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0章 第一次實戰

  盧植經過這前期的學習,已經徹底選擇了投靠太行山人建立的體系。

  原因很簡單。

  大漢解決不了自身問題。

  只有依靠太行山人建立的新體系,才能解決大漢自身的問題。

  至於說立劉家天子為君,看看再說吧。

  他也不是那種愚忠之人。

  現在他才知道為什麼對方不不在乎他來這裡學習。

  原來只要他深入學進去了,就會明白大漢是無法拯救的。

  為什麼太行山人無所畏懼?

  也沒有說出兵去攻打這個攻打那個,原來人家早就做好了準備,一句話就是胸有成竹,以待天時。

  就這8個字而已。

  隨後盧植被允許去學習進一步的戰術戰略。

  他嘆口氣,總算能學到他最感興趣的一個地方。

  畢竟武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其他發展的再好,若是沒有強大武力,最後也會被野蠻人給征服。

  他最後的官職就是北中郎將。

  而不是大儒這個名號。

  來到乙字號學堂,兵學處。

  「戰爭,首要之學,便是情報學。」

  「我們要學習如何去收集情報,如何分析情報,如何根據情報做出決策。」

  盧植點點頭。

  這其實是孫子兵法裡面早就說過的。

  要用間。

  間分很多種。

  知彼知己,就是情報。

  但是對方講解的遠遠比孫子兵法詳細。

  孫子兵法只是一個大綱。

  沒有幾個人能用它去打仗的。

  學堂則是講授具體做法。

  簡單來說,你上完課後,就可以直接用到實際中去。

  比如如何培養情報人員,如何去溝通消息,如何將消息綜合在一起。

  如何進行單線聯繫,如何進行情報加密,如何進行消息認證,如何確保消息正確性?

  「情報人員的培養之法,一是培養商業情報人員,通過培養商業人才,在敵國收集他們的商業活動,進而分析出他們的兵力多少,兵力動向。」

  「比如通過查看他們的糧食價格,可以知道最近是否有軍事行動。」

  「軍事行動需要徵發糧草,很容易會讓糧食價格上漲。」

  「也可以通過查看鋼鐵、食鹽的價格漲幅,看看他們是不是招募了新兵。」

  「現在商業活動不夠發達,這樣得到情報還不夠準確。」

  「還可以通過勾連將軍的下人、給他們做飯的廚子,進而得到許多細節情報。」

  「不需要從事太危險的活動,就可以得到機密情報。」

  「而一些高級間諜,則要從小培養,用在關鍵時刻,也不能時時動用。」

  「他們更多用於反饋一些大政之事。」

  「而真實情況下,我們不指望那些高級間諜,因為那不可靠。而是指望大量中下級間諜,他們才是可靠的,廣泛的,一波又一波的。」

  盧植聽得目眩神迷。

  這些只是都非常重要。

  比如針對匈奴等草原部落的戰爭,就能用到。

  當然老師講的只是簡簡單單的一些常識和做法。

  聞人升也沒有太多時間一一講明。

  畢竟時間還短。

  更多的是將種類學科給建立起來,等到有人學習時,再自行疊代和填充。

  如果想要深入學習的話,就要專精這一門。

  現在他們只是學一個簡單的大綱和基礎操作。

  然後就是地形學。

  要學會勘察地形,繪製新地圖。

  地圖要高度精細,學習新的美術繪製方法。

  不是那種寫意的地圖。

  要有比例尺和等高線。

  另外就是沙盤。

  堆米成山,堆沙成谷,河。

  如此一來非常形象地就能進行事前的推演,進而做到心中有數。

  盧植看到這詳細的地圖繪製之後,頓時明白,如果為將者得到這樣的信息,怎麼可能中埋伏?

  除非是自己太粗心,或者太狂傲。

  他再次震驚。

  這也太細緻了,簡直是將戰爭劃分成諸多門類。

  這完全超過了他為將的想法。

  以前他也是良將。

  他也能做到賞罰分明,英勇無畏,善於用將校,知道如何調派部曲。

  這就足以打敗那些黃巾了。

  但與太行山人這裡比起來,他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他不由地代入成太行山人的對手,如果自己與之較量,恐怕是寸步難行。

  對方可以隨意設伏,讓自己狼狽不堪。

  他頂多能夠保全一部分士兵退後保命。

  絕對不可能爭取到什麼勝利。

  此時他倒是慶幸皇甫嵩沒有聽他的,因為進來這裡,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而且一旦被包圍,會有7成人投降,堅持打到底的,不會超過3成人。

