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農夫與獵人
在大貓的眼中，科達和他兄長的一家人們，就這樣得到了殷勤的招待，沒有半天功夫，就得到一處公寓寄身。
這處公寓位於山谷北麓，山腳一座樓房中，樓房是18號，23層，他們就位於901室。
麥肯人習慣住別墅和大平層，住樓房公寓，要麼是因為工作所需，要麼就是貪圖便宜。
但在聞人升看來，這處山谷用公寓來接待住客，原因只有一個——儘可能容納更多的人。
一路跟著他們坐車，搬家進公寓，路上又碰到一些行人。
那些人操持著很多不同地方的口音，從面容來看，都是來自中南美洲的移民……還是第一代，剛剛落地不久。
這讓聞人升恍然，為何鮑爾一家人，會被選中。
看來，即便是要餵災異，也是先拿外來人開刀，畢竟他們根基不穩，折騰不出太多的風浪。
本地人就不同了，根深樹大，不知道會牽扯到哪個重要人物，甚至異種者。
而這個山谷所供養的背後災異，又會藏在哪兒？
大貓警惕地四下看著。
道道灰黑之氣，瀰漫在山谷之中。
行走道路上的人，臉上有著難得的一股安心神色。
這和之前的幸福小鎮，平靜小鎮不同，那些人臉上的神色，即便是一些普通人中的精明者，也能看出一絲作假之相。
而在這裡，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卻是真實無誤。
很顯然，他們都相信了自己真的安全了，不僅僅是別人這樣告訴他們，他們在這裡的生活，也證明了這一點。
聞人升掃視著周圍瀰漫的灰黑之氣，心中冷意直起。
當然安全了，災異之中也有秩序，一個人遭遇上一種災異，就很難再被其他災異瞄上。
或許其中也有奪食之舉，但現在還沒有發生，畢竟地球還是一片空曠，有它們足夠的覓食之地。
既然是作為最初的實驗，那當然要穩重一點的好。
想到這裡，聞人升又想起一個人。
謝藏月。
那傢伙一開始不就是搞出一個幻境遊戲，通過吸食凡人精神情緒，進而從神秘世界裡萃取神秘之力麼？
後來又有海上霧區，山巔漩渦門……
聞人升隱隱明白了許多。
來自神秘世界的棋手們，分成了兩波。
一波是農民，一波是獵手。
前者準備好好地耕作地球這個起點。
後者則是狩獵一把就離開，留下一個荒蕪的地球，或許會等待下一個周期再來打獵。
其實兩者本質是一樣的，只不過手段不同，表現出來的結果也不同。
很顯然，有人早早就意識到這一點，於是暗中給自己找好後路。
謝藏月不過是暴露在自己視角下的一人而已，還有更多人，就像這山谷背後的人一樣，藏在幕後。
真是精明，精緻啊……
聞人升心中嘆息。
他此時發現真相之後，怒意全消。
他不會再去評價那些人要走的路是高尚還是卑賤，畢竟生存至大。
巨大的力量差距之下，還能倖存者，只可能是配合農夫的良種與良畜。
那些不結果或者結果太少的種子，那些桀驁不馴的牲口，都會被篩選掉，一如人類做過的一樣。
現在，不過是，更高層次的生命，在人類身上重做一遍而已。
世上沒有新鮮事。
只是這些早早選好後路的精明者，不會想到，這世上，還有他這樣一個異數。
他可不會做一頭牲口，靠別人的憐憫而活。
繼續提升自己。
就從腳下這個山谷，繼續前行。
終有一日，他會化為巨舟，行駛在兩界之中，無視一切風濤駭浪，渡可度之人。
至於他為何要這樣做，自然不是所謂的慈悲心腸。
因為神秘也是相對的，無人注視，也就無所謂神秘。一片無人知道的荒漠，連存在都沒有，又何談神秘？
他仍舊是循著自己異種的道而行。
遐想一陣，聞人升將所有思緒都收起，繼續操控起大貓巡察起山谷來，以便抓到背後災異的尾巴。
消滅它們，就能成就自己的神秘之種，也就能成就自己。
腳踏實地，方能成至高，無一例外。
大貓就這樣踩著山谷中的道路，搜尋著可能的疑點。
…………
這一找，就是一周。
一周來，這裡果然安然無恙，一切如常，就像聞人升前世那個絕對唯物的世界一般。
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陰森怪類，沒什麼稀奇古怪不能解釋的事，一切都很單純。
只是這一天，大貓還是抓住了一絲尾巴。
一個80多歲的老人，正在山谷當前唯一一所醫院裡住著，準備迎來壽命的終點。
他的病床前，站著一群人，其中有些是中年人，有些是少年人，還有幾個孩童，不知事情，還在打鬧玩耍。
只是其中並沒有醫生的存在，只有一位護士站在旁邊，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他們臉上沒有多少悲戚，畢竟活到這個歲數，已經足夠了。
很多農村人還因此會發喜喪。
無病無痛，度過一生，安然老死，這就是喜喪。
所以聞人升也不會認為這些人就是涼薄。
大貓則是站在窗台上，盯著那個老頭。
因為對方身上縈繞著一股濃重的黑霧……
聞人升已經有所猜測，他控制著大貓悄無聲息地走上前去，將爪子搭在瀕死老者的手臂上。
「爸爸，您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一個最大的中年白人，低頭向著老人道。
老人口中傳出一陣呢喃聲，眼睛深閉，已經是發不出聲音來。
而在這時，旁邊的心電監控儀上，則顯示著病人的心跳正在變弱。
而在這時，一些人已經將視線集中在病床旁，一個西裝革履，戴著眼鏡的律師模樣的人身上。
那位律師手中拿著一份文件，從暴露出來的文字來看，這應該就是遺囑。
等到老人一死，這遺囑就要現場宣布。
在那之前，這位律師需要注意老人會不會有最後的遺言。
但沒人認為老人還會再修改遺囑了。
實際上這份遺囑上，並不全是老人的意思。
當人老之後，對很多事情的掌握就不在手中了，包括自己的財產。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心跳也在減弱，最後逐漸要拉平成一條直線。
老人的呼吸同時弱了下去。
「爸爸！」中年白人當下開始哭出來……
「爺爺……」
病房裡一陣悲戚聲，大多數人都有準備，哭泣中不乏做作的成分，但也有真心在內，畢竟大多數人還是普通人，並沒有電視裡那樣險惡的心腸。
而在聞人升眼中，則是不同的景象。
只見縈繞在老人身上的黑霧，突然活躍起來，在它其中，一個從老者胸口冒出的綠點，正在被它纏繞上……
就在此時！
神秘治療術發動！
一股來自聞人升的異種之力，順著大貓，順著瀕死老人的手臂，灌注入對方體內。
「等等，快，快叫醫生，我還能再搶救一下……」老人突然睜開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