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1章 同類才是仇敵
聞人升沒有拔苗助長。
並沒有直接告訴許仙。
反正來日方長。
許仙培養計劃的時間還很長。
隨後面對受到風寒的劉家大娘子，許仙開始用自己的煙霧，消耗了大量神力，將她慢慢地治癒。
聞人升又提醒他：「救治完，記住跟那個劉鄉紳再去托一次夢。」
「哦，知道了。」許仙本來還真沒想到這事。
於是在治療之後，他又向劉鄉紳入夢說道：
「你以後不要再欺壓那些漁民，也不要再收銀子。」
「我已經把你的娘子給治好了。」
「再過一天，她就會醒來。」
劉得地立刻在夢中跪下趕緊說道：「謝謝，謝謝河神老爺。」
「我絕對不會再收銀子。」
其實他們劉家真的不缺這些銀子。
但是人的貪婪就在這裡。
取之盡小處，用之如泥沙。
只要沒人能約束他們，即便是不缺這點銀子，他們肯定是能收就要收的。
只不過現在有河神老爺的約束，他們自然是不敢再收了。
隨後劉家大娘子的身體果然恢復了。
這種靈驗，讓劉鄉紳趕緊再次去祭拜。
甚至帶人修建河神廟。
而劉家大娘子，也從老爺口中聽到了河神的事情。
病人是最容易信神，也是最怕神的。
她立刻就明白了。
趕緊跪下叩拜。
同時在家裡也供奉上了河神的牌位。
還將自己的體己錢，拿出來，給河神廟塑造金身。
許仙還覺得這個大娘子人怪好的，沒有白救。
根本就不知道人是有多面性。
這大娘子對神仙有多虔誠，對下人就有多殘暴……
隨後沿河漁民們就得到一個好消息。
劉家受到河神託夢，所以不再收下河人的銀子了。
隨便他們捕魚養魚。
這樣一來，漁民們一盤算。
沒有了劉家要的一半銀子，那麼即便給了魚幫和衙役一部分，還是很有得賺。
畢竟江南少地。
一條河能養魚，加上有河神給開掛，基本一畝魚塘，就相當於多出幾畝地的產出。
這對百姓的誘.惑不可謂不大。
於是很多漁民又開始重新到河裡，開始下網，又開始重新養魚。
而且河神顯靈也有一個好處。
劉家每天派人在岸邊巡河。
防止宵小在裡面排泄髒東西。
無形之中，將一些混混，一些妒忌養魚人的傢伙，給趕走了。
要知道，即便是後世，還有人妒忌魚塘豐收，而向人家的魚塘投入老鼠藥、農藥，讓別人一塘魚在豐收之時，全部死光。
這樣的案例，數不勝數。
沒有了這些干擾，而養魚真的是一項好營生。
而且稅收沒那麼重的話，魚還是一個補充蛋白質的好方式。
許仙看到這裡，不由地說道：「為什麼以前大家不在這些河上養魚了？」
聞人升笑笑，沒有回答。
隨後許仙想到了劉家的所做所為。
是啊，有這些鄉紳在，就是有聰明人想到了如何養魚的法子，也難以做大。
頂多是自己建造幾個魚塘，單獨養魚。
但是漁民又缺少見識，魚很容易死亡。
再加上衙役、鄉紳、魚幫三重剝削，基本想賺錢，很難。
得看運氣和身份。
總之有了河神提供的技術，還有力量庇護，養魚才是一個賺錢的營生。
只是好景不長，當劉家不收銀子了，而魚幫看到好處。
他們一口氣又把漁民在魚市上的稅提到了8成！
當然收這麼高，大部分都會給背後的官吏們。
漁民們頓時又鬱悶又憤怒。
「老天爺，還讓人活嗎？」
「好不容易劉家被河神託夢，發了善心不收魚稅。」
「可是魚幫的幫主又多收起來。」
「我們一算還是白白幹活。」
這時候，許仙已經成長了。
他發現這事後，又照貓畫虎。
同樣是找到了魚幫主。
同樣開始施展了入夢之法。
如果對方不信的話，他準備找到對方的漁船。
準備用風浪來顯靈。
當然了這一次許仙決定只是弄些小風浪，不會將人再給潑濕。
事實，那魚幫幫主一開始也沒信。
做一次夢，就立刻相信，他膽子也太小了。
既然如此，許仙立刻開始興風作浪。
每當魚幫幫主坐船出行，就有風浪出現。
這一下就讓那幫主嚇住了。
許仙並不知道，即便是這樣的小風浪，也很了不得。
因為這種靈驗的神明可是很少見。
神明一般都比較小心。
