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魚死網破
當那些傷者和死者被抬出石門後，守在外面的尋寶者，個個驚駭萬分。
這才進去幾個小時？
就一下傷亡這麼多？
這不是尋寶，是尋死啊！
有些懂點急救知識的人，上前幫助傷者包紮，順便看看還有沒有能搶救過來的。
當然大家救的人，都是自己熟悉的那一波人，沒人去救陌生人。
有些人探頭看著石門之後黑洞洞的甬道，還能清晰地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看來命中是發不了這個財！」有人掉頭就走。
「還是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混到退休拉倒，可惜……」
「我的發財夢，就這樣碎了。」
一群人嘮叨著，給自己找著退縮的理由。
「害怕的可以回去，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冒多大風險，才能賺多大的錢！」疤面男子聽到這裡，冷哼一聲道。
他話音一落，眾人面面相覷，很快就陸續走掉了二三十人。
聞人升對此沒有任何奇怪，這又不是軍隊，沒有嚴苛的紀律和訓練，面對這樣慘重的傷亡，只為發財而來的人，能全留下，才是稀罕事。
而現在，「開啟的藏寶室」這個事件，只看現狀，算是完成了一半。
「鮮血滿洞穴」已經成真，就是「財帛動人心」還沒有應驗。
他這樣想著，剛剛轉身進入洞穴，就聽得馬老頭驚喜地大喊：
「發了發了！」
「古人真特麼奢侈！」
鎧甲傀儡掃視過去，只見馬老頭正摩挲著那些釘板。
聞人升雖然自問博學，但畢竟來這個世界還短，時間有限，因此他雖然有超凡記憶，在考古上面，還真比不上這些本地專業人士。
「馬老先生，莫非這些木板很值錢？」疤面男子眼神一亮。
「是啊，這些用做機關木的東西都是上好的黃花梨木啊！只要環境穩定，它可以保存上萬年，難怪會用來做機關。真是敗家，這玩意在當前市場上，一斤就是上萬啊！」馬老頭喋喋不休道。
聞人升突然明白過來，藏兵洞的意思，原來「兵」本身就是「寶」。
可惜自己剛才那一拳頭，無意識中就破壞了數十萬的財富。
「啊，這一地少說有上萬斤木頭，那不就是到手過億麼？」疤面男子當下驚喜道。
他那些投資，直接就大賺特賺了！
前提是只有他一個人分，可惜人還是太多。
「發財了！」有人急忙跑回甬道，下手就開始搶木板。
之前離開的那些人，似乎有人打了電話過去，陸續又有人跑回來。
危險是危險，但第一個陷阱已經有人趟過去，那就得拿點東西回去。
賊不走空，釣不到魚，就得拔根蔥，沒有蔥，也得喝口涼水，再走人。
真是諷刺，剛才一個個還躲避不及，現在一聽價值巨萬，立刻趨之若鶩。
果然是財帛動人心。
聞人升暗暗想著。
「都住手，這些都是公有的財物，各位不可擅自取走。」鎧甲傀儡沖眾人說著。
「你！」有人剛剛拿出狗腿刀要切割釘板，以方便帶走，聞言頓時大怒。
「我們死這麼多人，難道還不能拿點東西回去？」
「是啊，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剛才肯定是你故意坑害的我們，走在前面觸發的延時機關，讓我們的人死那麼多！」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向著聞人升潑髒水，甚至其中還有聞人升剛剛救回來的一些人。
此時，誰阻擋他們發財，誰就是他們不共戴天的敵人！
這一地釘板，足足數百塊，一塊上百斤重，砍成小塊，背個一百斤走，這一趟就沒有白來！
