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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上班了,蘇航跟田糖約定好了,下午來辦理離婚手續。
昨日從莫子謙家回去之後,田糖一言不發。
車萌萌問她出了什麼事,她也沒說。她不想把這樣子的壓力再帶給身邊人了,這些糾結煎熬的過程,她一個人承受就好。她現在還沒有想好,到底要怎麼辦?等她想好了之後,會直接告訴車萌萌結果的。
她幾乎是一夜未眠,臉色自然是不好。
站到蘇航面前的時候,蘇航很想關心她一句,只是又怕刺激到她的情緒,只能將擔心都隱藏在心底。
站在窗口排隊的時候,誰也沒說話。
車萌萌跟喬慕申還是跟上周五一樣,陪著一起來了。
喬慕申這個周末,一直盼著有奇蹟發生。可是最終奇蹟還是沒能發生,站在蘇航身邊,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憂傷和無奈,他也跟著心情低落。
他甚至有些恨的牙痒痒的,他查了很久都沒有查到蘇恬然出事的那段視頻到底是誰發的。如果能查到那個人,他真的想要將那個人碎屍萬段。
車萌萌也沉默著,也覺得氣氛實在是很傷感。
田糖一臉的蒼白,眼底彰顯著的是堅定。她一心想要離婚,一心想要從蘇恬然的愧疚中解脫出來。
離婚協議周五的時候就看過了,這會直接簽字就好了。
她拿起筆,簽上自己的名字。
蘇航看著她簽好名字後,眸底碾壓過一抹痛楚後,掙扎過無數次後終是簽字了。他的每一筆都很用力,鼻尖甚至穿透了紙張。
當一切手續都遞給窗口的工作人員後,工作人員問了一句,「男女雙方是自願離婚的嗎?」
田糖喉嚨乾澀,答,「是!」
蘇航點頭,聲音沙啞,「是!」
喬慕申聽到這裡,有種想要抽菸的衝動。
車萌萌有種想哭的衝動,大概她平時就比較敏感,見不得這樣傷感的畫面。
律師恨不得自己變成透明人,或者是原地消失吧。
工作人員低頭檢查了一下辦理離婚所需要的各項手續和資料,忙碌著。
時間的在分秒中煎熬……
工作人員檢查好了資料後,把資料推到兩人面前,「在這裡簽字,然後按手印。」
田糖跟蘇航都照做……
按了好幾次的手印後,終於可以了。
工作人員最後看了他們一眼,「你們雙方不後悔吧?我準備蓋章列印了?」
田糖點頭,「打吧。」
蘇航沒說話,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樣的難受。
就在最後千鈞一髮的時刻,喬慕申的手機響了。
工作人員準備蓋章的動作,也因為這突然的鈴聲而停頓了一下子。
喬慕申看了一下號碼後,連忙接通電話。那邊只說了一句話後,他大喜過望,激動的對著工作人員喊道,「等一下。」
工作人員是個年輕的小妹妹,被嚇了一跳,手中的動作就這麼僵住了。有些震驚的看著他,「……」
除了工作人員之外,其他所有的人都側眸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出聲阻止。
喬慕申聽著電話那段的人又說了幾句後,直接激動道,「你等著我,我們馬上就到。等著我們,立刻把定位發到我的手機上面。立刻!」
掛了電話,他更加激動的將工作人員手中那一疊資料都搶了回來,道歉,「對不起,他們不離婚了。不離了!」
這突然的變化,讓工作人員都懵掉了,呆呆的看著他,完全反應不過來。
田糖反應過來後,不解的問,「怎麼了?為什麼不讓我們離婚了?」
蘇航沒說話,不過同樣是用疑惑的眸光看著他。
喬慕申直接將田糖跟蘇航拉到一邊,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不離婚了,不離了……真的不離了,你們好好過。你們不用離婚……」
蘇航蹙眉,「你需要冷靜!」
喬慕申深呼吸,激動的喊了出來,「我還冷靜個毛啊?二哥嫂子,你們真的不用離婚了。剛才我的人給我打電話,他說有新的發現。他說蘇恬然沒死……恬然根本就沒死,所以你們還離什麼婚?她沒死,嫂子就不用愧疚了,二哥也不用自責了!」
