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真人

  「今日官家聖壽，還請了貧道前來，貧道無以為敬，便以交梨火棗為賀……」

  亞倫當著滿朝文武百官，不慌不忙地取出一枚棗核、一枚梨核，丟在地上。

  咔嚓！

  那棗核竟然直接裂開，生出根須，深深扎入土裡。

  不多時，一株小樹破土而出，不斷生長、開花、結果……滿樹果實纍纍。

  而旁邊的梨樹也同樣如此。

  「道長竟然真有神通？」

  官家揉了揉眼睛，親自走下玉階，撫摸著果實，面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而比他更加難以置信的，是那些佛道之人。

  「怎麼可能？龍氣鎮壓之下，怎麼還能殿前演法？」

  一位真人慘叫一聲，吐出三口鮮血，滿臉三觀崩壞的表情。

  另外一個大和尚表現稍好，但手中用力過猛，也扯裂了手中的佛串，大量佛珠落地四散。

  這本是極為失禮之事，放在之前，早就有文官跳出來彈劾了。

  但此時，這些文官一個個同樣跟癩蛤蟆一樣，張大嘴巴，無所適從。

  這……

  雖然他們同樣很喜歡談玄論道，但有朝一日，道法真的現世之時，又全部都傻眼了。

  葉公好龍，莫過於此！

  「官家……」

  這時候，亞倫的聲音仍舊在繼續：「此『交梨』春花秋熟，其皮微青，內肉為白，青色為木，白色為金。青白一體，是為天地陰陽相交相生……因此能治百病。」

  「『火棗』色為赤紅，五行屬火，內肉為黃，得土之德，最是補益元氣，包治外傷，長久服食，能延年益壽。」

  ……

  「真是如此？」

  官家聽到延年益壽，眼睛都亮了。

  畢竟他本來就好求仙，此時終於見到一點希望，如何能不心花怒放？

  縱然是其它王公貴族，聽到能延年益壽，哪個不是眼睛發亮？

  「若不信，官家可以試試。」

  亞倫摘下一枚火棗，遞給官家。

  「官家萬萬不可。」

  童京收斂驚容，站了出來：「若此道士投毒……」

  「那便先讓個小太監試試，不就知曉了麼？」

  亞倫胸有成竹地道。

  「既然如此……」

  官家揮揮手，自然有一名小太監上前，用匕首割破了自己手掌，令血流如注。

  這小太監顯然也是個狠角色，為了博上位，傷口割得極深。

  「這棗子，就賜了你吧。」

  官家略微頷首，將火棗交給小太監。

  「謝官家賞賜。」

  小太監叩首，吞下火棗，旋即表情一變，望著自己的手掌。

  只見那上面的傷口處，竟然在飛快止血，兩邊血肉衍生，彌合在一起，令傷勢恢復如初。

  他嚇了一跳，又舉著手掌，給官家與大臣、佛道都看了。

  一時之間，廳堂之上，盡皆沉默。

  「官家！」

  片刻後，一名紅袍大員站了出來：「官家……臣為天下社稷，請斬此妖道！官家若不從，臣就一頭撞死在這裡！」

  「愛卿……」

  官家臉上有些恍惚，但擺手勸道：「何必如此……」

  「官家，官家啊……治國之道，在於德而不在於術啊……官家如此，會讓天下人心寒的啊，老臣無能，只能以死諫之！」

  這文臣發了狠，不斷拿頭磕著地面，不多時就額頭見血，深可見骨。

  「臣請斬此妖道！」

  「臣附議！」

  「附議！」

  ……

  一時之間，群臣洶洶，竟然比之前聲勢還要恐怖。

  官家又看向亞倫，只見其風度不改，似早已胸有成竹一般。

  望著那火棗與交梨，他咬了咬牙，讓亞倫獻上一枚火棗，吞了下去。

  霎時間，一種鬆快的感覺便充斥全身，宛若生鏽機件重新上滿了潤滑油，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

