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襁褓

  第397章 襁褓

  「你從什麼地方知道皇上拇指短一截的?」陸白又問。♛🍮 ➅9ѕ𝕙𝓤Ж.Ć𝔬𝐌 ☟🐯

  劉言不是京城人。

  就算劉言是京城人,他也不可能知道皇上拇指短一截。

  陸白作為錦衣衛掌管了不少信息,手下還不住的打探消息,他都不知道皇上的拇指短了一截。

  這劉言總不會遠在吳越之地,忽然聽到有人說皇上拇指短一截,一看自己的大拇指,覺得皇上是自己外孫,然後屁顛屁顛的跑到京城就要認皇上做外孫吧。

  怎料,劉言還真這麼回答的,「一個告老還鄉的老太監告訴我的,我一想我閨女入了宮一直沒回來,十有八九就是如此了,然後就趕忙來到了京城。」

  他雙眼珠子轉著,「我一介草民不敢當皇上外公,我只求一件事——為我女兒劉翠蓮討一個公道,這樣就是我死了我也心甘了。」

  陸白一拍手,「哎,巧了,我來就是為你閨女討公道的,大爺,你什麼時候死?」

  劉言聞言一怔,怒不可遏的指著陸白,「你這當差的怎麼回事,居然咒我死,不想活了,我可告訴你,我可是皇上的外公!」

  他扭過頭朝胖廠公告狀,「公公,你可聽到了,這廝要殺我!」

  胖廠公無奈的又把頭轉過來,「陸大人,這就是你不對了,劉大爺明明說的是為他女兒討回公道後,他死了也心甘情願,你得先討回公道,才能再讓他死。」

  胖廠公說罷這話,在心裡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這話說的漂亮,既不卑不亢,又不得罪陸白。

  劉言起初還得意的瞥陸白一眼,等回過未來,怒道:「誰,誰要死了,我剛才那話是表決心,決心懂不懂!」

  「是,是,決心,那你告訴我,哪位老太監告訴你這樁事的?」陸白問。

  直覺告訴他,這個老太監是關鍵。

  「老太監就老太監,我哪兒知道是哪個老太監。他只是說,他入宮的時候同我閨女的關係不錯,所以告老還鄉時好心來告訴我一聲。」劉言嘟囔道。

  「也就是說,他不是本地人?」陸白問。

  劉言點下頭。

  「那你怎麼知道他是告老還鄉的太監,萬一是有人喬裝為太監糊弄你呢。」

  陸白這話又成功的讓劉言不高興了,「稀罕,這年頭還有假冒太監的?還有,你別懷疑我的身份了,我告訴你,我就是皇上的外公,十分特別已經非常的真。」

  「證據。」陸白再次問。

  他不信就皇上憑一截拇指就能確認劉言說的是真的,若真如此的話,陸白相信還可以找出許多拇指短一截的人,難道這些人都是皇上的外公?

  劉言見陸白刨根問底,跳起了腳,「你是誰呀,我憑什麼告訴你,你不夠格知道嗎,我告訴你,我就是皇上的外公,你看看這院子,這排場,我不是皇上外公誰是!」

  他回頭對胖廠公說:「這人誰呀,我不喜歡,快把他趕出去!」

  陸白站起來,「我給廠公一個面子,才不把你抓出去審問的,你若繼續不回答,我可就不客氣了。」

  「你能把我怎麼著,你敢把我怎麼著?」劉言梗著脖子道。

  「我能——」

  陸白話說半截,見劉言一屁股坐到地上,「哎呦,殺人啦,有人要殺皇上外公啦,有人要謀反啦,救命啊。」

  陸白無語,回頭看一眼胖廠公。

  胖廠公把頭抬高,望著涼亭頂部,覺得這上面的雕花是真不錯。

  「我奉太后之命來查你的,你就是喊破了喉嚨——」陸白耐著性子把太后給的令牌取出來。

  「好啊!」劉言索性在地上打起了滾,「太后那老妖婆要殺人滅口啦!她搶我外孫,殺我女兒,現在又要殺我滅口——呃——」

  劉言忽然說不出話。

  他臉憋得通紅,雙眼泛白,像被人捏住脖子凌空提起來似的,身子漸漸離開了地面。

  「救,救命!」劉言的嗓音嘶啞起來。

  他拼命用手去抓著自己的脖子,想要把脖子從什麼東西掙脫出來,卻越掙越緊,知道他的臉變成了醬紫色。

  「陸大人,手下留情!」胖廠公驚了。

  他想不到陸白敢對劉言動手,就這院子,這住牢待遇,擺明了是真的啊。

  陸白微微一笑,雙手一攤,「廠公,這你可冤枉我了,我什麼都沒幹。」

  胖廠公可知道陸白的厲害,再次勸道:「陸大人,他若死了,我們都在皇上那兒交不了差啊。」

  「也對。」陸白點了點頭。

  接著,劉言「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像一隻從水裡掉落在地上的魚,拼命的張口呼吸著,臉也由醬紫色變為紅色。