蘇航跟田糖兩個當事人,聞言都驚呆了。
車萌萌跟在邊上,也是驚呆了。
她反應過來後,跟喬慕申一樣的大喜過望,激動的搖晃著田糖的手臂,「糖糖,你聽見沒有?蘇恬然沒死,她沒死!你不用離婚了,你不用愧疚了!之前那個視頻根本就是騙人的,她根本就沒死啊!!!聽見沒有?」
田糖回神,呼吸都變得緊張起來,「你說什麼?你說蘇恬然沒死?你沒跟我開玩笑吧?她真的沒死?」
喬慕申點頭,「真的,我的手下馬上就會給我發恬然現在的地址。真的沒死!」
沒有什麼消息比把這個消息更加勁爆了,也沒有什麼消息比這個消息更加讓人欣喜若狂了。
蘇航反應過來後,則是一把拉著田糖,催促喬慕申,「那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啊!」
喬慕申點頭,「走,我們現在就出發!」
車萌萌慌忙將喬慕申手中那些資料抓過來,胡亂的塞在包里,跟在他後面,興奮道,「喬慕申,我坐你車。你飆車去,這樣能快點!」
喬慕申自信點頭,「沒問題,保證節約時間。」
就這樣,四個人上了喬慕申的車。
一路上,喬慕申風馳電掣。
車萌萌看著車窗外飛逝的景物,一臉的興奮,「真的太好了,這個消息真的太勁爆了。蘇恬然居然沒死,可她沒死怎麼不聯繫我們?這個消息會不會是假的?」
她說完之後,田糖眉頭蹙了蹙。
她立馬就意識到不對勁了,連著呸了幾聲,「呸,呸,呸,我亂說的!消息肯定是真的!」
田糖緊張極了,聲音低低的問,「會是假的嗎?」
喬慕申還沒來得及回答,她邊上的蘇航就說,「不會的,喬慕申的手下不會爆出離譜的假消息的。這個消息一定是真的,至於蘇恬然為什麼不聯繫我們,一定是有她的苦衷的。」
車萌萌連忙符合著,「對的,對的,糖糖你別多想。我剛才就是隨便一說,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嘴巴沒把門的。」
喬慕申補充道,「嫂子你放鬆心情,這個消息一定是沒錯的。因為地址比較偏遠,所以大概還需要兩個消失的車程。你不如靜下心來想想,一會見到恬然那丫頭想跟她說什麼。」
田糖深呼吸,努力讓自己情緒平靜點。
兩個小時後,車開進了一處偏遠的小村子裡面。
雖然有些偏僻,但是這裡空氣特別好。有田野,有小河流水,還有綠油油的小菜地,一片生機勃勃的樣子。
根據導航,車一直往村子裡面開。
車距離目的地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停下了,映入眼帘的是一處紅磚青瓦的農家小院子。是那種最典型的三間瓦房,再加上一間雜物間,一間廚房,圍成的小院子。
院牆周圍種滿了花草樹木,在這個村落中這一個院落顯得十分幽靜雅致。
田糖還沒等車挺穩,就下車了。
她直奔院落大門,在大門口她又緊張的停下了腳步。
似乎,沒什麼勇氣推門,深怕看不見恬然的身影讓自己失望。
蘇航緊跟著下車,走上前,站在她面前,看著她,似乎是給她鼓舞一般的說道,「進去吧,一定能看見恬然的!」
田糖深呼吸後,再推門走進去。
然後大家都愣住了
時間就好像在這一刻被按了暫停鍵一般,大約半分鐘後,大家才反應過來。
田糖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戴著口罩的女子,沙啞著聲音,顫抖的叫道,「恬然……蘇恬然……真的是你?」
院子中間那抹身影,像是被驚雷劈中一樣,呆立在原地。隨著田糖身影的出現,驚的蘇恬然手中的拐杖都掉到了地上。
田糖衝上前的時候,蘇恬然卻是撿起拐杖,轉身慌亂的想要逃。
無奈,因為行動不便,她的身子被田糖緊緊的抱住。她的嗓音越發的沙啞,夾著哭腔,「恬然,你這個傻丫頭。你沒死,你還活著。真的太好了,你這個傻丫頭……你怎麼活著也不聯繫我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真的太想你了……」
說著,說著,她泣不成聲。
車萌萌也驚喜的哭了,她默默的走上前,圍著蘇恬然身上,想要多看看她。
