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東京大學五月祭（4）
舞台後場，由於是露天舞台，其實也只有一個還算比較大的棚子遮住。
上杉櫂抱著從英國買回來的吉他，凝視著上方安娜小姐在一年多以前寫給他的簽名。
「花火覺得，我們能在幼稚園到高中都奇蹟般的在同一個學校，是巧合嗎？」
「櫂君.」
「現在想想，明明是花火想和我在同一間學校，拜託了伯母，伯母又告知了母親，這才能讓我們好巧不巧的每年在一起上學。」
「花火，默默喜歡一個人十幾年，真的不會感覺累嗎？」
花丸花火看著他沉默了一小會兒，回答的聲音還是那麼弱氣細小：「花火知道，櫂君是明白的。」
舞台熱鬧的餘韻在耳邊徘徊，上杉櫂只覺得它們是在跳舞，勾勒出眼前女孩兒的美麗輪廓。
在自己眼中，她早已是無可替代的人。
「我明白，但我最近總是擔心會失去你在身邊的笑容，我不知道我有什麼能夠挽留你的。」
「櫂君最不用擔心的就是這個.對花火來說.櫂君就是最好的」
「剛才我說的那些話也是？」
「櫂君.雖然說過那些話.但櫂君就是櫂君.」
「如果我開始變得會動手打你，變得不再是曾經的我。」
「不會的，花火知道是櫂君。」
上杉櫂在她繽紫色的熠熠眼眸里，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學生會的工作人員在前邊不遠處示意他們可以準備上台了。
「會緊張嗎。」
「有、有一點。」花丸花火看向前面幾個幫忙搬立式鋼琴的人。
「說起來，我發現花火好像有點期待這個表演。」
「櫂君以前都沒有參加過這種活動.」花丸花火重新看向他。
在她的注視下，上杉櫂稍作回想，「嗯我學的吉他也只為你彈過。」
北川榊紗提著小提琴盒走過來，提醒道：「準備上台了，上杉君！」
「閨蜜也會因為自己的好友被她的男友占去而吃醋？」上杉櫂聽見她強調自己的名字，問一句。
「那是當然的！雖然我也很喜歡花火醬開心的樣子，但你在的話，就擠掉了我和她說話的時間，對我自己肯定是不利的！」北川榊紗很大方地說，黑色裙子加上小提琴盒讓她有英倫風的感覺。
上杉櫂有點好奇，趁著學生會的人員還沒喊他們上去，問道：「你們平時在一起的時候會玩什麼。」
玩什麼？
北川榊紗沒想到他會忽然問這個問題，不過既然問了，回答就好。
她稍微抬頭，眼睛向上看，思慮片刻後回答道：
「茶會、蛋糕會、在家庭餐廳課題討論、購物街一起買裙子、一起看晨間劇.」
上杉櫂沒能聽出什麼有趣的事情，不就是小女生經常在一起很平常的活動嗎。
「沒什麼有意義的事情？」
「玩還要有什麼意義！」北川榊紗瞪了上杉櫂一眼，覺得他就是來找茬的。
「比如開個咖啡店什麼的。」上杉櫂說。
「我不會開店，不過哼哼」北川榊紗左手叉腰，做出一個傲嬌必備的動作，嘴上說，「如果上杉君要是開一個的話，我一定會去捧場。」
「就怕你到時候會故意在咖啡店裡公開說我的咖啡不行。」
「我這個人實事求是！」
兩人拌嘴幾句，稍後另一邊低頭看手機的九十梨香插話看向再次示意她們上台的人員，起身說：「好了，我們該準備上場了。」
一直在準備的綾香莉映也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問：「大家都沒問題吧？」
「當然沒有！」這話是北川榊紗說的。
花丸花火也隨即點了點頭。
上杉櫂只是看著花火，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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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前的觀眾席，上一場的音樂停下了許久，兩位太太正抱著兩個小傢伙等待五人的入場。