  士兵雖然不識字,但不傻,他們能聽明白自己打仗為了誰。

  留在這裡生活,遠遠比回去強。

  他繼續學。

  戰爭之學,絕對不是一個人能掌握的。

  下一節就是參謀學。

  需要有許多人集合在一起,將一個軍事行動給分解成大大小小的計劃,然後交給軍隊的中底層軍官依次執行。

  這些參謀負責地圖,有人負責後勤,有人負責設計路線。

  有人負責戰鬥的具體過程,如何展開,如何分配任務,如何進攻,如何防守,如何迂迴,如何掩護,如何衝鋒……

  每一個事情都是細化再細化,細化之後就是訓練再訓練。

  絕對不會出現上了戰場,才知道自己的任務,上司們下令,士兵們盲目衝鋒,盲目前進,盲目後退的情形。

  大家上戰場之前,就訓練好了各種戰術任務該如何完成。

  比如進攻,比如防禦,比如梯次撤退。

  總之不會讓士兵們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什麼。

  只要士兵們在戰場上知道該做什麼,士氣就不會迅速降低。

  死亡也往往嚇不住他們。

  因為他們明白該怎麼做事。

  這些參謀集合在一起,就能把整個行軍和打仗,安排的明明白白。

  然後讓軍官去依此執行。

  清晰,乾淨,明白,利索,高效。

  這是盧植的直覺。

  如此下去,一隻經過基礎訓練的軍隊,也能在戰場上表現得遊刃有餘,不會慌亂。

  較好地完成自己的作戰任務。

  而每個隊伍都完成了任務,整個戰爭自然而然地就勝利了。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啊!」

  盧植忍不住感嘆道。

  敵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在行軍之前,作戰之前,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只等著戰場後如何挨打,如何輸掉戰鬥了。

  敵人當然也可以掙扎。

  但只要進入戰場,就落入了眾多參謀的算計之中,充其量就是選擇不同的死法,讓自己死得更好看點。

  隨後盧植又跟著學習各系兵種,裝備,效能……

  「裝備要標準化,要能簡單維護,能夠統一替換。」

  「重點在甲冑。」

  一線士兵,對陣的近戰兵種人人都有鋼甲!

  至少是半身鋼甲鋼頭盔。

  當盧植知道後,頓時震了一條。

  鋼在這年代就是神兵利器的象徵。

  百鍊成鋼,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現在高等軍官才有鐵甲,爛銀鎧之類的。

  大部分士兵也就是個棉甲、藤甲、木甲,乃至無甲。

  而現在他們竟然給近戰兵都普及上了鋼甲。

  這戰鬥力能一樣嗎?

  私藏甲冑就是造反,有刀劍反而沒事。

  可見朝廷怕甲冑而不怕刀劍。

  看到這裡,盧植才知道為什麼要通過前面的課程,才能學這裡。

  這些才是真正的軍事機密啊。

  外人哪裡知道,太行山人已經給士兵們準備了鋼甲。

  鋼多貴啊,對方怎麼弄出來這麼多便宜的鋼?

