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滿城風雨
「大哥,好詩!」矮個子拍手。♨😂 69𝕊𝕙ỮЖ.℃๏ᵐ 😺ൠ
虬髯鬍子大漢子得意起來,越發的不顧如絲細雨,同矮個子出了酒肆所在的巷子,上了石橋。
石橋是拱形石橋。
站在石橋上,巷子兩岸的風景盡收於眼底。
當然,現在看不到什麼風景,唯余巷子兩旁店鋪酒肆掛的招攬客人的燈籠,這些燈籠倒映在水面上,在細雨落下時盪起的波紋下大亂了燈籠。
低頭看去,波紋似在低聲絮語,倒映在其中的人似乎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虬髯鬍子大漢子探頭伸出石橋看橋下,就看到了自己在水裡的朦朧倒影。
「咦,這兒有一個長的與我同樣英俊的漢子。」虬髯鬍子大漢看著水中的倒影吃吃的笑了,他舉起酒罈,沖河裡的倒影說:「嗨,兄弟,你長的真他娘的不錯,尤其這鬍子,特別的爺們。」
矮個在他身後醉眼迷濛,卻有著一絲的清醒,不敢爬到欄杆上去看,深怕自己一個趔趄栽下去。
虬髯鬍子夸完水中的倒影后痛飲一口酒,還倒酒為水裡的倒影喝,「來,嘗嘗,這可是藍婆釀造的最地道的鐵鍋燒,烈的不得了,就是在雨里都不覺得冷。」
酒水落到河面上,讓微波蕩漾的河面盪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虬髯漢子水中的倒影都模糊了,漸漸的化作了另外一個身影,一個面色蒼白,雙目詭異,從上倒下透著一股子冰冷的身影。
他雙眼直直的盯著虬髯漢子,冷冷地謝道:「謝謝,酒很好喝,李敬,下來咱們一起喝?」
虬髯漢子豪爽一下,「好——」
接著,他怔住了,酒醒了幾分,醉眼中透出恐懼,「你,你是誰!」
「你是我,我是你啊。」水中倒影忽然陰惻惻的笑了。
虬髯鬍子大漢在細雨中嚇出一身冷汗,急忙身子往後退,然而已經遲了。
嗖!
兩行水草如蛇一般飛上來,纏住虬髯鬍子大漢子脖子,死勁兒的把他往下拉。虬髯漢子酒又醒了幾分,拼命的抓住石橋上的欄杆,想要穩住身子,同時嘴裡不斷的呼救,「救,救命,大,大爺,多有得罪,看在我給你酒喝的份兒上,饒了人家吧。」
矮個子疑惑,「大哥,你漢子氣概呢,怎麼人家起來了,娘們唧唧。」
「快,快抓住我,救我啊兄弟,有水鬼——」虬髯鬍子大漢大聲道。
這世上有妖怪,有惡鬼,撞到鬼和聽到水鬼作祟是常有的事,因此許多人都知道水鬼,但真正意義上碰到還是很少見的。
虬髯鬍子大漢不知道怎麼就讓自己撞上了,他不記得這地方有水鬼啊。
「水,水鬼?」矮個子疑惑了一下,湊近了虬髯鬍子大漢看了一眼,在看到他脖子上的水草後嚇了一個機靈,「娘啊,鬼啊——」
他根本顧不上虬髯鬍子大漢,轉身就要逃。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一個東西絆倒了他,讓矮個子打了一個滾兒,差點從另一旁的石欄掉下去。
他回頭一看,一個披頭散髮,看不見頭顱,頭髮上沾了水草,渾身濕漉漉的人爬行在他身後,正準備身後扒拉他。
「你——」矮個子嚇的魂飛魄散。
就在這時,爬行的人抬起頭,露出一張吐著長舌頭的頭。
矮個子再沒發出一聲音,倒地直接暈了過去。
這時,虬髯大胡漢子也支撐不住了。
噗通!
他頭朝下栽進河裡,在水裡冒出一串水泡以後再也沒浮上來,至於他手裡的酒罈子,在掙扎間早摔碎在石橋上,此刻酒液伴著雨滴,一滴又一滴的滴落在水面上,盪起圈圈波紋。
噗通!
