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虛假的活著
通知完巡察司後，聞人升隨後又控制著大貓掃視一圈小鎮。
正當它準備離開時，又碰到了讓他有些在意的一件事。
有人來巡視小鎮了。
很正常，解決災異，是第一要務。
與之相關的實驗項目，自然也是第一要務。
大貓趴在一根高高的天線上，從上向下俯視著。
來的是一個車隊，都穿著便服。
但是在聞人升眼中，他們的階層分明。
擁在中間的是一個中年白人，別人都叫他「羅拉中將」，他旁邊一個，也是個白人，別人叫他「史蒂夫上校」。
還有一個長相端正的中年男子，別人也叫他「羅拉醫生」，與那位中將的關係，相當親近。
在聞人升看來，這個中將和醫生，應該是一個家族的。這在麥肯很常見，他們這裡的家族相比經過多次碎片化的神州，更加強大。
而那個史蒂夫上校，卻給聞人升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應該沒有見過對方，那就是以前在某個時候，有過什麼隱性的聯繫。
這群人，沿著鎮子中央巡視著。
「很好，很好，這裡讓我感覺到了難得的安心氣氛。」中將先生衝著旁邊的人點頭道。
「我只感到一股虛偽和掩飾。」他旁邊的羅拉醫生，卻是毫不客氣地說著。
氣氛一下尷尬起來。
史蒂夫上校這時圓場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只要手段有用就好，很多時候的謊言也是善意的。」
醫生沒再說話，只是用著一種擔憂的眼神，掃向旁邊那些臉上掛滿笑容的人們。
太假了，假到他這個敏感的心理醫生，一眼就能看出來。
真正的和睦，應該是將道德修養鍛鍊到一定程度，大家都保持著寬容忍讓之心，不存惡意的心思，有著良好的教養，不為一星半點的利益而爭鬥，共同創造財富，共同分享。
但是做到這一點太難了。
麥肯從不缺少物質，但仍然沒有提供給所有人公正的機會，大家互相爭奪，互相競爭，互相踩壓，所以災異時代一來，這裡也是最嚴重的。
實際上，他相信，任何一個大的危機，麥肯都不太可能處理的很好，因為人們之間的心，早就撕裂了，被撕裂成太多份。
他們是靠著仇恨，仇恨外人，仇恨自己人，來維持在一起。
而現在，更是只能藉助外力，才能完成類似的事情。
這對於一個理想者來說，無疑是一種諷刺。
大貓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群人。
它什麼評價也沒有，畢竟此時它只是一隻貓，還能讓它有什麼評價？
不多久，中將又問道：「史蒂夫，那個使用晶片，給大腦動手術的鎮子效果又如何？」
史蒂夫上校搖搖頭：「效果不是太好，仍然維持著和普通城鎮相同的災異發生率。可能是手術的後遺症，大部分人都很平靜，失去了憤怒和怨恨的情緒，但是還有少部分人反而更加惡化，變得狂躁，他們引發了更多的災異現象。」
「看來對大腦科學的研究，我們還差得遠，比起神秘之力，效果還是弱的多。」中將失望道。
這時，周圍人群中，一個穿白大褂的男子，突然用力擠進中間，對中將道：「不，我們只是暫時的效果不好，但有著無限的提升潛力，不像這裡，基本已經做到了極致，想要再提升，除非那些傀儡大師們變成宗師，那還不知道要多少年。」
大貓聽到這裡，微微點頭，然後又大搖貓頭。
科技的提升的確潛力無限，但到了瓶頸後，也會卡死的，就像核聚變，兩個世界，都沒有發展出來。
而這個概念，可是從上世紀出現後，就一直在提，幾十年後，還是處於摸索中。
「坦斯因博士的話很有道理，我就很看好您那邊的研究。」史蒂夫上校微笑道。
坦斯因博士得意地笑起來，充滿著一股自信與堅持。
醫生卻突然說道：「這不對……這些都是錯誤的。主是不會認可這些事的，只有來自內心真正的救贖，才能解決這些災難，而不是靠各種外力。你們已經走上了歧路。」
「蠢貨！人類能發展到現在，就是靠的各種工具，各種外物！這是個物質世界，什麼內心救贖，道德教養，條例規範，早就證明了它們徹底的失敗！該死的人性，只有用機器才能擊敗！只有機器才能拯救人！而不是哪裡的主！」坦斯因博士突然暴躁起來，氣急敗壞地吼叫道。
在聞人升看來，這個博士連自己都解決不了……說話都離不開嘆號。
不過也正常，越是天才，越是無法接受別人對他的否定。就像牛頓這樣的天才，曾經就因為另外一位天才的輕蔑，而和對方爭鬥很久，甚至在功成名就後，做出抹除後者研究事跡的事。
眾人嚇得，趕緊離開坦斯因博士的周圍，一個個都遠了幾步。
中將則是很無辜地抽出手絹，擦著一臉的口水。
此時他無比懷念東島之地，那裡的人們等級分明，上下清晰，絕不會有人敢這樣公然衝著上司噴口水。
史蒂夫上校卻是安之若素，就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天才麼，總是有個性和堅持的，那些不能容忍這點的，也就得不到天才帶來的好處。
只要對方能出成果，別說噴口水，就是給他一巴掌，他也能忍。
羅拉醫生是個溫和，又富有犧牲精神的人，從不與人爭辯，甚至沒有與人臉紅過。
他見狀，只是搖搖頭，沒有與對方繼續爭辯下去。
坦斯因博士卻沒有住口，準確地說，是不放過眾人。
他繼續道：「科技是對抗災異的唯一法寶，是我們能真正掌握的東西。人腦並沒有什麼了不起，意識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就是只猴子，經過訓練也能有自我意識，甚至能模仿人類社會的許多事情。災異是衝著人類的情緒，人類的意識，人類的靈魂而來，我們就要對症下藥，控制起全人類的情緒和靈魂，讓災異無處下口！」
「這是唯一的勝利之路！哪怕它多麼艱難，副作用有多麼大，我們都要堅持下去！就像人類為了發展大腦，進化出直立行走，為此同樣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難產，脊椎變形……最後得到的，卻是文明之光！」
眾人微微點頭，對方的話語很有感染力。
這是個擅長演講和鼓動人心的科學家。
聞人升聽到這裡，也陷入了沉思。
對方的道路很偏激，但不得不說，的確有著可行性。
與其被災異統治，相信很多人寧可選擇這條路，至少還能安心地活著，雖然是虛假地活著。
但人類最擅長欺騙的人，就是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