  他想了想之前看到的工學、商學,頓時恍然了。

  是的,都是互相聯繫的。

  重視那兩種學科,才有裝備上的改進。

  盧植這一學,就是一年時間過去。

  時間來到186年。

  距離黃巾起義過去兩年。

  各地仍然是賊寇四起。

  一片大亂。

  再看看太行山人這邊,卻是欣欣向榮。

  盧植不由嘆氣。

  明明都是一樣的漢人。

  偏偏一個能搞好,一個就是亂七八糟。

  好比一個勤快之家,一個懶漢之家。

  各處山寨的經營規模更加大了,製造的財富更加多了。

  開墾的山田,種植的林木更加旺盛。

  生產的糧食、出產的鋼鐵、兵器、布匹……日益增加。

  士人也更換了一輪,從各處山寨輪換。

  同時盧植也看到了一些原本山寨的管理人被發配去做苦力,原因就是管不住手,想要從中占便宜。

  這做苦力可是非常累。

  本來有人說直接絞死,後來經過評定,這貪婪乃是人性,再如何約束也會有概率出現。

  殺是殺不怕的。

  一刀殺去更痛快。

  倒不如讓他們通過苦力來讓自己知道,做這種事本來是為了享受,結果卻導致了受苦。

  太行山人說,要造出一個火爐效應,不在於懲罰的大小,而在於,只要你伸手,必然會被燙傷,就沒有人碰火爐了。

  盧植深以為然。

  即便是誅三族,如果只是少數人倒霉,其他人仍然會接二連三。

  即便只是做三個月的苦力,只要是伸手就倒霉,其他人也會警惕非常。

  盧植也是學有所成了。

  他每天都學得很辛苦,日日都在腦海中模擬如何實戰。

  而一次實戰機會,也終於來了。

  「報,北地張純叛變,引烏桓人入寇幽、冀、青、徐……」

  「該死的張純,這個小人!果然貪婪無度,朝廷對他不薄,他竟然敢叛亂!」盧植直接破口大罵。

  這一年多和學生們在一起,也染上了痛快的性子。

  如果再讓之前的學生見他,都不能相信這是大儒的老師。

  「盧公,老師召集眾優秀學生問話,請您前去。」

  現在的盧植因為學業優秀,也有資格參與太行山人的學堂對話了。

  盧植很欣喜,立刻騎馬奔去。

  某處學堂中。

  張純叛變的事,聞人升正在和眾學生商議。

  「張純為何叛亂,有人可知?」聞人升問道。

  荀攸開口道:「據學生所知,此時叛亂,乃是朝廷拖欠烏桓騎兵糧餉。這背後反應的是漢朝財政的崩潰。而張純叛亂,則是因為張純的個人原因,他曾經想統領這隻烏桓騎兵,但最後卻給了公孫瓚,他對此不滿,進而抓住這次糧餉的問題,煽動作亂。」

  聞人升點點頭說:「不錯,一切叛亂的由頭,其實還在於財政問題。如果足兵足餉,小兵們很難被煽動的,大家不傻,都知道叛亂對領頭的有好處,但對自己好處沒多少,但承擔的風險卻是一樣。」

  「師尊所言極是。叛亂要誅殺三族,領頭者叛亂成功可以做王,失敗也不過是逃亡或者招安,小兵從頭到尾都要承擔極高風險,中間還可能被打死,不是餓到受不了,不願意跟隨背叛。」荀攸點頭道。

  盧植也是點頭。

  其實想要對付黃巾有個最好的辦法,那就是直接對著黃巾賊說開倉放糧,只要投降就能領糧食回家,絕對能讓黃巾崩潰一大半。

  可是能做到嗎?

  能做到的話,也不會出現這麼多賊寇了。

  朝廷不可能給得起這麼多的糧餉,所以只能鎮壓。

  還是老一套,解決不了問題只能解決人。

  盧植沒來由地產生了厭惡。

  漢朝也不過如此。

  聞人升又問道:「那我們要如何做?」

  「我們的士兵是為民而戰。而他們進來後,就是大殺特殺。闖入百姓鎮子中四處燒殺搶掠,破壞生產商業,嚴重威脅我們的商業和工業安全。」荀攸直接說道。

  眾人立刻明白了,這是主戰。

  盧植也明白了,什麼叫從經濟角度上考慮戰爭,而不是單純說這是什麼叛亂,是什麼尊嚴。

  這樣很好。

  這樣做的話,才不會被叛亂牽著鼻子走。

  結果搞得越平越窮,越窮越平,最後沒力氣了。

  也就徹底完蛋了。

  「沒錯,我們要出戰,不能讓他破壞冀州和幽州的生產和商業環境。」

  「我預備發兵兩萬,分成前中左右後五軍,每軍該4000人,以堂堂之陣滅之。」

  這時,盧植忍不住道:「師尊,對方皆是騎兵,來去無蹤,他們以劫掠為生,沒有固定地點,我們如何滅之?」

  聞人升笑笑:「盧公,你上過全套軍事學堂,應該知道,是步兵快,還是騎兵快?」

  「如果是短途,那是騎兵快,但如果是長途,那是步兵快,當然這裡的步兵是我們訓練出來的,不是朝廷和地方豪強的,他們的步兵缺少營養,缺少士氣,缺少補充,長途也比不上騎兵。」盧植用心說道。

  「沒錯,七天之內的總行軍路程,步兵要快出騎兵,因為馬匹要休息要吃草,它們比人的耐力差得多。而我們的步兵耐勞,耐奔走,一日夜能跑120里路。」

  一天80里,來回160。

  強行軍100里路,是很正常的。

  當然這是他訓練出來的隊伍,可不是那些五天一次訓練,營養不足的封建精銳。

  他們沒法和騎兵相比速度的。

  馬匹再爛,靠著吃草也能在七日內長途行軍超過步兵的。

  騎兵一天強行軍能達到300里以上,遠遠超過步兵,所以才有騎兵擅長突襲,尤其是突襲行軍陣中,沒有披甲,沒有拿武器的步兵。

  那時候步兵是最危險的。

  相反騎兵不存在被突襲的可能,除非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