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結束

  一個骰子在亞倫面前飛快旋轉……

  「世界啊……」

  他站起身，望著別墅外的風景，輕輕嘆息一聲。

  窗戶之外。

  晝夜逆轉，天昏地暗，一顆赤紅妖星冉冉升起……

  在這一顆妖星的光芒下，整個星球都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一個個漆黑的蟲洞形成，從中飛出各種各樣莫可名狀之物，強行與世界融合。

  怪異……正在肆虐！

  金城。

  民間風俗愛好者協會。

  「戰鬥、戰鬥！縱然一息尚存，也要戰鬥啊……我們的身後就是我們的城市，我們根本退無可退。」

  一名協會成員大聲疾呼。

  在他身後，一位位玩家盤坐於詭異的儀式陣法中，不斷催生出靈性，召喚各種召喚獸，與入侵城市的詭異決戰。

  他們神情猙獰，臉頰之上肌肉扭曲，浮現出痛苦的表情。

  甚至沒有多久就有幾個玩家發狂地嚎叫，被旁邊的醫護人員直接送了下去，這是理性值耗盡的表現！

  這些玩家的理智已經永遠喪失，可能下半生都需要在精神病院中度過。

  但其它玩家只是默默看著這一幕，出來幾個補上了他們的空位。

  ……

  城市內。

  嗷嗚！

  一頭全身長滿漆黑蠕動毛髮的怪物正仰天咆哮，四周便利店的玻璃瞬間碎裂、炸開……散落在周圍行人身上，帶來道道割傷。

  它吐出猩紅色的舌頭，上面沾滿黏液，正要去舔舐一對倒在地上的路人母女。

  「特麼的……老子不忍了。」

  被嚇得四散奔逃的人群之中，一名玩家咬咬牙，站了出來。

  他看起來還是個學生，身材微胖，此時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黃皮紙，飛快念誦咒語。

  這是他從改版之後的遊戲中獲得的咒術！

  以犧牲理性值為代價，換取一種『魔法』！

  「以我之名，我放逐你！」

  宅男玩家一聲大吼，黃皮紙上仿佛有扭曲的六角符印生成，散發出微微的光芒。

  渾身長滿絨毛的怪物被這光芒一掃，似乎有些不舒服，但很快就適應過來，猛地揮出一爪。

  宅男玩家宛若被汽車正面撞中一樣，胸口不知道多少肋骨碎裂，撞在一面牆上，雙眼無神：「這……這不對……我犧牲了理性值，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當英雄，怎麼會是這樣的發展？」

  不過他的舉動也成功讓怪物放棄了那對母女，轉而向他撲來，嘴巴直接裂開到耳後根，浮現出森白的利齒。

  「靠……沒想到當玩家小心翼翼隱藏身份……好不容易英勇一把，結果就要壯烈了……」

  宅男玩家心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鼻尖已經可以嗅到怪物的腥氣。

  就在這時！

  砰砰！

  兩聲槍響，怪物漆黑蠕動的絨毛之下，浮現出巨大的傷口。

  它慘叫一聲，跳開一段距離。

  幾名穿著黑色風衣，手持奇異槍械的玩家走了過來：「現在還沒到你獻身的時候呢，快走！」

  宅男玩家連忙往後逃跑：「你們是誰？協會的人？」

  「不，我們是烈火團！」

  一名高個子玩家哈哈一笑，開始消耗理性值施法。

  一團巨大的火焰，瞬間浮現於怪物頭頂。

  玩家中的小組織多如牛毛，而烈火團是其中名聲還不錯的那幾個之一。

  宅男玩家連連點頭：「大恩不言謝……兄弟，我改天請你吃飯啊！」

  說完，就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

  「這是……世界末日了麼？」

  林城醫院。

  易小椽呆呆望著窗戶之外的景象，淚水早已模糊了眼眶。

  他怎麼也想像不到，這個世界的未來，竟然會是如此荒誕離奇的發展。

  一切就好像做了個夢！

  如果……這是夢的話，就太好了。

  外面的走廊傳來騷動，但易小椽已經不想跑了。

  他躺在病床上，默默等待著自己的結局。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選擇打電競，現在會是什麼模樣的呢？