  官家閉上眼睛，似乎在回味這具身體年輕之時的活力。

  片刻後，官家睜開雙眼，終於有了決定：「傳旨……冊封虛靈子為通靈元妙真人、沖和殿侍宸！」

  「官家？」

  那滿頭鮮血的文臣頓時呆若木雞。

  亞倫望著這一幕，心中則是冷笑。

  『天下實乃一人之天下，而非眾人之天下！』——這是皇帝的心理寫照。

  歷朝歷代，皇帝皆是獨夫！

  他們之所以勤政愛民，只不過是將天下當成了自家私產而已。

  明君或許會與民休養生息，但若是發現自己的政策動搖了統治根基，便會毫不猶豫地止步，就是這個道理！

  亞倫也是看到此點，特意加上了『延年益壽』的說明！

  對於一位昏聵之君而言，縱然天下再亂上一點，又怎麼比得上自己的長生重要？

  這就是人性陰暗所在！

  「貧道領旨謝恩！」

  多日籌謀，為的就是這一刻！

  亞倫施施然行禮，精神注意到面板。

  【氣數點+10000！】

  【御劍術解鎖！】

  『果然……混入體制之中，進步最快啊……真人位比正五品，雖然只是散官，但也不差了……』

  『這還只是第一波，日後只要我官職還在，大松朝廷還在……每日都可以獲得一定氣數點。這波大賺！』

  ……

  千秋宴後。

  童京出了園林，滿臉憂色。

  忽然，前方走出來一位紫袍道士。

  「原來是紫石真人……」童京表情不變：「官家寵信通靈元妙真人，你們崇明道果然坐不住了。」

  紫石道人其須皆紫，生有異相，此時卻打了個稽首道：「花開花落，本是常理……若有真道人來接替我崇明道，貧道必退位讓賢，但那位真人，著實一言難盡……」

  兩人並肩而行，童京忽然問道：「你們道人真的無法殿前演法？」

  「自然無法，龍氣之利，樞密使豈會不知？」

  紫石苦笑道：「那虛靈子如何辦到，貧道也著實無法理解……但假的或許還容其立足於朝堂，真的卻非要殺之不可……須知能殿前演法，便能殿前弒君！！！」

  童京腳步一頓，身上似有殺氣一現，又道：「這話……你這牛鼻子之前怎麼不說？」

  「官家正沉溺於長生之望，此時說沒什麼效果，不如留待日後……讓官家自己想清楚。」

  紫石道人嘆息一聲：「其實龍氣反制，反而令道人無法以道術迷惑君心，是好事……這虛靈妖道一出，天下就此多事了。」

  「你們道家，真的無法煉出長生藥？」童京城狐疑問。

  「自然不可，為官員延壽都是難如登天，為真龍延壽……」紫石道人連連搖頭。

  前朝大朙之君，也有不少好仙道，想要求長生的，甚至為了長生藥窮搜天下，製造承露台，搞得民怨沸騰，最後反而早死暴斃！

  甚至大朙國祚都因此短了不少。

  ……

  涼風習習。

  亞倫一邊走回大金剛寺，一邊也在思考自己的日後。

  從目標而言，這次上京可謂大有收穫。

  斬獲一大筆氣數點，還解鎖了『御劍術』，但也得罪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不客氣地說，在這種微魔世界，超凡之力不外顯的話，千夫所指，無疾而終就是真理！

