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無墟之境

  雲思皺著眉頭,玄雍經她一問,也起了心,便向其追問。

  雲思將雲山之事說與他,而後又細論了幾番,但還是無頭緒。

  玄雍,本是請雲思解迷的。誰知?自己竟又陷入另一個謎中。

  不過,他內心想:到底是哪位神人寫出了他心中所想?

  李忠進來向玄雍報時,原是到了亥時,是不早了。

  「你送下雲思姑娘,用朕的車駕。」

  李忠聞此,先是一驚,後也無甚波瀾,只是嘴角多了一份笑意。

  雲思本身要婉拒,她想:要是讓玄雍知道了羅宅,豈不是給一海惹去麻煩!但再細想,就算自己不坐他的車,他怕不是已知自己在羅宅了。這大冷天,還是坐車的好。

  臨出別苑大門,雲思對李忠道:「這位阿翁......」

  她話還未說完,李忠連忙稱道:「姑娘是陛下的貴客,來日自貴不可言。這樣稱呼老身,折煞了。」

  這一來,雲思也不知如何稱呼了!

  「想問下,我的馬是否也在後面?」

  「姑娘的馬,在後面呢!」

  此再無話。

  不了遠遠跟在馬車後,一臉憤恨的模樣,雲思不覺後背涼涼的。

  亥時三刻,車駕到了羅宅。

  李忠伺候雲思下了車,抬頭也望了望這宅院。

  「姑娘,本性就是雲字,可和福南雲氏有關?」

  雲思不解他為何如此問?

  待李忠抬手一指,她看見這宅院門口的牌匾竟成了「雲宅」。

  這,變得真是猝不及防。

  「不是,沒有關係,還是感謝忠翁相送。」

  這稱呼,還是雲思剛聽外面隨行內侍叫的。

  李忠聞此,只又謝說是陛下的恩典。

  未幾,不了從正門走出。

  「姑娘回來了,家主在裡面等您。」

  李忠見此,也不便多說,亦不便表露身份,便駕車離去了。

  雲思跨進門,不了便上前探看,見無有損失,便靜靜陪在身側,向內院走去。

  「你家公子歇息了嗎?」

  「姑娘,公子留信說進西林城了。」

  雲思聽了,內心嘀咕:說了不讓我去,他自己卻去了。不過,他可不知我今晚已見了玄雍。

  花袖見雲思回來了,便急忙迎上來。

  不了見此便止步了,心內:主君為了博得美人心意,竟連府宅名兒都改了,這莫不是西林人說的婦唱夫隨。

  「統領,我們是否連夜進城?」

  「雲副統領,跟主君去了嗎?「

  「沒有,她在後院呢!」

  「那我們收拾一下,快走吧!到了都城,有好食給弟兄們!」

  雲思回到閣中,任由花袖服侍自己洗漱,她是一點兒氣力也無了。晚間,運用玉筆查看影書,將她的精氣耗去不少。

  躺在榻上,雲思還在想影書的事情。一時沒有察覺,有人正悄悄地靠近她的房間。

  今夜月亮未出,寒天黑墨似的,只一黑影趴在雲思的窗前,將迷香吹入,雲思便沉沉地睡去了。

  來人推門而入,細看,竟是雲珠。

  只見她從懷中取出一件銀質的物件,用手敲擊,發出輕微的震動聲兒。約一刻鐘後,雲珠便匆忙離去。

  她拿的是西境祝禱時,用的神引,它可使人進入無墟之境,在那裡,會見到自己最初的形態。同時,施術的人亦能感知到入境之人所見的事物。

  她敢如此行事,也是受了西境薩青主司的指示。意在通過此術法,探得雲思真實的來路。

  雲思雖是仙軀,但因仙力盡失,終是被魘住了。

  在雲珠施法的一刻鐘內,雲思短暫地進入了無墟之境。

  那是一片海洋,雲思飄在其上方。無墟境中,時間是無止盡的。不知過去了多久,她看見一棵神樹,其高入雲天。雲思不受控制地飄向它,不待她觸碰。夢中場景再次變化,成了一片絮白,好似雲霧一般。她用力撥開,向前走去。在盡頭,一切又都變得澄淨起來,一男子出現了。

  只看他青色的長髮拖於地上,雲思下意識認為這是一海,準備上前打招呼。

  突然,男子身上竟長出了樹枝,長長的,向雲思伸過來。

  雲思見此,便要擋,卻不料自己的手竟也變成了樹枝。

  她好恐懼,樹枝逐漸越來愈多,自己好像要被他吞噬了。

  夢裡的雲思正在消亡,似是感覺到本體受到了威脅,藏在雲思身上的玉筆發力,將雲珠手中的神引擊斷。這神引落地的聲音驚醒了隔間的花袖。

  在花袖的驚聲中,雲珠慌忙離去。

  「姑娘,醒醒。」

  雲思緩慢睜開眼睛,氣吁吁的。

  「姑娘,可是做噩夢了?」

  緩了一刻,雲思下意識動動自己的手,又摸摸自己身上的玉筆,卻摸不著了。

  這一急,她慌忙地翻下床榻,在地上找。花袖見她如此慌亂,忙道:「姑娘,可是在找這個物件?」

  雲思見花袖拿著玉筆,連忙接過來。

  「剛才,奴婢在進門處撿的,想著就是姑娘的。」

  這一番折騰,雲思的睡意去了大半,索性便在書桌上,將自己所歷之事都寫下,細細的分析。

  今夜不眠的人還有玄雍和一海。

  先說玄雍,自雲思走後,便將斷雲叫來,倆人在清月閣談了半宿。復盤後,玄雍覺得此事估計與西境有關。

  斷雲退下不久,便又回來稟告一海進了西林城。

  玄雍聽此,便派斷雲連夜返回都城,看看一海到底要幹什麼?自己留下,再捋捋近期發生的事兒。

  再說一海,他返回後,便去了書房拿出影書查看,發覺上面的四個字先是消失,復又顯現,心內便知是玄雍或已知曉此書的存在了。

  這影書是他用西林國占星閣遺留的空白願書所著,後以玄雍的名號落款。縱然此書非玄雍親筆,但確實是玄雍心中所願。

  這影書也是過了明路,只是現在本主心中對其所存有疑,所以致其所書之字忽隱忽現。

  念及此,一海為了讓事情按他預想的軌跡進行,便決定去西林城辦件「烏龍事兒」。

  一海臨上馬前,瞥見門匾上的字,便吩咐下人將已做好的新匾換上。「羅宅」變「雲宅」,他想雲思回來看見了,應是歡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