  大概……還會是那個黃毛的網吧青年吧？

  「無論如何，我不後悔。」

  易小椽輕輕吐出一口氣。

  旋即，他目瞪口呆地看到病房門打開，林蘇沖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

  易小椽的表情扭曲，繼而化為怒吼。

  「帶你走！」

  林蘇雖然高跟鞋都跑掉了一隻，但表情十分堅定。

  「走不了了……」

  易小椽望著窗戶之外。

  不知何時，醫院附近已經多出一個五十多米高的漆黑巨人！

  它四肢畸長，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黑夜般的光芒，腐蝕著周圍的一切。

  轟隆隆！

  大地伴隨著他的走動而不斷震顫，宛若發生了一場場小型地震。

  不僅如此，凡它所經過之處，無論草木、建築、甚至人類……都在枯萎、不斷枯萎……

  那個巨人前進的方向——正是醫院！

  見到這絕望的一幕，不少人已經開始抱頭痛哭。

  「你特麼是不是傻？為什麼過來？」

  易小椽痛罵林蘇，雙目流淚。

  「沒什麼……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林蘇同樣流著眼淚，兩個戀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外界。

  巨大的漆黑巨人低下頭，碩大的眼睛剛好占據大部分窗戶，盯著室內的兩人，宛若一切的見證者……

  ……

  嘩啦啦！

  骰子最終停下。

  【你投出了100點，大成功！】

  練功室內。

  老菜幫子望著手機中的提示，忽然笑了。

  【你對『遊魂虛復』施展『逆命秘儀』……這個秘密儀式是你從當時神志不清的對方身上騙來的……到了此時，你忽然明白，所謂的『逆命秘儀』，就是六大神通之——『逆天改命』！】

  【於億萬分之一的概率中，你篡奪了『遊魂虛復』的命格……取代了它，成為了新的『妖星之命』！】

  【六大神通分裂……世界侵蝕減緩！】

  【遊魂虛復慘叫一聲，向你發起瘋狂攻擊！】

  【判定中……】

  在這一刻，老菜幫子的耳中，直接浮現出萬千大涼之人的哀鳴與吶喊：

  「復仇、復仇啊！」

  「活下去、我們要活下去……」

  「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哀求、痛哭、咒罵……各種極端的情緒，瘋狂衝擊著他的腦海。

  在這一刻，老菜幫子深刻感受到了遊魂虛復並非一個人，而是萬千死亡大涼之人最後的執念！

  「判定……會蔓延至現實麼？」

  老菜幫子只是一個普通高玩，面對無數人的精神衝擊，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精神行將崩潰。

  「總會長，你怎麼了？」

  唯一還亮著的通訊屏幕中，傳來洪鉤弋驚惶的聲音。

  「聽著……小姑娘……」

  老菜幫子的表情變得無比可怕，一半臉龐肌肉猙獰，眼珠被血絲占據：「我就要死了……但在死亡之前，我將這個世界交付給你……呵呵……好像也沒有別人了？剛才逆奪命格之時，我突然懂了很多東西……妖星之命，需要一個宿主……但老夫可以主動令其分裂，只要六大神通不齊聚……兩個世界就不會徹底融合……神通唯一，既然你有，他就一定沒有……未來怎樣，看你們年輕人的了。」

  「總會長……」

  洪鉤弋怔怔望著老菜幫子。

  之前，這個老人神秘、強大、又足夠冷酷，令人害怕……

  而現在，她看到的卻是一個——好人？！

  不得不說，人性之複雜，著實出人意料。

  接下來，在她的手機屏幕上，更多的文本浮現：

  【判定失敗……老菜幫子被虛復重創並附身……】

  【老菜幫子使用技能——『命懸一線』，勉強維持住理智……老菜幫子分裂了自身乃至虛復身上的三道上古神通……並轉贈九尾喵喵喵……】

  【九尾喵喵喵獲得大夢千年、天神降臨、魔染天下神通……】

  【老菜幫子自盡身亡……】

  【戰鬥結束！】

  ……

  「這是……終於結束了麼？」

  洪鉤弋並沒有去管本身多出來的記憶，而是踉踉蹌蹌來到窗戶邊緣，怔怔望著外界。

  只見烏雲散開，大量陽光灑落……

  那一顆赤紅妖星，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原本在城市中肆虐的各種詭異怪物同樣身形一滯，繼而被一個個憑空出現的黑洞吞噬。