又一落水聲,石橋上的矮個子也消失不見了。
只留下一座拱橋,碎裂的酒罈,還有空寂的街道,細雨如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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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白回家睡了一個好覺。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萬萬想不到還有這種穿越福利,竟然一首詩破了劍仙的悟道石碑,他覺得這事兒傳出去,他才子之名是免不了了。
而且經此一戰,應該會有很多人懼怕他吧。
至於陸白自己,他則又多了一些資本和破解敵法的武器——作為九年義務教育流水線上的一顆螺絲釘,陸白當的還是很及格的,記住了不少詩詞。
陸白覺得再碰到這種的,他依舊可以破解。
甚至於超越。
陸白現在就盯上了謫仙樓,覺得有機會一定要去謫仙樓上顯擺幾首詩,一來破一破謫仙樓的以詩意悟道,二來讓他們見識下真正的好詩。
李太白,杜子美,李義山,蘇東坡,陸白已經做好準備讓世人震撼了。
然而,陸白給予人的震撼已經很大了。
幾乎一夜之間,坊間都在傳《牡丹亭》。
文人雅集詩會這些事兒,往往就是相互穿的談資,尤其在讀書人和才子中間,頭天參與詩會是開胃菜,後面借詩會抬高自己,壯大自己的名聲才是主菜。
因此每逢詩會後,讀書人都要在茶樓、酒肆、青樓,大談昨日的詩會如何如何,添油加醋一點兒就可以凸顯自己了。就算詩魁不是自己,也可以談自己怎麼同詩魁聊天的,亦或者詩魁是怎麼作詩的等等,在詳述昨日詩會為才斐然盛景的同時,讓自己成為現在談話的中心,從而在無形中抬高自己——
當然,還有別的法子抬高自己的,譬如寫碑帖,亦或者寫上一篇文章,記述詩會盛景以及自己同詩會上大佬位列同席等等。
言而總之,詩會就是一塊招牌,想要讓招牌里的酒賣得好,還得靠宣傳。
西山詩會是洛王舉辦的。
他的詩會雖然不如四大世家的詩會那麼讓人擠破頭顱,也不似春夏秋冬社的詩會那麼兼具豪奢與美色,同樣不像東山詩會那麼邀請到修行門派的人。
但在這些詩會之後,西山詩會還是值得一去的,因此當時去了不少讀書人。
這些讀書人萬萬想不到,他們去著了。
陸白一首《桃花庵歌》奪取了西山詩會乃至於京城詩會的詩魁,讓許多人都忍不住打聽昨日西山詩會的盛況。
這讓這些去過的讀書人很受歡迎,隱隱成為了眾人圍著的中心。
而且這西山詩會可以談的東西太多了,《桃花庵歌》的笑我太瘋癲之後,還有琴坊的修行者彈奏《十面埋伏》。
當說到琴坊的修行者也控制不住《十面埋伏》中的殺意時,聞聽的人不由地驚呼,心想這琴譜該有多厲害。
而當他們聽到這首《十面埋伏》出自陸白之手,而不是琴坊的琴譜後,圍聽的人再次發出驚呼。
這太不可思議了。
一首《桃花庵歌》依然讓人驚艷,他絲毫不弱於謫仙樓的詩詞,甚至在意境上還遠勝許多,達到了超凡脫俗的地步。
許多人就猜測這首詩可以修行。
現在竟然說陸白手裡竟還有琴坊也不曾有的高明琴法,而且還準備收徒傳授,這——
許多人都心動了。
世人修行的法子不多,最大的莫過於八大派的琴棋書畫詩酒花茶,然而八大派並不是隨便收人的,想要入山門得有天賦,其次得有銀子。
即便如此,許多人還是擠破頭顱都擠不進去,只能暗自嘆息,無奈的放棄修行,然後讓這成為人生中的一大憾事。
然而現在,世人求之不得的修行之法,陸白手裡竟然有不少,眾人在心驚的同時如何不心動。
他們圍著去過詩會的人,紛紛談論陸白的《桃花庵歌》和《十面埋伏》,議論要不要去拜師,儼然把取過西山詩會的人當成了中心,讓這人心裡得意不已。
他在得意的同時,見眾人之談這詩和曲,不由地更得意了,恨不得得意的仰起頭,只拿鼻孔看眾人。
雖然現在還沒進化出那功能,不能用鼻孔看眾人,他還是優越感十足的打斷眾人的議論,「諸位,這首詞和曲固然好——」
眾人打斷他,覺得這詞和曲不能說好,而是要說想當的好。雖然他們大多數人沒當場聽過《十面埋伏》,並且引以為憾,但能夠讓琴坊弟子都控制不住殺意的曲子,毫無疑問是一首價值連城的好曲子。
「對,對。」
優越的讀書人說道:「《十面埋伏》和《桃花庵歌》的好自不用說。」
但他還是忍不住插一句,「但我覺得,你們在別的詩會上聽過的《桃花庵歌》是這些裡面最次的。」
