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飛雪為劍

  第318章 飛雪為劍

  陸白不以為意。69🅂🄷🅄🅇.🄲🄾🄼

  命運只有始終掌握在手裡才是最踏實的。

  他從始至終都不想做八大派手裡的劍,「我想做九大派。」陸白說。

  至於現在得罪劍齋的後果——

  「你也說過,石家只是劍齋扶植的三大勢力而已,劍齋還沒選定自己在世俗的代表呢,大不了再換一個就是了。你說他們把我看成斬向一秋山莊的劍。既然是劍那就是雙刃的,誤傷再說難免。」

  現在這把劍誤傷了一個還不算手下的手下人,劍齋就準備把他這把劍棄之不顧,那這把劍在他們心目中一定不是很重要的劍,陸白這把劍還不如趁早謀出路的好。

  顧清歡點下頭,「行,既然你都想明白了,那我就不說什麼了。」

  她是喜歡看陸白胡鬧的。

  陸白胡鬧的越狠,她越喜歡,顧清歡覺得她以前就是太守規矩了,以至於許多人把她看做一個花瓶,起初捧在手裡,後來這個花瓶跌落凡塵了就可以毫不猶豫的踩碎。

  陸白穿了披風,順手把兌換出來的茶花字帖遞給顧清歡,「走吧,咱們去找石七公子。」

  顧清歡接過,驚訝道:「我也去?」

  陸白點頭,「當然,安康城都是他們的人,不把你帶在身邊我不放心。」

  於是,兩人穿了一黑一白兩件披風,陸白騎了馬,顧清歡坐了馬車悠悠哉哉的出了城,一同出行的有陸白的弟子以及一僧一道。

  邋遢道士在出門時見到陸白後,就一直纏著陸白。

  這會兒他騎著馬追上陸白,「師父,昨兒你說的《道德經》經文我真是聞所未聞,聽後受益匪淺,就像有人拿著一葫蘆開了我的瓢,你再告訴我幾句唄。」

  陸白瞥他一眼,「人才,那是醍醐灌頂。」

  「對,提葫灌頂。」邋遢道士點頭。

  陸白覺得他有必要先把這個大齡弟子送到幫派的書院去進修一下。

  「師父,你可不能藏私啊,我好歹是您的弟子,以後出去要光大師門的。」邋遢道士繼續道。

  陸白讓他歇歇吧,「你出去別給師門丟人就行了。」

  為了一杯酒就拜師的人,陸白信不過。

  不過,邋遢道士的確是浩氣門現在境界最高的的弟子之一,甚至陸白都看不透他,要是真能讓道士歸心,真情實意的認他這個老師,陸白覺得還挺不錯的。

  「這樣吧,浩氣門有一套獎勵機制,即在為門派和幫派做出貢獻的時候,酒坊會額外獎勵弟子練功酒,對於你——」陸白瞥邋遢道士一眼,「我可以多獎勵你一句經文。」

  邋遢道士一愣,繼而在馬上喜形於色,得意忘形,「還有酒?這可太好了。」

  陸白髮現了,酒對他的吸引力比經文大多了。

  談話間,他們出了城,到了昨兒飲酒的莊園前,陸白讓錦衣衛去敲門。

  開門的門錯開一條門縫,上下打量錦衣衛和身後騎馬的陸白後,說道:「我們公子不在家,他出去打獵去了。」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錦衣衛問。

  門房搖頭,「這得看我們家公子什麼時候盡興了。」說罷,啪的一聲把門關上了,一點兒也沒有把陸白讓進去休息的意思。

  錦衣衛有些憤怒,剛要再把門敲開,陸白攔住他了。

  宰相門前七品官,這石七公子在安康城無法無天,這門房自然也不會理會陸白這些人。

  「我們在外面等就是了。」陸白說。

  正好昨兒到時是黑夜,來不及看景兒,現在湖面之上白茫茫的一片,遠處又有雪落滿山,偷得半日閒,好好的賞一賞這雪景。

  不遠處的路邊的小山丘上有一座涼亭。

  於是陸白領人去了那兒。

  涼亭的視野很開闊,陸白和顧清歡坐下後,放眼望去,遠處白茫茫的一天,天還在下小雪,讓天地間更是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近處不止誰栽了一朵臘梅,梅花盛開,暗香自來。