蘇航跟喬慕申隨後也走上前……
蘇恬然見到這麼多人圍著自己,頓時窘迫的想要掙脫田糖的懷抱。
卻被田糖緊緊的抱住,怎麼也不肯鬆開,她淚水止不住的蔓延下來,「恬然,我終於又再見到你了……真的太好了……」
終於,蘇恬然忍不住說話了,她有些傷感的說,「其實,我想說你們認錯了。可我的聲音騙不了你們……所以,我只能承認我是蘇恬然了。」
田糖聽著這熟悉的聲音,眼淚流的更加洶湧了,「傻丫頭,你為什麼不願意承認啊。你是蘇恬然,我太想你了。」
蘇恬然無奈的嘆息後,說了一句,「嫂子,你先放開。我們聊聊好嗎?」
田糖這才鬆開她,點頭,「嗯,我們聊聊,要好好的聊聊。」
蘇恬然彎腰撿起自己的拐杖,然後一瘸一拐的走進屋。
這個時候大家才注意到她有一隻褲管是空落落的,她截肢了?
大家臉色都微微變了……
蘇恬然招呼大家到屋裡坐,她有些窘迫的看著大家,說道,「我去給你們倒水。」
田糖連忙說道,「我幫你。」
蘇恬然也沒拒絕,笑道,「好啊。」
幫大家倒了水之後,蘇恬然在大家對面坐下了。
雖然戴著口罩,可她眸中的那些情緒騙不了人。她見到大家,也是很激動的。
大家也是有很多疑惑想要問她的,可是看著她那空落落的褲腿,一時都不敢開口,深怕戳中她的傷心處。
倒是蘇恬然自己主動道,「大家都愣著幹嘛?快喝茶吧,這是我自己種的菊花曬乾泡的菊花茶。你們嘗嘗看。」
田糖端起水杯,眼淚還掛在臉上。
還是車萌萌忍不住開口問,「恬然,你還好嗎?這三年,你還好嗎?」
蘇恬然端杯子的動作一頓,然後放下水杯,深呼吸了一口氣,坦白道,「一開始不好,現在心態已經慢慢的平和下來了,也慢慢的接受了自己殘疾的事實。」
田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聽到這話,難過的哭出了聲來。
車萌萌也難受,「你為什麼一直不聯繫我們啊?殘疾有什麼關係?你是蘇恬然,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還是蘇恬然。是田糖的好小姑,是我的好姐妹。是蘇航的好妹妹,是喬慕申的好妹妹。可為什麼你一直都不聯繫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
蘇恬然苦笑,「唉,不聯繫你們是為你們好。我是不想嚇著你們,嚇的你們有心理陰影。」
田糖搖頭,「怎麼會呢?你這個傻丫頭,說的什麼傻話?」
蘇恬然無奈,只好摘下自己的口罩,還自嘲的說道,「你們大家做好心理準備,別被我醜八怪的樣子嚇到了。」
她摘下口罩後,大家才看清她現在的容貌。
原來,她在那場爆炸中,不但是失去了一條腿。還讓自己毀容了,一張上面滿目瘡痍,幾乎上已經看不出原先的容貌了。
就連唇瓣也都毀容了,看上去的確是有些嚇人。
她自嘲的勾起唇角,「是不是嚇到你們了?我也是後面才習慣的,之前根本都不敢看自己的臉。」
她面前的四個人都沒有說話,沒有露出她以為的那種驚駭表情,而是一個個眸光顫動的看著她。
田糖第一個哽咽道,「你這個傻丫頭,我們怎麼會被嚇到?你這樣,我心疼死了。一定很疼是不是?之前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對不對?你這個傻丫頭,你真的傻死了。你幹嘛要一個人承受這樣?你為什麼不聯繫我們?至少我們可以在你身邊陪著你,安慰你啊。」
車萌萌也哭著道,「是啊,你這個傻丫頭。有我們陪著,總比你自己一個人承受的好啊。我們都是你的親人,是你的朋友。我們不會在乎你變成什麼樣子,我們在乎的是你這個人。」
蘇航眸光動容,看著蘇恬然露出一臉的感謝,「恬然,二哥不會被你嚇到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二哥的好妹妹。另外,二哥一直想跟你說聲謝謝的。本來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了,沒想到老天爺又給我一次機會。所以,我真的由衷的感謝你。謝謝你在關鍵的時候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你嫂子,謝謝你。」