這話登時引起了眾人的不滿,他們就不信這《十面埋伏》有多好。
「其實最好的還是《牡丹亭》。」這讀書人話到此處停下,還故意賣了個關子,然後環顧眾人,等待他們的反應。
諸位圍觀的人的反應也果然不讓他失望,「牡丹亭?那是什麼東西。」
「一齣戲吧。」旁邊一書生又是賣弄又是道聽途說的回答。
被圍在中心的讀書人立時知道這人是想搶走他令人矚目的地位,忙說道:「是一齣戲,但你們知道是什麼戲嗎?」
眾人搖頭。
「是一齣好戲,是一出你們看了絕對後悔看了,不看絕對打死自己問自己為什麼看的戲!」這書生一口氣說了這麼一段話,吊足了眾人胃口。
圍觀的眾人疑惑了。
他們後面的話聽懂了,但前面「看了絕對後悔看了」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看了還想看,恨不得多看好幾十遍,然後只看一遍就夜不能寐,恨不得趕緊就再看到,然後希望自己把所有唱戲都背下來的一首好戲!」被圍觀的書生說。
眾人一臉的不可思議,「有那麼好嗎?」
「把嗎字去掉,把有那麼去掉,然後加上太他娘的好了。」被圍觀的書生讓諸位學子忽略他的髒字,因為除了這髒字,他再也找不出好的形容詞了。
圍觀的諸位書生一臉不可思議,「有那麼好?」
「就有那麼好!」被圍觀的書生一臉的篤定。
他知道,在這群書生面前說話就要用肯定的語氣,如此才能讓人信服,從而讓這些人習慣唯自己馬首是瞻,只懂得聽,而從不懂得去懷疑。
被圍觀的書生繼續道:「毫不客氣的說,我認為《桃花庵歌》奪得了昨日京城詩會的詩魁,而《牡丹亭》,它奪得了天下所有戲曲的魁首!」
「好大的口氣!」方才意欲奪走被圍觀書生地位的書生說。
許多圍觀的書生也覺得書生言過其詞了。
被圍觀的書生卻覺得一點兒也不誇張,「諸位,你們現在可以不信,但等你們真的看到《牡丹亭》的時候,我希望你們過來給我道歉。」
他一臉回憶,滿眼嚮往:「毫不客氣的說,就戲本的語言而語言,牡丹亭既具文采,又屬本色,猶如花間美人,讓人不忍卒讀,恨不得一讀再讀,把每一個字兒,每一個詞兒都嚼爛在肚子裡,然後細細的反芻。」
至於情節,他覺得既曲折跌宕,又流暢簡潔,「絕對沒有一般戲曲拖沓繁縟的毛病。」書生連連稱讚,讓聽的人覺得吹得太過,他自己卻覺得讚揚的詞兒太少,不足以表達他對《牡丹亭》的喜歡和敬仰。
相對於他,有些頗有文采的就知道如何讚揚《牡丹亭》了。
有一位文人雅士就在寫的文章上提到,《牡丹亭》的才情在淺深,濃淡,雅俗之間,令人心裡只有敬佩,而無任何敢於比較之意。
他們十分佩服《牡丹亭》的作者,認為此人的才情絕絕對對的蓋過王長康。
相對於《牡丹亭》,陸白夜裡遇襲,分身在須臾之間破掉劍仙留下的悟道石碑這樁事就傳的很少了,幾乎沒有在京城掀起太大的浪花。
但也不盡然,這浪花其實是掀起來了,但只是暗中涌動而已,許多人就在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再次重新估計了陸白的實力。
在他們看來,雖然不知道陸白用了什麼辦法,但陸白既然可以用分身在短時間內破掉劍仙的悟道石碑,那麼實力至少應當超越了洞玄境,在飛升境以上也是有可能的。
飛升境!
眾人在有了這個想法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他們下意識的不相信陸白在飛升境,但想到陸白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卻又不得不相信。
於是,面對實力忽然拔高的陸白,作為盟友的如顧家和陳家,他們心裡很高興。仇人的心裡卻滿是驚慌與恐懼,譬如惶惶不安的東西廠公,還有錦衣衛指揮使蕭斬。
這天早上,陸白去錦衣衛抽調人手時,蕭指揮使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簡直把陸白當主子伺候,而在公務上,陸白要什麼人他給什麼人,陸白有什麼困難他都全心全意的幫助。
原因無他,現在蕭斬只希望陸白一直在錦衣衛呆著,這樣陸白就會按規矩辦事,而不是隨手一揮把他給殺了——他覺得陸白若不在廟堂上,失去了廟堂的規矩,還真可能這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