  手下弟子擺了棋盤,取出了棋籠,顧清歡說道:「來,我看看你棋藝見長沒有。」

  陸白欣然同意。

  芸娘則去取了新鮮的雪,烹雪煎茶。

  邋遢道士起初和缺德和尚鬥嘴,後來對陸白屢敗屢戰的下圍棋來了興趣,湊過來,不住指點陸白該怎麼下,然後陸白輸的更快了。

  「你這個坑師的貨。」陸白又一次棄子認輸後,接過芸娘的遞過來的茶盞飲了一口。

  不知道怎麼煎的,這茶挺香。

  缺德和尚聞了都忍不住討了一杯。

  「明明是你棋力不夠,別什麼都賴到我身上。」邋遢道士飲一口酒,振振有詞,「師父你要是真厲害,完全可以帶一個拖油瓶把你嬸娘贏了。」

  「我謝謝你,想不到你還知道自己是個拖油瓶。」陸白沒好氣的說。

  就在這時,天邊響起、馬蹄聲。

  不一會兒,一行鮮衣怒馬的人在馬蹄聲聲中,震的大地微微顫抖時,從雪幕中衝出來,直奔山莊而來。

  石七公子打獵歸來了。

  「大人。」錦衣衛上前稟告,等陸白拿主意。

  「把他攔下。」陸白飲一口茶。

  他和顧清歡又開始了一盤對弈,用顧清歡的話說,屢敗屢戰不可怕,這是提升境界的最快途徑。

  石七公子領人經過山丘時,看到了山頂涼亭里的陸白和顧清歡。

  旁邊的人湊近向他說了幾句話。

  石七公子微微點頭後,示意隊伍繼續走,沒有停下來打招呼的意思。

  然而,他們剛要穿過涼亭下的山丘回莊子時,一行錦衣衛忽然擋住他們的去路。

  「吁!」

  石七公子的隨從們急忙勒停馬,怒喝連連,「你們幹什麼!」

  石七公子的馬卻不停,徑直朝著擋在面前的錦衣衛撞去了。

  擋住石七公子的錦衣衛,面對急奔而來的馬並不害怕,依舊穩穩的站在原地,示意石七公子停下、

  石七公子依舊不停。

  疾馳而來,一直到馬蹄要撞到錦衣衛時,才勒停馬,讓馬高高地抬起前面的兩個蹄子,揚起雪花,而蹄子正好從錦衣衛的鬢角掠過,帶起的一陣風把錦衣衛的頭髮吹起。

  「好膽識。」石七公子把贊一聲,讓馬兒後退一步。

  這位錦衣衛語氣不慌不忙的道:「我們大人請公子過去一趟。」

  石七公子仰頭看陸白。

  陸白不看他,而是在看面前的棋局。

  石七公子一笑,把韁繩丟了,順手把馬鞭丟給手下,脫了打獵時身上的皮甲,沿著山丘的青石板台階走上來,「陸大人好雅致,賞花賞雪賞佳人,羨煞旁人也。」

  他信手把皮甲丟掛在臘梅上,「說起來,這株臘梅還是我移來的,大人覺得如何?」

  陸白笑道:「挺好,在這茫茫大雪中占盡了風情。」

  「我最喜歡風情。」石七公子走進涼亭,先看顧清歡,後瞥棋局,「陸大人,您這是死局了。」

  陸白點下頭,「是啊,死局。」

  他把棋子一丟,站起身,面對石七公子,「石公子,白千戶已經把他公器私用,為滿足某人的一己私慾而去抓柔釧、織染兩位姑娘的事兒招了。你作為指使者,恐怕得跟去千戶所一趟了。」

  陸白說罷,把白千戶的供狀遞給石七公子。

  石七公子看也不看,挑釁一般的挑了挑眉,「陸大人這是要抓我咯?」

  陸白點頭,「可以這樣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石七公子大笑起來,震的臘梅上的雪花都簌簌發抖的落下來,「我這人去過很多地方,就是沒去過錦衣衛的昭獄,我倒挺想見識見識的。不過——」

  石七公子看著陸白,「有件事兒,陸大人可能不知道,這株臘梅本就生長在小山丘上,是我連山帶人移來的。」

  為了一株臘梅,他移了一座山,無非是想告訴陸白,他石七公子在搬山境。

  「挺有雅致。」陸白微微一笑,「期望石公子把這山丘移到昭獄去。」

  「好!」石七公子雙眼微微一眯,「有機會,我一定搬。」

  「請吧。」陸白伸手。

  石七公子站在原地不動,他看著陸白,估計在想要不要動手。

  陸白很快給了他一個動手的理由,「哦,對了,這是柔釧和織染控告你的四條罪狀。既然石七公子要進昭獄,那就順便把這些交代清楚了,省的錦衣衛來回請你麻煩了。」

  石七公子這次掃了一眼四份供狀,「呵呵,陸大人這什麼意思,你相信她們說的?」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證據。」陸白說。