不會去過多沾染紅塵。
因為紅塵因果太大。
不小心就會多出劫數。
那麼辛苦修的長生正果就可能沒了。
除非是像八仙，觀世音，濟公，這種有著民間萬民仰望，進而有著化解因果，能靠紅塵歷練增長修為的神仙，才會經常接觸紅塵凡間。
總而言之，像許仙這種靈驗的神明是很厲害的。
魚幫幫主也不傻。
同樣也不頭鐵。
他既然能當了一幫幫主，腦子就會很靈活的。
面對如此靈驗的神明，他立刻就選擇了退縮。
畢竟那些漁民的一點銀子，本來就不是魚幫的核心利益。
他最核心，最大的收入還是在船上，在壟斷碼頭。
壟斷於上貨下貨。
魚幫其實是河幫。
取個魚幫，是為了避免忌諱，讓老爺們臉上好看。
於是魚幫也開始不收銀子了。
最後一條就是衙役們的事。
衙役們自然也貪得無厭。
不過這是錢塘縣。
這裡的衙役相對好點。
他們還有點忌諱，為什麼？
因為這裡書生多，秀才也多。
讀書人多。
他們吃相太難看，就容易被抨擊。
畢竟他們一家人還要生活在縣裡。
而且他們的消息靈通。
不靈通的話，做不了衙役。
哪天得罪了什麼人，就完了。
既然魚幫和劉鄉紳都放棄了收取銀子，衙役雖然想多要些。
但礙於河神的面子，他們只要一成銀子，以後就允許正常進城來賣。
一成的魚稅，對漁民來說，就不算什麼。
另外李公甫還在那裡當捕頭。
他們這些衙役，相對來說還是比較清廉的。
因為李公甫有個好人設在裡面。
他很早就是捕頭了。
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被縣令逼迫去破銀子失竊案。
因此有了李公甫的約束，衙役就沒有太囂張。
只是那些書辦和房吏們，卻還是想方設法地撈了一筆。
是從賣魚的地盤上，賺取的。
要求魚民只能在指定地方賣。
而且還要給他們足夠的孝敬。
比如大魚和魚子。
還有其他白役們，也偷偷收漁民的銀子。
他們都瞞著許仙姐夫，李公甫雖然知道了，但是他也沒有辦法。
他畢竟是個捕頭，管不了六房的事。
實際上他比六房的位置低得多。
他只能讓自己的人不要太過分。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小舅子已經成了河神。
因為李公甫這層關係，許仙沒有貿然找衙門的麻煩。
直到那些人索要的越來越多時，他也想去警告一番的時候。
卻發現那些衙門人，身上都帶著一身通紅之氣。
「那些紅色的煙氣是什麼？」他很驚詫。
總覺得碰不得。
就像人看到火紅的火鉗一樣。
聞人升告訴他：「你看過西周封神小說嗎？」
「沒看過，只是聽過一些封神的故事。」許仙搖頭道。
「嗯，告訴你吧王朝都有氣遠。」
「氣運可以庇護王朝不被仙神隨意干涉。」
「官府也是一樣有氣運。」
「所以說你這個河神不能輕易對他們動手的。」
「那他們豈非是無法無天嗎？」許仙頓時很氣憤。
他想起自己姐夫李公甫，為人不是很好嗎？
為什麼有些官吏就那麼殘暴？
難道不是和氣對人嗎？
「呵呵，很多地方就是無法無天。」聞人升搖頭道。
「那就沒有辦法對付他們嗎？」許仙咬牙道。
那些漁民披星戴月，才養出來的魚。
最大的要被六房書辦拿走。
不給，就治你一個亂賣魚的罪。
再給你來點狠的，魚里藏點東西……
那你死定了。
當然一般書辦也不敢玩這個。
「當然有，你可是河神啊。」
「你可以收集他們作惡的證據，去找清官的家屬，你可以把消息託夢，藉助清官家屬傳遞給清官。」
「通過間接手段去對付這些衙役，是完全可以的。」
聞人升笑笑。
神畢竟是神。
既然掌握了超凡的手段。
又怎麼能是凡間書辦能比的？
只要繞一繞就能弄死他們了。
「可是如果找不到清官了？」許仙終於聰明了一下。
聞人升笑了：「相信我，當你託夢給官吏的家屬時，縣太爺肯定會變成清官的。」
廢話，縣太爺只要不糊塗就明白這其中的含義。
即便你現在是官，你總有辭官的一天。
