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更有潛力的世界不停的成長，讓腐朽的世界早日消亡。」
「這才是我們滅世的根本目的。」
「不存在邪惡，不存在玩弄，不存在蔑視。」
「只有進化，世界不停地進化，才是我們的追求。」
聞人升看到這裡，搖頭一笑。
而那石像似乎看到了聞人升的表情，它不由地跟著搖頭。
「你的器量，僅此而已嗎？」
「只看到死亡和悲劇嗎？看不到新生和生長嗎？」
「樹葉飛舞之處，火亦生生不息，燃燒掉老葉，新芽才能萌發。」
聞人升呆滯了。
這傢伙還真是話術點滿。
難怪救世者在自己來之前，處處落於下風。
能夠將毀滅和圖殺，偽裝成如此高大上的情況，也是讓人震撼了。
「你說了很多，但是你有什麼資格決定別人是老葉還是新芽？」聞人升直接指出最重要的問題。
這就像私刑一樣。
個人沒有資格執行私刑。
而杜絕私刑的正義性，就在於杜絕一代又一代的仇恨延續。
「呵呵，那人類為什麼有資格對森林進行間伐，砍伐老樹，種植新樹？他們有資格，我們也就有資格。因為我們的生命層次，遠遠高於世界本身。」石像反問道。
聞人升對此倒是不會狡辯。
畢竟他也是這樣。
一些小世界，幾百年幾千年的壽命，真得和他們沒法比。
只有洪荒、西遊、紅樓、奇幻大世界，那些世界的層次才可以說比較高。
沒錯，生命層次高低的核心標準就是壽命、還有智慧、文明、力量。
這幾者都要有。
「我始終認為，智慧的群落應該有選擇道路的權利。」聞人升搖頭道。
石像沉默了。
它明白了聞人升的底線。
也明白了聞人升的決心。
對方隱藏在那個小女孩背後，它能看得出來。
「唉，可惜啊，明明你很適合加入我們。」
「我們每次消滅一個世界，都能得到這個世界的所有奧秘，但那些奧秘對我們無用。」石像隨後道，
「不知對你有沒有用？」
「呵呵，竭澤而漁，我不為也。」聞人升搖頭道。
對方以為靠這麼點誘.惑就能引誘他，簡直太低估他了。
「呵呵，看來你還是對我們有誤解啊。」石像搖頭道。
「正如我之前所說，滅世不是因為我們無聊，更不是因為我們邪惡，也不是在玩弄別人的生命。」
「而僅僅是一項清理工的普通工作罷了。」
聽到這裡，其他三個救世者沉默了。
年輕女子突然憤怒道：「你們把世界裡面的人當成什麼了？」
「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有著智慧，幸福，感情……」
「就這樣被你們輕易殺死。」
「你們竟然還在狡辯！」
「可笑，」石像搖頭，「身為中等世界之主，竟然還保持著這樣的天真與同情心。」
「將他們裁掉，並非殘忍。」
「這要看你站在什麼立場上去說。」
「站在這些蟲子們立場上，固然是非常殘忍的事情，但是站在整個宇宙，整個虛空世界的立場上，那又是必須的。」
「就像他們人類為了自己的需求也可以去砍伐森林，也可以同樣去將小雞小鴨打成粉末，搞工業化養殖。」
「他們從來不會因為對方是活的，對方有感情，就放棄自己的做法。」
「難道人類不知道禽.獸也會級端恐懼，也有感情嗎？事實證明，狗也會做夢，豬也有夢鄉，雞鴨同樣有夥伴。」
「可是他們為了獲取肉食，不一樣對那些禽.獸進行處置嗎？無非就是弱肉強食四個字。」
石像說了一通長篇大論，顯然還是對聞人升報有希望。
希望對方加入自己這一方。
只要能夠動搖對方的心志，那真是大賺特賺。
說幾句空口白話，只要讓對方中立，那都是極好的。
而聞人升並沒有被對方打動。
其實還是因為對方舉得例子不是很好。
固然人類有那些問題，但別忘記了，對那些有明顯智慧的生物，人類現在的保護力度是極大的。
而且還有越來越狂熱的態勢。
這無疑說明，人類總體，在檯面上是向善的。
至少你公然說什麼作惡有理，那是沒人敢贊同你的。
