暫時不會對外說你們的事情。」
「真真的嗎？」
愛依：「姐姐，哥哥剛剛說了『暫時』哦。」
這小丫頭，純粹是為了找自己姐姐的麻煩。
「如果你們卡裡面的錢用完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千愛依低垂下小臉，「我知道的.但即使是只有我們兩個人，我覺得也能好好的過下去。」
上杉櫂從她們面前的桌子上拿了張小紙片，折了張花火教會他的千紙鶴，放到千愛依的面前：
「有時候，問題不就是要努力想辦法去解決的嗎？」
千愛依看到千紙鶴，緊接著抬起頭來，或許是作為姐姐，有點過于堅強了。
但其實內心依舊有小女孩的脆弱。
從之前過於禮貌的動作就能看出。
「今西老師貌似知道你們有父親？」
愛依：「那是姐姐花錢請人接的電話，入學式和開學式從來都是我和姐姐兩個人上。」
入學式會有家長坐在後面，觀看孩子獨屬於自己的入學式典禮。
上杉櫂和花丸花火都是由母親領著一起去，他們還會在校長致辭完，給母親戴上胸花。
而這對姊妹.
偌大的禮堂，只有這兩姊妹身後父母的座位空空蕩蕩。
怎樣一副糟糕的場面，他能想像得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