「美惠子，你說花火和阿櫂兩人結婚後會是什麼樣子的？」
花丸太太牽著花丸花雨的小手，左右揮拳，逗得她咯咯笑，「小櫂應該每天都會纏著花火吧，天天想著送什麼禮物讓她開心。」
「我覺得也是，小時候倒是反過來的，花火每天都跟著阿櫂走，也經常送些手工禮物給他，」上杉太太低下頭，「應該是緣分吧。」
「因為那時候花火很想要一個朋友啊，小櫂又是唯一願意關心她的人。」花丸太太平靜地說。
上杉太太手裡拍著懷抱里睡著的上杉心，也回憶到當初上杉櫂在襁褓中的樣子：
「阿櫂從小不哭不鬧，也沒有出過麻煩，很聰明，但就是不願意多說話。」
花丸太太也回憶到曾經櫂送花火回家，他禮貌告別的樣子，「小櫂這孩子，怎麼說呢，很成熟，但換之而來帶有一些暮氣，不像是孩子的孩子吧。」
上杉太太思考了一下，「我覺得花火以前應該就是喜歡他的成熟吧，不像其他同學那樣調皮。」
「紀子，你錯了。」
花丸太太搖搖頭說，「花火真正缺的是關心，她需要一個同齡人的關心，而櫂就是能給予她關心的人，她的心思很簡單、很單純，誰能對她好，她就能一直對那個人好。」
嘴上說起來容易，但執行起來異常艱難。
誰又能對一個人一直懷揣著感激之心呢？
「花火這麼好的女孩子，非常少見啊。」上杉太太感嘆一句。
花丸太太則是淺淺微笑：「所以紀子你要感謝我。」
上杉太太開玩笑般地笑道：「是的，我替阿櫂謝謝美惠子你了！」
花丸太太搖著小女兒的手，繼續逗她開心。
比起花火，花雨這個小傢伙更難養些。
「好了好了，也不說這些，愛情總歸是兩孩子自己相處得來的。」
「但，」上杉太太唏噓一句，「我覺得阿櫂已經離不開花火了。」
花丸太太笑說：「這說明我家花火魅力還是有的。」
距離上一場表演停了許久後，觀眾席熱鬧的討論聲齊齊一靜，包括還沉浸在剛才東大工學部的女裝舞蹈里，沒緩過神來的人們。
他們的視線都看向了舞台上緩緩走出來的五人。
東大的前輩學生們，見到台上的幾名女生，頓時就疑惑了，交頭接耳討論著。
「這是哪個學部的？」
「沒見過。」
「你們首先就忽略了一個問題，東大能有這麼漂亮的女生！？」
「怎麼沒有，神谷明采你沒見過？」
「那你覺得神谷學姐與眼前這位誰更可愛一些？」
眾人都沉默了。
幾位女生統一不認識，倒是有幾個文科3類7組的同學認出了他們班的上杉櫂。
戶冢桂千也在他們那幾個男生堆里。
「那不是上杉嗎？沒聽過他要去參加舞台表演啊。戶冢，你和他走得近，知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戶冢桂千知道這些傢伙打的什麼主意，不就是想了解了解漂亮女生的情報嘛。
他們這群人四月入學的時候興致滿滿，什麼都要學，每堂課都絕不缺席，有什麼選修什麼。
到了五月統統癟了。
每天基本都是大學聯誼會。
東大生的身份特別好用，會給人一種被高看的感覺。
「戶冢！你不說我可以去找上杉問問，難得來了幾位好看的女同學，洗亮我那被群工學部女裝舞蹈污染的眼睛！」
工學部的男同學們，大多喜歡玩cosplay，勇氣當然是值得鼓勵的。
但顏值和舞蹈加上女裝實在不可恭維。
戶冢桂千瞥他一眼：「沒看出來不是我們校區的？學校不是每年都有美少女評級，那麼好看的東大女生，戀愛研究社的那群傢伙絕對不會放過。」
「這個我知道，反正我們校區也就那麼幾個女生，沒見過。是駒場那邊的？」
戶冢桂千指了指台上白禮裙的花丸花火，她看起來有點緊張，但也滿是引人注目的可愛，仿佛她做了什麼事情都可以原諒。
「上杉的未婚妻。」
沉默良久，對方似乎並不驚訝，只是有些氣餒。
「.好看的女孩兒都是別人的。」他低頭說，然後繼續問，「後面那幾個呢？」
「那我就不認識了，應該是那個女孩的同學吧。」戶冢桂千這才想起來自己不知道上杉櫂的未婚妻叫什麼。