「少在那裡巧言令色，你們這些邪魔，我們和你們是不一樣的，我們雖然也會對那些有病蟲害的莊稼直接拔掉，但和你們做的事情本質上是不一樣的。」老年人也趕緊說道。
他可不想讓聞人升被對方口遁過去。
那就損失大了。
好在能夠成為強者的人，道是堅定的，底線也是有的。
聞人升聽到這裡，也是有點無語。
這個傢伙就是在偷換概念。
什麼是偷換概念？
就是說石像通過不恰當的類比，讓你感覺到，人類所做的事情，和邪魔外道沒什麼區別。
進而讓人失去正確的立場。
進而讓你覺得做什麼事都無所謂。
進而達到「萬物皆虛，萬事皆允」的程度。
人活著自然要遵守人的立場。
聞人升一直都是人。
他是從人晉升的。
他當然要堅持生而為人的立場。
從小處說是道德底線。
從大處說，這是現世與理性的錨點與本質。
如果聞人升不自認為人，那他在虛空世界中，就找不到錨點。
逐漸被虛空侵蝕，淪為沒有理性，沒有智慧的怪物。
儘管可能會更加強大。
甚至強大到阿撒托斯的程度。
但相信沒人願意做一個一直都在做夢沉睡的創始神。
再說了人在不停的進步。
以前是直接殘忍的殺戮，現在卻是保護得有點過頭。
石像則是用靜態的角度，去看人類。
將人等同於邪魔。
這就是一種強大的詭辯。
人是會進步的。
過去的野蠻殘暴，不代表將來。
一代又一代的更新，才是人類這個文明的趣味所在。
生命雖然說還有很多稚嫩，還有很多不足之處，但人類總歸是在不停的前進。
而像它那樣直接說就要把一些世界全部消滅掉。
這明顯是一種非常殘暴的行為。
也是一種非常偏見的行為。
在聞人升看來，人類還是應該活著的。
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命運。
「即便你想要消滅這個腐朽的世界，裡面總歸有一些生靈是無辜的。」
「如果你們真的高尚，那就像砍伐樹木時，留下幼苗一樣。」
「可以把其中無辜者讓他們穿越到正常世界裡面。」聞人升這樣說道。
「如果你們能這樣做的話，我可能認為你們還是比較正常的。」
而在這時，邀請函上又出現了一隻九首獅子。
「沒想到看似強大的存在，你的器量也僅僅如此，你還是將自己當成人，遵守著人的道德觀而已，真是太無聊了。」獅子嘲笑道。
聞人升也笑了。
對方才是愚蠢，不自知。
他之所以堅持人的身份，實際上就是將人作為一個錨點。
而在無數世界中，大部分世界的主人公都是人類，或者類似人的族群做主。
只有極少數的世界可能是怪物野獸。
而這個滅世者組織，卻顯然不作人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體會一下你不當人的感覺。」九首獅子很快伸手一指。
小幻渾身一震。
聞人升看了看，他並沒有阻擋對方。
因為他發現對方身上藏著很多的奧秘，至少有1萬點以上。
既然有這麼多的奧秘，如果拿到手的話，那自然可以大大進步一次。
這樣一來，小幻還是有些作用的。
下一刻雙方的交鋒就開始了。
聞人升身上出現無數道神秘防護。
而對方也在不停地解析。
雙方之間的戰鬥，不同於那種拳拳到肉，簡單直接的戰鬥。
這是一種高層次上的戰鬥，是智慧層面的戰鬥。
就好比導師們在報紙上發表文章，是最高層次的想法戰爭。
而不是一方闖進另外一方的辦公室，直接將對方的辦公章拿走一樣的商戰。
而他們兩人的戰鬥也是這樣。
外人根本看不明白這樣高的層次。
九首獅子不停剝離聞人升的神秘防護。
它要找到聞人升的本質。
進而要將聞人升投入另外一個世界。
這可以說是一種非常強大的能力。
聞人升自然是不會在意對方這種攻擊。
他經歷了多少個世界，又前前後後經歷了多少時間。
他又怎麼會害怕這種剝離？
對方剝離得越多，而聞人升製造得也就越多。
不過，聞人升並不想玩這種簡單的攻防遊戲。
他還設置了一個神秘沙箱。
將一絲本質投入其中，蘊含有他的意志。
