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幾秒,宋晚夕掛斷手機通話,走出藥研所。
車停靠路邊,尤瑾沒下車。
宋晚夕走過去時,車窗緩緩落下,尤瑾遞上牛皮色紙袋。
宋晚夕滿臉疑惑,接過看了一眼,是兩顆水煮蛋,一杯鮮榨橙汁,隔著袋子還能摸到雞蛋的餘溫。
宋晚夕陰鬱的心情逐漸晴朗,一絲暖意在身體流淌。
尤瑾溫聲說:「下次吳薇薇再來,你不用開門。」
剛剛被吳薇薇氣著了,好像誤會他,宋晚夕點了點頭,心裡泛起一絲愧意,
她從不過問他的事,但雞蛋很暖,橙汁很新鮮,鼓起勇氣問了一句,「吳薇薇是你秘書?」
「嗯。」尤瑾語氣輕沉,「在意?」
「沒有,隨口問問。」
她在這段婚姻里,向來懂事又卑微,不爭不搶,不哭不鬧,儘量做到善解人意,不想讓尤瑾覺得她善妒,小心眼,還煩人。
只要沒有任何證據的緋聞,她會選擇不相信。
不管尤瑾在外面玩得多花,只要看不見,她就一律當不存在來處理。
尤瑾沉著臉沒說話,車窗緩緩關上,車子揚長而去。
宋晚夕拿著早餐回到辦公室,心情變好,笑容溢在臉上。
安曉走過來,翻看她的袋子,驚訝道:「太陽打西邊出來的嗎?尤瑾竟然給你送早餐?不過這早餐有點寒酸。」
「家裡煮的,能有多豐盛?」宋晚夕搶回來,小聲嘀咕,「更何況他也不會煮別的。」
「他煮的?」安曉挑眉笑著,搶走她的果汁,「橙汁也是親手榨的?」
宋晚夕臉頰微紅,耳根發熱,羞赧地搶回果汁,聲音羞答答的,「你別鬧了。」
安曉不再逗她,拉來椅子坐到她身邊,「晚夕,他是不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才對你這麼好?」
「我早餐沒吃完,他應該是看見了。」宋晚夕敲著雞蛋,嘴角的笑意愈發的甜。
安曉托腮,輕輕嘆氣:「從你們登記結婚那天開始,他就變了,取消了你們原定的婚禮,對你不理不睬,冷漠又疏離,在外面跟女明星緋聞不斷,跟女漢子勾肩搭背,還經常跟兄弟出入一些風月場所醉生夢死,你都能忍過來。」
宋晚夕咬著蛋白,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但是……」安曉話鋒一轉,很是疑惑地說,「除了這些,有時候我又感覺他對你挺好的,沒事互不打擾,有事他肯定出手。我記得你前年被自己研究的病毒感染,在醫院裡昏迷了七天,他就在醫院裡照顧了七天,真的是寸步不離。」
宋晚夕安靜地吃著雞蛋,心裡悶悶的。
這事她知道,但她昏迷了,沒有任何記憶,醒來之後,尤瑾就走了,換成護工照顧她。
大家都在工作,也不知道其中細節。
安曉摸摸宋晚夕的腦袋,「你慢慢吃你的愛心早餐吧,我去忙了。」
宋晚夕微笑著點點頭。
心裡是患得患失的惆悵。
——
深夜,高級會所的包間裡,燈光暗沉撩人,音樂帶感,酒香四溢,熱鬧非凡。
陪酒的公主們妖嬈多姿,逗得男人們滿臉笑容。
尤瑾正帶著宋天佑應酬。
穿著暴露的女人往尤瑾身上靠,把酒送到他嘴邊,他輕輕一推,冷聲低語:「別碰我。」
女人怯怯地坐好,笑容略顯尷尬。
「宋總,來,咱們喝酒。」肥頭大耳的老闆舉起杯中酒,向拘束的宋天佑敬酒。
宋天佑急忙站起來,雙手遞杯。
其他人也舉杯。
男人爽朗大笑,「宋總別這麼拘束,你可是尤總的大舅子,以後就是朋友了。」
「謝謝陳總關照。」宋天佑陪笑,緊張地喝完杯中的酒,再次坐到位置上。
宋天佑醞釀著複習了很多遍的談生意話術,緊張地開口,「陳總,劉總,付總,吳總,我新成立的蔬果供應……」
尤瑾伸手壓上他大腿,傾身過去,「哥,在這不適合談生意,你跟他們開心地喝酒就行,大家都混熟了,生意上的事,只需一句話就能成的。」
宋天佑很少應酬,連忙點頭。
在尤瑾的帶領下,愈發的鬆弛。
喜歡美色的,撩著妹。
喜歡喝酒的,喝著酒。
喜歡吹牛的,奉承便是。
一場應酬下來已是夜深,有人帶著公主離場,有人被助手接走。
宋天佑半醉半醒,被尤瑾的助理小陳送上車,載著回家。
尤瑾喝多了,醉倒在沙發上休息。
吳薇薇在邊上看著,一想到他為了宋晚夕的哥哥,自降身份跟這群不入流的色胚老總應酬,還把自己喝成這樣,她就惱火,沉思良久後,眼底閃過一抹陰鷙。
吳薇薇走出包間,進入衛生間,給閱寧打去電話。
「閱寧姐,有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要便宜你,要麼?」
「什麼?」
「尤瑾喝醉了,現在落單。」
閱寧冷笑,「這麼大的便宜,你為什麼自己不撿?」
「我跟他真的只是兄弟,我是誠心希望你們複合的。」吳薇薇誠懇解釋。
但吳薇薇心裡知道,她要的不是當下的一夜歡愉,她要的是完完整整的尤瑾,要他的後半生全部都屬於她吳薇薇的。
只要尤瑾離婚,將來娶的必定是她吳薇薇。
不管是長輩的關係,還是她和尤瑾的關係,都是最合適的選擇。
前提,尤瑾必須得離婚,否則做任何事都是徒勞。
閱寧猶豫片刻,說道:「好,地址發給我。」
吳薇薇的笑意愈發森冷,掛了電話,給閱寧發去定位地址。
還發了一條信息:閱寧姐,祝你成功,你一直都是我最愛的偶像。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把我供出來,我會動用我整個家族的力量,支持你,幫助你。
閱寧:好!
——
晨曦溫和,清風徐徐。
宋晚夕早上起來,發現尤瑾一夜未歸。
他的拖鞋還擺在鞋櫃裡。
玄關櫃檯上的木雕盆里沒有他的車鑰匙。
洗衣籃里沒有他的髒衣服。
他的房門打開著,大床的被褥整整齊齊,毫無摺痕。
宋晚夕心裡沉甸甸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看了昨夜的客廳監控。
他沒有回來過。
宋晚夕沒有心情煮早餐,拿著手機,猶猶豫豫地想要給尤瑾打個電話。
這種擔憂且不安的情緒一直籠罩著她。
結婚兩年,尤瑾除了出差,幾乎從不外宿,不管多晚都會回家睡。
她其實更多的是擔心他的安全。
宋晚夕鼓起勇氣,撥通了尤瑾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