  所剩下的，唯有一片片斷壁殘垣。

  一些倖存者宛若雜草一般，頑強地從廢墟中爬了出來，雙目無神地仰望天穹。

  「我這算是……」

  洪鉤弋喃喃道：「混成《上古》GM了麼？雖然……我永遠不能進入遊戲了。」

  之前，老菜幫子將上古六神通分裂成兩部分，一半送給了現實中的洪鉤弋，另外一半則是伴隨著對方的自盡，與附體的虛復同歸於盡了。

  但是……

  洪鉤弋隱約知道，老菜幫子與虛復並沒有死，因為還有『九死幽冥』這一道神通存在！

  「自盡後的老菜幫子，或許與虛復融合為一體，仍舊在遊戲內，已經變成了《上古》遊戲中最大的毒瘤與隱藏BOSS……」

  「我雖然不能進入遊戲，免得上古六神通再次重聚……但可以驅使玩家，源源不斷地進入遊戲，遲早能推掉這個隱藏BOSS？」

  「算了算了，這樣太危險，萬一將更多的六神通帶入現實，樂子可就大了……」

  洪鉤弋喃喃自語，忽然感到一陣悵然。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麼？」

  ……

  便利店外。

  烈火團的成員躺在地上，望著一步步走來的怪獸，臉上浮現出苦笑：「後悔麼？」

  「後悔得要死啊，早知道老娘特麼的就不來了。」

  一名火紅頭髮的女人罵道：「當時也不知道怎麼豬油蒙了心……」

  「哈哈……咳咳……」

  團長笑了笑，似乎牽動傷口，咳嗽起來：「我也後悔啊……但看到那個小胖子都見義勇為，腦袋一熱就上了……」

  「團長，我欠你一條命，今天正好還了。」

  一名團員喊道，旋即大家一起都笑了。

  忽然，正在前進的怪獸停下腳步，在它背後，一個漆黑的洞口浮現出來，似乎帶著難以抗拒的吸力，將它吞沒進去。

  只剩下烈火團眾人面面相覷：「這是……結束了？」

  ……

  林城醫院。

  易小椽從來沒有這一刻感覺如此輕鬆、也如此沉重……

  他此時已經確定，懷中的這個女人，就是他想共度餘生的人。

  可惜的是，兩人就要死了……

  就是……抱著的時間是不是長了點？也緊了點？他有點透不過氣了……

  「蘇蘇……先放開我。」

  易小椽往窗外看了一眼，忽然呆住。

  那巨人的臉龐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只餘下一片陽光灑落。

  他怔了怔，鼓起勇氣來到窗邊，打開窗戶。

  地上仍然殘留著巨大腳印與枯萎的痕跡，但巨人不見了。

  「小椽哥……」

  林蘇也來到他身邊，望著窗外的景色。

  一陣微風吹拂而過，易小椽從來沒有覺得這個女助理是如此可愛。

  兩人吻在了一起……

  ……

  「又是一嘴狗糧……」

  亞倫悻悻然收回了偷窺的目光，哦，不對，是占卜。

  嗯，通過占卜，他已經知道了此時跟他有關的人之近況。

  這一場遊戲下來，玩家與世界死傷慘重。

  但的確完成了刻印！

  上古遊戲給這個世界帶來的影響極其深重，並且還將一直持續下去！

  「這才幾年？相比於我那個修仙分身來說，效率高太多了。」

  亞倫喃喃自語一聲，想到了占卜的其它畫面。

  『黑將軍』、『與道合真』等互助群玩家這一次也在災難中出了大力，目前都在醫院中修養。

  『神秘弱者』之前被特殊局逮捕審訊，反而躲過一劫，過不久就應該被放出來了。

  易小椽與虎哥都在電競圈走出了獨特的道路，並且其中一個還狂撒狗糧，令人不齒！

  武痴封平同樣在災難中積極救人，名聲變得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好。

  他的這具身體在這個世界影響的人，也在積極地影響別人。

  這也是他的錨與節點。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光輝的未來！大概吧……

  「那麼……『風上飛』死亡，我也該走了。」

  亞倫嘆息一聲。

  刻印儀式還在進行，本體的目標，可不是區區幾個世界就能滿足的。

  當完成這裡的任務之後，他也該踏上新的征程了。

  『對了……還有九尾喵喵喵……她是遊戲的維護者，也算我的打工人了……偏偏她自己都不知道可以領工資的……』

  『嗯，相比於什么九九六，我這才是真正的福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