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5章 解脫
華綱看著眼前的死仇，對方正摟著自己的閨女，牽著自己的外孫和外孫女，朝著自己得意的笑。
果然，這樣才帶勁，才真實啊。
華綱雖然心中充滿憤怒，卻感到一股真實和刺激。
現實就是殘酷的。
那些YY的，什麼龍傲天，什麼仙尊，戰神，上門女婿回家打臉，都太假了，太不合理了。
現實之中，就是最最牛逼的人，最最一帆風順的人，成就最最高的人，最後還不是要在老病之下無奈低頭。
就像春秋五霸的齊桓公，呼喝天下，尊王攘夷，威風無邊。
又有幾人知道，他老弱染病之時，竟然被身邊寵臣用高牆阻隔，竟然活活餓死在床上。
又比如現代那些功成名就的大富豪，老病之時，子女相爭，無能為力，為家產鬧的不可開交者，比比皆是。
「你以為自己贏了嗎？」他對著仇敵道。
「難道我還輸了不成？你的家產是我的，女兒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仇敵狂笑道。
「是嗎，伱能快活多長時間？你每天狂喝爛piao，早就五臟受損，我今年48歲，你今年29歲，我有自信活過你。」華綱淡淡道。
仇敵愣住。
這劇本連他都為主角感到憋屈，這個扮演者竟然能忍得下去？
佩服。
「那你就好好看吧！」仇敵狠狠道。
20年後。
華綱68歲，子孫滿堂。
他仍然身體健壯，還能夜御**。
他來到一張病床前。
這裡躺著他的仇敵。
對方中風了，糖尿病，腎病一大堆，整個左腳都被截去。
左眼也已經失明，右眼視力只剩下0.1不到。
「我說的怎麼樣？你得意又能得意多久？」華綱摟著仇敵兩個最疼愛的私生女笑道。
「你，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當然也不會有好下場，但你是看不到了，畢竟你很快就要失明了。」華綱笑著搖頭。
這是現代劇本，不可能用犯罪的手段打擊仇敵。
比的就是商戰和誰能活。
現在看來，這個小年輕，沒有活過他。
對方像極了後唐莊宗，成功報仇之後，就陷入糜爛生活，自我墮.落。
仇敵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又急又氣，腦底微細血管大面積破裂，突發腦溢血而亡！
隨即華綱就以過失致人死亡被抓起來了……
當然公正是有的，因為對方年紀過大，主觀惡意又不大，被判了緩刑。
華綱剛剛回家休息，又被孫子華修文氣呼呼地找上來。
華修文因為爺爺判刑，費盡千辛萬苦才考進編制，卻突然發現無法通過審核。
要知道他可是先後考了三次！
考公生都能體會到其中的憋屈，明明筆試，面試都過了，卻突然栽倒在審核上。
一大家子都指著華綱的鼻子抱怨。
一點都沒有對老人的尊重。
「爺爺，你說你好端端幹嘛要去找武家的麻煩？」
「就是啊，現在可好，你有了案底，家裡這麼多小孩都沒法考公了！」
「爺爺，我該怎麼辦？」
眾人一個勁地埋怨著。
「是這樣嗎？」華綱不動聲色，從身上拿出遺囑，「這裡有價值2000萬的股票和債券……」
「爺爺，我不考公了，我伺候您一輩子。」25歲的孫子華修文立刻說道。
「好，很好。」
40年後，華修文病死了，病死前他看著步履還很輕快，一百零八歲的爺爺，絕望了。
「你就用2000萬，釣了孫子一輩子啊……」華修文頭一歪死了。
「說的好像每年50萬的分紅，你沒有拿過似的，這人啊，果然是貪心不足。」華綱搖頭道。
他慢悠悠離開。
接著他聽到一個噩耗，自己老伴死了。
死就死吧。
他心如止水。
接著他再聽到一個噩耗，醫生檢查出來他將患有老年痴呆。
痴呆就痴呆吧，反正都一百多歲了。
虐來虐去的，虐多了也就習慣了。
慢慢的，他又覺得無聊了。
太虐也不真實，也不刺激。
生命太無聊了。
太空虛了。
於是他給自己起了個號：「空虛老人」，書房就叫「空虛齋」，汽車就叫「空虛車」，花園就叫「空虛園」。
最後他實在動彈不得，終於進了病房。
為了讓自己不空虛，他拿出一千萬懸賞，能讓他感到樂趣的人，事，物。
有喜劇演員過來，他搖搖頭。
有絕色.少.女過來。他嘆口氣。
有特級大廚過來，他張了張嘴。
「空虛啊！」
「啪！@」突然間，一道皮鞭抽在他身上。
「好疼！好真實。」
華綱不空虛了，他感到了疼痛，他感受到了真實。
很快他就後悔了。
來人是個彪形大漢，對方是真打。
「你害死了我爺爺，你這老頭子，真該死！」大漢邊抽邊罵。
眾人都以為這是老頭子找的刺激，沒人干涉，反而一個個後悔。
「你該死！打死你！」大漢拼命抽打。
皮鞭的滋味，誰嘗誰知道。
華綱不空虛了，也不寂寞了。
他現在恨不得馬上回去。
他不想受虐了。
「讓我回去！」
他大聲喊道。
「劇本沒有完成，無法返回。」
這才虐到哪兒？
虐文主角根本不知道，真正的虐是怎麼樣的。
那是現實中的痛苦。
毆打之後，大漢提著華綱，丟進一間黑屋子。
接著是餓飯。
只給水喝。
人只喝水，能堅持十幾天時間。
可是那個滋味，簡直是能將自己的手腳吃下去。
華綱真的後悔了。
是啊，餓的滋味是最真實的。
任何人做夢都很難夢到餓的滋味，因為當你感到餓的時候，你就會醒來了。
餓的睡不著。
「放，放，我，出去。」他發出微弱的聲音。
最後大漢丟給他一盆方便麵。
他頓時瘋狂地吃起來。
「沒想到吧，你自己老弱之時，也是這個德行。」大漢冷笑道。
華綱再也沒有心氣了。
雖然他早早知道會有這樣一天，但真當這一天到來時，還是無比的痛苦。
他能依靠子女嗎？
孫子都被他熬死了。
還能指望曾孫來救他？
沒用的。
虐，果然是真虐啊。
沒有最虐，只有更虐。
何以解虐，唯死而已。
他將頭撞向牆。
大漢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
他如願以償地死去了。
並不是撞死的，是腦血管迸裂。
清醒之後，華綱看著天花板，他眼神中的瘋狂，全部消散。
「還是真實的世界好啊。」他這樣說著，試圖從病床上爬起來。
然而束縛帶，制止了他的行動。
「你沒事了？」潘醫生問道。
「沒事了，給我解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