  「你,你,我會告訴皇上的,讓他把你……」劉言還試圖放狠話。

  在他看來,這世上皇上最大,這人膽敢殺皇上外公,簡直膽大妄為。

  不等他話說完,又有一隻無形的東西扼住了劉言的咽喉。

  胖廠公忙上去,在劉言耳畔嘀咕幾句。

  「什麼,半步神仙!」劉言一驚,這才知道面前究竟站了個什麼樣的人。

  他腦容量再小,也知道半步踏入仙境將要飛升的人是不怕皇上的。

  胖廠公轉過身,「陸大人可以了,他現在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白點下頭,輕吐一口濁氣,劉言又坐在地上。

  「現在可以說了吧,」陸白問。

  劉言戒備的看陸白一眼,往旁邊的角落縮了縮,「那老太監把皇上出生時的襁褓帶出宮送到了我手上,在那襁褓里還有一枚巴掌大小的長命鎖。」

  這長命鎖是劉言在女兒小時送給憐兒的。

  「那長命鎖是一對,我兒子身上也有一個。」劉言把這長命鎖讓女兒帶進宮是想在女兒年老出宮時,沒辦法同家裡人相認時用這長命鎖做一個信物。

  他萬萬想不到,有朝一日會做了這樣的信物。

  「那長命鎖同我兒身上的長命鎖一對比就知道那絕對是我閨女的長命鎖。」劉言這次語氣不在那麼桀驁了,但語氣依舊篤定,「皇上就是我的外孫。」

  「襁褓和長命鎖?」陸白犯嘀咕。

  胖廠公見剛才從中斡旋後,陸白對他的態度好了一些,於是大膽插嘴道:「陸大人,這皇子的襁褓不同於尋常人家的襁褓,那襁褓都是特質的,而且為了防止錯記或調換,出現狸貓換太子等邪事兒,襁褓上面都有皇子個子的標記。」

  這些東西是一點兒差池也不能有的。

  因此那襁褓絕對錯不了,是皇上當年用過的。

  「再加上他的手指……」

  胖廠公話說半截,所言含義卻在那已有未經的話語中了:襁褓和長命鎖或許有些牽強,但再與劉言的短目指結合起來,十有八九就可以確定劉言就是皇上的外公。

  陸白恍然,敢情皇上同劉言的關係是這麼確定的。

  這一點倒是挺好查的。

  只可惜,太后估計早知道這些事了,所以壓根沒讓他查劉言和皇上的關係,而是讓他查的是這案子的幕後黑手,順便查一查劉翠蓮是怎麼死的。

  這就有些棘手。

  這幕後黑手的關鍵就在那告老還鄉的老太監身上。

  陸白相信,這老太監作為一個外鄉人,在告老還鄉時繞道到劉言家中,又送襁褓,又送長命鎖,又告訴劉言皇上拇指短一截的,絕不會是因為他和劉翠蓮關係好。

  這裡面絕對有陰謀。

  「你當真不知道那老太監的身份?」陸白看著他。

  劉言一臉無辜,「我,我一個鄉下種地的,我哪能知道他是誰。」

  陸白盯了劉言半晌,見他不是在說謊,這才作罷。

  他起身重重的拍一下胖廠公肩膀一下,讓他的肉跟著顫巍巍的抖動,順便他心也跟著顫動不已——胖廠公還以為陸白要對他下手了,殊不知陸白只是趁機弄點兒功德值。

  「行了,我問完了,咱們走吧。」路白說、

  胖廠公提起來的心這才落到肚子裡,然後趕忙送陸白出去。

  他現在是拿陸白真沒辦法了。

  這陸大人是個超然物外的存在,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取了他的性命,因此胖廠公戰戰兢兢,在陸白身邊如履薄冰,恨不得他快點兒離開。