  得罪的人太多，自己將來舉步維艱都是輕的，或許不知不覺就要喪命！

  『現在是用長生與不死藥吊著皇帝，才能有些喘息之機……一旦發現沒有不死藥，或者我用處沒了，那下場……嘖嘖……』

  縱然大松歷代官家大多以仁厚出名，但實際上麼……亞倫從來沒有相信過他們的良心！

  『不過……既然現在還能混，就繼續先混著。』

  御劍術是亞倫自己準備秘藏的底牌。

  真到關鍵時刻，憑藉占卜提前發現危險，然後一人一劍，殺出京師，也沒什麼問題。

  基本的人身安全有保障之後，就可以繼續謀劃了。

  對於靠著大松朝廷混飯吃，不對，是每天混氣數點，亞倫倒是沒有太多尷尬。

  反正這麼幹的道士和尚多了去了，再加自己一個也還行。

  哪天大松倒了，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那些道士有天機感應，自己可沒有！

  甚至，若皇帝舔得自己舒服了，為他延年益壽，乃至長生，又有何不可？

  他來到自家小院，打開門。

  珍珠已經跟小玉混熟了，此時正在給小玉刷毛，一雙眼睛望著亞倫到來，不由滿是笑意：「道長回來了？」

  「嗯，貧道今日參加千秋宴，得了官家青眼，被冊封為真人，順帶還賞了個宅子。」

  亞倫笑了笑：「你收拾一下，明日貧道便搬過去。」

  一直住在和尚廟，也不是個事兒。

  「遵命。」

  珍珠笑得有些勉強，她是極聰慧的女子，知道面前這道長有了官身，又得了天子賞識，是要一飛沖天的節奏。

  日後往來皆權貴，門房比七品。

  自己一個卑賤之人，如何還能靠近侍奉？

  一念至此，就是心如死灰。

  「還愣著做什麼？」

  亞倫白了珍珠一眼：「貧道不耐俗務……那宅中一應事務，都要你處置。」

  珍珠豁然抬頭，眼中都有了些淚花……

  ……

  「女人啊。」

  亞倫笑著搖搖頭，回到自己房間，打開包裹。

  此時屋子四面封閉，他也不怕暴露什麼，取出一柄防身的匕首。

  這匕首長不過一尺，刃柄很短，刃身閃閃發亮，帶著血槽，邊緣更是已經開鋒。

  「御劍術，去！」

  此時，伴隨著亞倫一指，這一口小匕首頓時飛了起來，初時還搖搖晃晃，繼而就變得穩定起來，在房間中化為一道流光，發出嗖嗖的風聲。

  「這御劍術，我熟啊……畢竟當初在修仙世界，也是玩飛劍的。」

  演練片刻之後，亞倫一掐法訣，滿意地收了神通，讓匕首落在自己面前。

  「不過……終究有著極限，首先是氣數點消耗很大……」

  「另外，果然只能三十丈，也就是一百米左右的範圍內騰挪轉移能精準操縱，再遠就有些難以控制，速度驟降，殺傷力也就弱了許多……」

  「所以嘛……御什麼劍？從流體力學角度來說，御針殺傷力最大……」

  亞倫當即就決定，明日就讓珍珠去買些合用的鋼針來，重新拾起自己東土鬥法不敗之美名！

  『此世道法……或許也該了解一番，不過從毒龍子的表現來看，恐怕直接殺傷的少，還是以裝神弄鬼，乃至風水堪輿，看相算命的輔助類居多……』

  這種情況下，重新撿起御劍之術的亞倫，說自己天下第一，鬥法不敗，當真沒有人能反駁！

  繼當初修仙世界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之後，他終於找到了最合適的一個太平間！

  在這個太平間中喊一聲自己鬥法天下第一，沒一個敢喘氣的！

  「安全方面考慮好了之後，接下來則是擴大收益的問題……真人之後，就是國師了……」

  亞倫摸了摸下巴，感覺似乎……也不太難嘛。

  只要打倒崇明道，就差不多了。

  到時，憑藉自己的煉丹術，再籠絡一批權貴，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不是我太強，而是敵人太弱啊……』

  『道門金丹，竟然連給權貴延壽都難以辦到……這特麼還是煉丹麼？簡直丟了咱們煉丹師的臉！』

  ……

  翌日。

  皇宮。

  一名大太監正小心地伺候在門外，聽到裡面聲響，立即拍了拍手。

  頓時就有兩排太監、宮女……捧著花瓣水、毛巾等物進入殿堂。

  官家起身，臉色紅潤，讓一名宮女在旁邊幫他梳頭。

  「官家……官家……」

  忽然，這宮女的手有些抖。

  「出了何事？」

  官家眉頭一皺，這宮女立即跪了。

  哪怕再怎麼寬仁的皇帝也只是對統治階級的士子而言，其它宮女太監還是想殺就殺的。

  她連忙叩首，說道：「恭喜官家，賀喜官家，官家身上出祥瑞了啊！」

  「哦？」

  官家之前還有些迷糊，但此時仔細看著銅鏡，忽然眼神一動。

  他四十來歲，已經比較老了，國事操勞，早生華髮。

  但如今……那絲絲白髮竟然盡數轉為烏黑！

  不僅如此，想到自己昨夜連御三女，恢復年輕之時的勇猛，更是不由心中火熱。

  當然，官家也知道，道士能煉出一些摧殘元氣的丹藥，強行透支未來。

  因此，他直接道：「召太醫！」

  太醫署的宮太醫立即到了，給官家診脈。

  片刻後，他同樣露出驚容：「官家大喜……脈象沉穩有力，之前許多痼疾也都盡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