「死亡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但這些東西，不能作為給你們的補償，因為它本來就不屬於你們。」鎧甲傀儡語氣冷漠。
疤面男子看向馬老頭，還有其他幾個領頭人，頓時感到十分棘手。
有這麼個又臭又硬的傢伙在，一地的寶貝，竟然一個都拿不走！
疤面男子忍不住再次勸說道：「兄弟何必如此？這裡又沒別人，大家好好商量，要不五五分成，您老直接拿走一半！剩下的就當給我們的撫恤金，畢竟我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血勞，不是我們這麼多人進來，恐怕還出現不了這麼多的寶貝。」
「你們的功勞自然是有，但那要另行計算，卻不能用這些古物來抵償，它們都是歷史的見證。時隔幾百年，機關仍然能夠發動，其中必然有值得研究的價值，不能就此破壞，然後分給你們作補償。」鎧甲傀儡仍舊拒絕道。
疤面男子狠不得一槍殺死對方，但此時又沒有辦法。
剛才那麼危險，對方卻毫髮無傷。
這麼個厲害人物，幹嘛非要和自己槓上？
「我不信，有種你來殺我！」
很多人當下抗起一塊碎裂的釘板，撒腿就跑，那些木板足足四五十斤重，一個個還是健步如飛。
一時間，眾人做鳥獸散，就像禿鷲一般，搶食之後，就飛走。
聞人升還真是佩服他們。
有人說的真是沒錯，一百斤水泥扔路邊，他絕對抗不動，但一百斤鈔票，累死他也要搬回家去。
不過他並沒有去追這些人，而是直接打了一個電話。
「喂，是江南巡察大司麼？有人偷盜古代藏寶，人物名單我這就發給你們，姓名有可能是假的，但指紋你們都有全國聯網，重點監控這些人……」
「你！做事不要這麼絕吧？」疤面男子當下發怒道。
他本來還存有一點僥倖，以為對方別有用心，要麼想獨吞，要麼就是想尋找特殊的寶貝，所以不能讓任何人先拿走一點。
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聯繫巡察司！
原來這是個真真的傻瓜，24K純金的，這是要砸大家吃飯的鍋啊！
跟在疤面男子身後，那個牛高馬大的女人，看到這一幕，眼睛都紅了。
她衝著鎧甲傀儡道：「你厲害，但我們也不是吃素的，既然你魚死網破，一點不想給我們，那這個地方，誰也別想要，乾脆炸毀拉倒！」
她這樣說著，手中握住一個起爆器。
疤面男子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鎧甲傀儡沉默著。
過一會，聞人升認真地問道：「你們真就沒有一點愛土之心？真就被那些金錢徹底迷昏頭腦？你們又不是吃不上飯，沒有前途，實際上個個都是中產，能置辦起幾萬的探險裝備，非要為眼前這點東西，而冒著違背律條的風險？」
「人人為自己，宗師為大家，現在誰不是這樣？愛土有什麼用？窮人，吊絲才喜歡會用愛土來當藉口，因為他們除了愛土也沒有別的辦法，畢竟沒本事跑出去生活。」疤面男子不屑道。
聞人升漠然不語。
果然，這些人的真實想法，與早前自己觀察到的一致。
他們才不會管整體利益，腦子裡全是偷到就是賺到，至於是不是會損害整體，那與他們無關。
這次尋寶對他來說，真正的收穫，還不僅僅是神秘度的上限，更讓他看到了此世普遍的人心。
相比鎮壓一國，收拾人心更加麻煩。
這時，那個牛高馬大的女人，自以為威脅住聞人升，得意洋洋道：「你肯定不知道我們是什麼時候埋下的炸彈，就在你一直擔當箭頭的時候，你再厲害，腦子還不是只有一個？」
聞人升這才恍然，倒是小看這些人了。
雖然他們相對於自己來說，隨手就能捏死，但卻利用自己的分身乏術，悄悄布置了後手。
「閣下，如果你現在把我們的名字和手印，從名單上勾掉，我們還可以退讓一步。」疤面男子笑著道。
在他看來，聞人升必須退讓，不然的話，對方就要承擔起古物被毀的全部責任。
而對方既然如此純真，那肯定不敢承擔如此嚴重的責任。