對方好像心有不甘。
「戶冢你說，為什麼同是東大學生，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上杉是全國弓取，上過NHK（地位相當於cctv），又有名氣又帥，你不知道學校內外有多少女生偷偷給他遞過情書啊。」
戶冢桂千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灰心：「你和非洲賴比瑞亞的乞丐還同是地球人，差距不也這麼大？」
*
第一次在舞台上居高臨下的被人注視，會理所當然地感到緊張。
因為一雙雙眼睛都在看向自己，帶來一種正在被期待的情緒。
上杉櫂坐在花丸花火身後的不遠處抱著吉他。
他倒是沒那麼緊張，或許是臉皮厚了，承受能力就大。
被人看不看都無所謂，只要按照用心彈下去就好。
花丸花火卻不這樣，她站在五人的最前面，又因為漂亮的外貌和可愛的打扮吸引了更多的人關注她。
越來越多的視線壓力，令她必不可免地出現了名為緊張的情緒。
花丸花火雙手合攏在裙擺前，視線略有些向下飄忽，可愛的同時，也都能讓觀眾明白她很不適應。
抱住吉他的上杉櫂向她的背影小聲鼓勵一句：「別擔心，花火，有我在的。」
然而情緒的影響讓花火的動作也跟著僵硬，只能小心翼翼地回應一句：「嗯」。
九十梨香和上杉櫂相覷一眼，也都明白花火現在不在狀態。
主唱都不在狀態，那撐起一首歌的支柱便也顫顫巍巍。
這個時候應該走上前，跑到花火面前告訴她一定不要緊張？
台下還有那麼多人看著，這樣做只會讓她更加慌張。
「花火。」
上杉櫂喊到她的背影，「大家都在你的後面，想想你平時練習的時候不都是一遍過嗎，很棒的，不要灰心，要加油啊。」
「可是.櫂君」花丸花火緊張細小的聲音只能他們兩人聽見。
「花火，你現在的狀態就像當初你學游泳一樣，因為太注重外界的反饋而放棄關注你自己。」
花丸花火背影的線條，映著前方搖曳的銀杏樹葉，看起來如沐春風般的清秀動人。
她在每個人的眼中都是極美的，但她本應獲得的自信卻極少給與自己。
「不要再去想『唱不好』會怎麼怎麼樣，要趕緊讓自己去回想歌曲的台詞，多做幾次深呼吸，也可以閉上眼睛，只要慢慢地唱出你記住的歌詞就行。」
上杉櫂小聲述說著，
「唱出來就好，我們四人都會跟著你的歌聲伴奏的，不管是不是與原曲一樣，我們都會跟著你。」
「記住，唱出來就好。」
上杉櫂凝睇著她的背影，很快又收回了視線，放在自己的琴弦上。
譜子他背了下來，歌譜里的曲調無時無刻不充斥著歡快、愉悅的色彩。
但歌詞卻無時無刻不充斥著悲哀的曲調，像是在古早的街道上尋找曾經的回憶。
他知道花火很喜歡這首歌。
花丸花火深吸幾口氣，忍住自己不去在意場下其他的人目光，視線下移時，看見了兩位太太正在用兩個小傢伙向她招手。
言語似乎在太太們的笑起來的臉上跳躍而出，變得激勵人心。
花丸花火努力鼓勵自己：就像櫂君說的那樣做就好，像櫂君說的那樣做就好。
只要，唱出來就行。
白亮亮的話筒在前，在幾百人的注視下，會緊張到連頸動脈的跳動也能清晰感受。
不過，上杉櫂明白她大致準備好了，再向鋼琴邊上的九十梨香看去，示意可以開始。
終於，舞台下期待的人們開始迎來了歌曲的序幕，螢屏上開始交替閃動畫面，人們的交談的聲音齊齊安靜而下。
上杉櫂將注意力專注到吉他上，九十梨香也將雙手搭上了骨色的鋼琴鍵。
手指掃動著吉他琴弦，纖長的手指在骨色的琴鍵上交替飛躍，抓耳的吉他，清脆的鋼琴，光芒似乎在隱秘的灰暗中悄然綻放，猶如雨過天晴照亮大地的第一縷光束，使久經沉悶的人們眼前一亮。
前奏，好似夏日裡的潺潺小溪一般清新動聽。
非常不錯啊！
這是大家在內心深處發出來的第一個感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