蘇恬然有些彆扭道,「二哥,你沒別嚇著就好。你幹嘛那麼煽情啊?我都有點不知所措了,說真的,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只是想著嫂子懷著孕,要好好活著。現在回想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會那麼勇敢的?」
這樣子單純的蘇恬然,讓田糖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些時光,她又哭又笑,「傻丫頭,真是傻丫頭。」
喬慕申也有些動容道,「恬然丫頭,喬哥哥不但沒有被嚇到。反而覺得你的形象特別的高大,你的所作所為真的讓我佩服。換著是我一個大男人,我說不定都沒你那麼勇敢。車萌萌剛才說的對,我們是你的親人,你的真心朋友,不會在意你變得丑不醜,我們只會在意你過的好不好?你疼不疼?」
蘇恬然眼眶都紅了,她抽噎著,「喬哥哥,還有二哥,你們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說的我都感動了,我都有點想哭了。」
田糖站起來,上前將她抱住,閉上眼睛,喃喃的道,「恬然,讓我抱抱你。讓我認真的抱抱你,閉上眼睛。抱抱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煎熬,抱抱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疼痛,我想用力的抱抱你。」
這一次,蘇恬然沒有再掙扎。而是依偎在嫂子懷中,用力的感受著嫂子的溫暖氣息。她的眼角有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下來。
田糖擁抱完了之後,車萌萌還上前去擁抱她,「我也要抱抱你,抱抱你這些日子以來的酸楚。並且告訴你,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一個人承受。你還有我們這些親人和朋友啊,知道不?以後可別犯傻了知道不?」
蘇恬然點頭,哽咽,「知道了。最難的那段日子,我已經過來了。現在我的心態已經好多了。」
過了很久,大家才平復了激動的心情。
然後,就開始聊到一個很疑惑的問題。
「恬然,當初你是怎麼逃身的?是誰把你救出來的?你能跟我們詳細說說這件事嗎?」
蘇恬然微微一愣,隨後又有些動容道,「大概是我命不該絕吧!救我的人,你們大概猜不到是誰?」
田糖跟車萌萌對視了一眼,真的是猜不到。
而蘇航跟喬慕申對視一眼後,兩個人眼中都有了答案。
他們異口同聲,「是管家對嗎?」
蘇恬然有些詫異的笑了,「原來你們猜到了啊?我還以為猜不到呢。」
田糖愣住了,「是管家?是一直跟在大媽後面鞍前馬後的管家?」
蘇恬然點頭,「是的,沒錯就是那個管家。我現在管他叫王叔叔,這三年都是他在偷偷照顧我的。在我沒事之前,我一直看他很不爽。我甚至在背後罵他是韓沁雪的走狗,整天跟在她後面鞍前馬後的,指不定出了多少餿主意呢。可是我真的沒想到,最後居然是他救了我。」
「可是,他是怎麼救你的?當時的爆炸事件那麼轟動,他送你去醫院救治,這件事肯定就瞞不住了啊。」喬慕申問。
蘇恬然笑了,「他沒送我去醫院。說來也許是我命大,爆炸的時候,巨大的衝擊力居然把我衝擊到蘇家老宅的地下室裡面了。據說我當時也是摔的昏迷不醒,是管家找到了我。然後把我送到鄉下,找了這一片著名的老中醫來給我治療。然後我就這樣活了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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