那就必須讓步。
只是他並不知道，自己威脅的人是誰！
聞人升心中冷笑，他們真以為自己是聖母？是優柔寡斷的傢伙？
自己不過是考慮周全罷了。
既然如此，那就要讓他們見識一下，天降者的真正恐怖！
大教學術全開！
鎧甲傀儡突然唱了起來：
「孩子，孩子……」
「為何你這麼壞，欺負欺騙，為何你做出來？」
「學會做好小孩，相親相愛，關懷就在心中，充滿色彩。」
「乖乖，你快回來，我懷抱一直為你打開。」
「乖乖，要真心悔改，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小孩。」
「乖乖，你快回來，要努力學習為了未來回頭……」
聞人升很是自得地唱著……
嗯，真是太優美了，畫術都晉升到了初級，這音樂也應該提升一下。
而在這時，那個牛高馬大的女子，突然雙手抱頭，使勁堵住耳朵。
其他人也是如此，個個堵住自己的耳朵。
他們明明覺得這個歌聲很難聽，完全不靠譜，偏偏腦海中又有個聲音告訴他們，這個歌聲很美妙，是天籟，是佛唱……
然而堵住耳朵也沒有用，眾人一個個開始眼神迷離。
他們似乎回到了幼年時刻，那時候多麼天真無邪，一心為了學習成績而上進，為了老師的表揚，為了校長的鼓勵而奮鬥。
不知何時，他們忘記了初心，他們不再相信集體，只相信自己，只相信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自私自利，不惜放棄所有底線。
欺騙善良者，欺負軟弱者，為的就是多博取那麼一點利益，或許僅僅是幾千塊而已，就可以出賣一個熟人。
然而他們忘記了，若是以小時候的初心去努力學習，去鑽研提升，他們早早就能成為一方的專家學者，完全不必用那些無聊無恥的手段。
「我，我究竟做了些什麼事？」牛高馬大的女子，突然抱頭痛哭起來。
「我竟然因為那麼點錢，就要毀掉咱們神州幾百年的歷史！」
「我是個罪人！」
她說著，將起爆器遠遠地丟掉。
疤面男子也是淚流滿面，他想起來初中那個無邪的笑容，那是他的初戀。
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兒童，為了初戀一個笑容，就可以連考幾次第一名。
然而不知何時，他忘記了那份純真，並且自詡為精明和成長，精於算計，精於勾心鬥角，賺到一些錢，卻不知不覺失去了更多。
馬老頭卻還有點抵抗力，畢竟他活了半輩子，那些童年的記憶，早就著大米飯吃了。
他只覺得頭疼，大聲吼叫道：「你們這些傻瓜，他一首爛歌，就把你們給唱服了？」
「你們是不是蠢！」
聞人升很不高興道：「老頭，你可以不聽勸，不回頭，但就是不能說我唱的爛！」
他話音剛落，鎧甲傀儡隨後一揮，馬老頭就像遭受重擊一般，被丟進湖底淺淺一片水窪里。
「大師，我們錯了，我們願意痛改前非。」疤面男子第一個鞠躬道。
如果不是還有點意志力，他真想給對方跪拜下來。
其他人也紛紛這樣說著。
「是的，大師，我們真的錯了，請給我們一個回頭的機會！」
「我真不是人，剛才還那樣污衊大師，您是想毒化我們啊！」
「是渡化，發音標準點，別讓大師誤會了。」有人趕緊糾正。
「是，我們願意皈依大師門下，日夜聽您的教導。」有人這時候還不忘記沾點便宜。
「嗯，不錯，看你們還有藥可救，趕緊把那些人追回來，然後我們好好合計一下，如何將功補過，幫助巡察司將這處寶藏安然無恙地發掘出來。」聞人升一本正經道。
不錯，這就是一人鎮一國，看來自己也有銀河歌姬的潛力啊。
現在是修正了幾十人的三觀，雖然只是臨時的，但等到教學術從中級晉升到高級，大師級，再雙重增幅之後，那就能真正修正幾萬人，幾千萬人，幾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