官吏們是最明白不能得罪長生神仙的道理。
後輩了，宗族了？
你為官去和真正的神仙頂？
找死啊。
虛假的神仙，西門豹這樣的能吏，可以看破。
但是真正的神仙來了，西門豹會瞬間變西門貓。
「對啊，我還可以把他們幹的那些壞事收集起來，然後我可以找一些書生把這些事說出去。」許仙想到了辦法。
注意到這一點後，許仙頓時感到腦洞大開。
他晚上可以變成煙霧啊。
於是，許仙只是託夢一次。
縣令立刻就狠狠打了一頓書辦們。
於是這樣許仙管轄的這條河，就變得越來越興旺。
因為劉家不收稅了，漁幫也不收，衙役書辦們也老實。
於是漁民開始大力擴張生產。
他們養的魚也越來越多。
魚價越來越便宜。
縣裡吃魚的人越來越多。
因為這魚產量真的很大。
有河神老爺的幫忙，這產量那真的不是古代人能想像的。
可以說接近了現代魚塘的產量了！
這就很可怕了。
正當許仙高興時，他的香火也越來越大。
只是聞人升卻笑了：「你別高興太早，禍害總是在興盛之中醞釀。」
許仙沒有聽懂：「大大神仙，這不是好事嗎？為什麼會有禍害？」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果然，這個時候就開始逐漸出現一個問題：
那就是百姓都是有腳的。
別人都不傻。
既然在這處河裡面養魚，什麼稅收也不收。
在第一批漁民賺到銀子後，很快十里八鄉越來越多的民眾開始圍攏過來。
要知道即便後世，就業都很困難。
何況是這個時代。
很多人都要溺死嬰兒，就是因為養不活。
就業崗位太少了。
這些老百姓沒有地，現在有了一條河可以養魚。
雖然魚顯得有些多，而且這年頭想要遠程運輸，只能賣鹹魚和風乾魚。
但因為沒有稅，是的，關鍵是沒有魚稅，所以說這些鄉人們都開始跑過來養魚。
即便後世，也是一樣作物值錢了，一堆人都種，接著又減價了。
沒人種了又貴。
於是就這樣循環。
許仙控制的河一共有才多大？
也就是百里長。
這樣的支流在江南很常見。
只見一開始的時候許仙還很高興。
只見清澈的河面上，到處都是一個個用漁網，一個個魚簍子，用來圈住水面養魚、養螃蟹、養河蝦、養河蚌……
只是好景不長。
械鬥出現了。
是的，鄉民們，一開始為了水艹，後來為了河面，開始互相爭鬥起來了。
首先是兩家人打起來了。
因為一條10多斤的大魚跳起來，跑到另外一家的水面上了。
於是這一家就要將魚撈回來。
這不搞笑嗎？
誰能認識原本的魚？
那一家自然不樂意。
而一家是劉家村的，另外一家是聶家村的。
隨著雙方互相搖人……因為一條魚，雙方互相就開始打鬥起來了。
「為什麼？只是一條魚啊？」
「這不過是50個銅錢的事啊！」
看著雙方大打出手。
很快有人出血了，有人落水了……
許仙救了這個，救那個。
結果除去一少部分人害怕河神發怒，不敢開打了，其他人都上頭了！
許仙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心為老百姓好。
結果老百姓反而要開始互相廝殺了。
而且還是因為他而起。
之前的時候，這兩個村子雖然窮困，卻還沒有這麼大矛盾。
彼此之間也沒有見血過。
如果不是許仙竭力挽救，早就出現死亡了。
幾個孩子在那裡無助地看著大人們廝打而大哭。
許仙只好將孩子們托起送到河心中的船上。
「怎麼會這樣？」
他痛苦道。
「難道我做錯了？」
聞人升搖頭。
他沒有開解對方。
男人的成長，總是從一場哭泣中出現的。
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大家之前都不會養魚。
只能被老天，被地主，被縣令逼死。
現在有了活路，而其他阻攔的因素被許仙解決了。
那麼最大的壓力，就來自於同類了：其它的漁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