  現在送起來自然腳步走的極快,一點兒也看不出是走一段路要把兩倍於陸白身上的肉挪走的人。

  等陸白走出到東廠大門時,他都讓人把馬車備好了。

  等陸白回過神時,他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

  「這——」

  陸白一笑,還真是做了虧心事,就怕鬼敲門啊。

  陸白剛才一路沉思,現在回過神是因為有些頭緒了,但距離破案還很遠。

  這老太監現在是找不到了,而且找起來是如大海撈針一般。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老太監身份不一般,絕對不是什麼告老還鄉的太監,還有他把這些告訴劉言,一定別有所圖。

  那麼圖什麼呢?

  陸白覺得,若把老太監所圖謀的東西找出來,那麼老太監的身份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即便找不到老太監的真是名姓也不打緊。

  這老太監本來就是推到前面來的一個傀儡。

  「那麼這人圖什麼呢?」陸白嘀咕著。

  他思來想去,覺得這老太監所圖的大致只有一樁:讓皇上知道太后不是皇上的生母,繼而讓皇上誤會是太后殺的劉翠蓮。

  想到此處,陸白大致明白太后讓他查的東西了。

  一是查出誰在挑撥她和皇上的關係。

  二是查出劉翠蓮究竟誰殺的,還洗脫太后的嫌疑。

  「那麼誰會想挑撥太后和皇上的關係呢?」陸白手指在車廂上輕輕的敲著,試圖抓住一些思緒。

  太后身後是顧家,皇上若同太后交惡,那麼得利的必然是一秋山莊那一派的人。若這麼說的話,太上皇指不定也參與其中了。

  畢竟太上皇現在死死站在了一秋山莊這邊。

  太上皇作為皇上的生父,肯定知道這些秘辛,現在把這些拿出來幫助一秋山莊達成這些目的不是不可能。

  但問題隨之而來,皇上站在八大派這一邊,是皇上和太后關係惡化就能改變的?

  當然不是。

  帝王之術在於平衡。

  太上皇也當過皇帝,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些。

  皇上現在站在八大派這邊,只因為一秋山莊風頭正盛,讓廟堂之上的勢力失去了平衡,所以皇上才站在八大派那一邊。

  倘若有一天攻守變化,皇上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在一秋山莊那邊。

  這點從皇上的後宮也看得出來。

  顧家女兒為皇后,呂家女兒為貴妃,皇上又特別中意康王,足見這位皇帝也是極為擅長平衡之術,而且擅長在兩個籃子裡放雞蛋,或者讓兩方勢力內鬥的。

  但若不是一秋山莊勢力做的,又是誰做的呢?

  難道真有這麼一個太監這麼好心?

  陸白拿不定主意,現在一切只能猜測,而猜測來猜測去,許多人都變的有可能,思緒變的一團亂麻,很難從中整理出有用的東西。

  陸白吐一口濁氣,掀開車窗的帘子,望著依舊沉浸在細雨中的京城,準備賞景,把腦袋放空,把剛才想的一切都拋之腦後,不要讓後面的思緒影響到這些。

  細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

  路旁有兩個小孩兒在玩水,他們的父母急匆匆的從外面跑出來,一臉的擔心在見到兩個小孩兒化為了虛無,他們長出一口氣,把孩子抱起來,忽然不顧孩子掙扎的尖叫,把他們抱回了家。

  馬車又經過了御街,陸白看到老婦人依舊高高舉著頭顱跪在天帝廟前。

  御街盡頭是秦淮河和朱雀橋。

  馬上沒上橋,而是折向東,沿著秦淮河向東去了。

  在經過一碼頭時,陸白見兩伙人在船上劍拔弩張,又要打起來的跡象。

  「哎,對了!」陸白忽然記起,洛王約他去看戲吃酒呢。

  於是陸白掀開車簾吩咐車夫一句。

  車夫答應一聲,調轉馬頭往聚賢閣去了,陸白則又回到車廂,用放空的思緒繼續思索這樁案子。

  告老還鄉的老太監無從查起,不如從襁褓和長命鎖上查起。

  這兩樣東西若是真的,必然是從深宮中拿出來的,而且很可能同劉翠蓮大有淵源,這麼插下去指不定把劉翠蓮的死因都查出來了。

  陸白握了握拳,決定明兒就去查襁褓的下落。

  吁~

  他剛想到這兒,馬車聽了,聚賢閣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