「找到你了。」九首獅子突然間發現了聞人升的本質所在，頓時大笑。
他覺得自己勝利了。
「現在你就去體會一下生而非人的痛苦吧！」
「感受痛苦，你才能夠理解痛苦。」
「理解痛苦，你才能夠擁抱痛苦。」
「擁抱痛苦，你才能夠釋放痛苦。」
「釋放痛苦，讓整個世界感受你嘗過的痛苦吧！」
「這樣才能讓你脫離人類這個羈絆，然後走向更高的層次，和我們一樣成為裁決世界生滅的神明。」
聞人升又笑了。
凡是自稱為神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因為太傲慢了。
不能腳踏實地地認清自己，虛心改變自己。
既然是神，又怎麼能有錯？
不承認自己有錯，那就不能改錯。
聞人升下一刻眼睛一閉一睜。
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螞蟻。
看到了成為了螞蟻之後，他搖搖頭。
此時此刻。
對方僅僅是將他拋出了一絲意念，帶進這一個世界。
他探出念頭感知這個世界。
頓時從最底層中得知這是一個比較牢固的世界。
應該是中等以上的世界。
能存留萬年，甚至數十萬年。
這樣的世界自然不可能和現實宇宙相提並論。
但和個人，和遊戲伺服器來比，還是龐大無比的。
螞蟻壽命其實是很短的。
聞人升剛剛探查不多久，突然一隻大腳下來，接著就將他附身的螞蟻踩死了。
嗯，他只是保留了一絲本質。
智慧高，探查力強。
但礙於身體，並沒有多少真實力量。
聞人升第一次的穿越就這麼簡簡單單結束了。
當然這種穿越才是常態。
而下一次聞人升的穿越再次開始了。
他變成了一隻尋常的蛇類。
很快又被人抓去了。
一個老人興奮道：「好啊，我又抓到一條稀有的銀環蛇。」
「黑質而白章，可以治大風，今年的稅銀，就可以不用再去擔心。」
「這一年可以高臥在床上睡覺。」
緊接著聞人升又轉世成不同的物種。
總而言之。
就是讓聞人升體驗出人類的可恨，人類的貪婪，人類的殺戮與滅絕……
「看到沒有？當你變成其他動物的時候，你才會體驗到人類的真正殘忍和無情。」
「一棒子打死躺在母親懷中的小海豹，而打死他們的人，還是那些自詡文明的文明人。」九首獅子還給了旁白解說。
聞人升接著又變成貓熊。
然而變成貓熊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愛嗎？
並非如此。
物以稀為貴。
貓熊一多，也只有少數明星才過得非常舒服。
那些別人看不見的貓熊，同樣一個個瘦骨嶙峋。
吃的竹子都是老竹子。
生了病之後也不會用心看。
平均壽命也不高。
只有成為明星貓熊，有更高的經濟價值，才會被重視。
而聞人升變成的貓熊恰好就不是明星。
當然他可以輕易成為明星，但他沒有那樣做。
於是度過了尋常憋屈的一生。
「動物畢竟只是動物，只要不能為自己發聲，很容易就被人坑。」
「現在你理解了吧？」
「所以說將那些老化世界滅掉，只保留下新生的世界，這沒有什麼邪惡和殘忍的。」
「我們彼此合作，才是強強聯合。」九首獅子竭力說道。
聞人升笑道：「很好，你做的這些事情都不錯，成功讓我體會到了不同生命的旅程。」
「有的時候是在天上，有的時候是在地下，有的時候是在海中。」
「這些生命的周期，更加讓我明白，生而為人的可貴。」
九首獅子對此表示嗤之以鼻。
「看來是我失敗了，我不該以為靠這點東西就能改變你的意志。」
「你是一個無情之人。只有內心充滿善良與愛的人，遭遇打擊才容易黑化。像你這種本來就沒有情的人，即便遇到再大的打擊，也黑化不了。」
「因為負0還是0。」
聞人升真是笑了：「我這樣富有愛心，善良，正義的人，你竟然說我無情？」
「想我當年還在教書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