  石七公子不屑一笑,這年頭最不重要的就是證據。

  他把四份供狀一丟,「陸大人,莫不是以為當上南鎮撫司就很了不得,就想多為社稷著想以報君恩了?我可提醒你,你當上鎮撫使,恐怕靠的不是你的本事,而是女人——」

  石七公子瞥顧清歡一眼,「顧家雖然在朝內權勢很大,但別忘了,八大派才是他們的主子,而劍齋是八大派的頂樑柱。」

  他摸了摸陸白的衣領,幫著陸白彈走雪花,撫平褶皺,「陸大人,你對八大派還有用處,千萬別把路走窄了啊。」

  陸白搖頭,「我不走窄路,我走沒路的地方,一位魯大師曾經說過,其實地上本沒有路。」

  石七公子雙眼一凝。

  他再次看向顧清歡,稱讚道:「陸大人,其實咱們是一路人,都是雅人。把嬸娘睡了——還是名滿京華的顧四小姐,嘖嘖,人生至雅之事,我羨慕的狠吶。」

  石七公子是色中高手,從昨兒宴席上,顧清歡看陸白的眼神,處處維護陸白的行徑,他就看出來了。

  「可你要不想過這神仙般日子了,我也不攔你。」

  石七公子退後三步,退到了涼亭外,雪幕中,任由雪紛紛落在他頭髮,肩膀上。

  他嘴角含笑,「我不介意送你上路,順便同顧四小姐聊一聊風花雪月。」

  顧清歡沒說話。

  陸白依舊站在原地,讓石七公子乖乖走的好,「你不是我的對手。」

  「你?」石七公子一臉不屑。

  他不介意讓陸白這個井底蛙見識一下真正的修行。

  修行不止有境界,還有術!

  在同等境界下,術決定高低,招式決定勝負,石七公子在搬山境圓滿,因此自信滿滿,想要讓陸白這個他認為的剛進入搬山境不久,還是一個海外劍派劍修的弟子,見識一下何為日月。

  「起!」

  石七公子大喝一聲。

  頃刻間,風雲突變,寒風呼嘯,以石七公子為中心,天地間生成了一個漩渦,從山丘上直插天空攪動風雲,讓陰雲出現變化,風雪急劇擺動,讓本應該輕柔的雪花化作劍刃。

  地上的浮雪,旁邊臘梅的花瓣被風扯動,化作片片劍刃,以石七公子的身子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漩渦。

  「進!」

  石七公子手一推。

  狂暴的雪花若泄洪,伴著狂風瘋了似的灌進涼亭,雪化作一道道劍刃,頃刻間呼嘯而至面前。

  然後——

  雪花碰到了一堵無形的牆,頃刻間馴服起來,乖乖地落在地上,碰不到涼亭內眾人一分一毫。

  與此同時,陸白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時,陸白在石七公子身後,手中捏了一朵梅花,橫在石七公子脖頸上,這支梅花開正艷,沒有遭到石七公子的摧殘。

  「你——」

  石七公子呆呆地,木木的望著陸白消失的地方,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怎麼說。

  「我說過,我在破空境,也曾告訴你,我是天才,但你不信吶。」陸白用梅花拍了拍石七公子的臉,「你要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時候太狂妄,很容易遭雷劈的。」

  陸白說著,不知手上什麼時候多了一根鐵鏈,輕而易舉,又優雅至極的把石七公子綁起來,「你拒捕,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了,石公子勿怪。」

  他鬆手,讓錦衣衛把石七公子押住,「要再反抗,那石七公子,我可就真不客氣了。」

  石七公子冷哼一聲,但也沒反抗。

  陸白回到涼亭,把臘梅插在顧清歡髮髻上,「我們走吧。」

  他可以想像得到,今天到明天,又是一段絞盡腦汁的時光。

  顧清歡站起來。

  石七公子莊子的門房聽到馬蹄聲已經打開大門,就等石七公子回府了。

  然而,此刻他看著錦衣衛押著石七公子下了山丘,不信邪的揉了揉眼,見石七公子真被抓了起來,這才驚恐的看向陸白。

  再不敢有一絲輕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