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7章 真與假
紀治臻使勁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一股鮮血流了出來！
痛，很痛，撕心裂肺的痛！
恨，很恨，苦大仇深的恨！
悔，很悔，連坑兩次的悔！
「呵，傻瓜，自己咬自己舌頭，好玩嗎？我也來咬咬看。」對面的武勝久，瘋笑著，然後咬住自己舌頭。
「好痛，出血了，奇怪，我怎麼會在這裡？」武勝久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清醒，然後四下看看，摸摸。
突然間他興奮起來：「咦，這裡，這裡不就是我夢想中的天堂嗎？天天宅著，有電腦，有網絡，有人送飯，有人給打掃衛生，有單獨的衛生間……哈哈，原來只要做夢就能到天堂啊。」
武勝久欣喜若狂，然後玩起了電腦。
是的，這裡的囚牢啥都有，畢竟這是實驗性質的基地，而不是真正的苦役營地。
紀治臻冷冷地看了對面牢房中的武勝久，突然間他有點羨慕對方。
這個傢伙明顯是在發瘋中將記憶忘掉了，不再記得獲得手辦飛船的事情，那現在的處境，倒真是這個宅系生命的天堂。
而他卻清醒地記得一切，包括他為了追求不受約束的力量，而拋棄的父母、妻子、女兒……
然而他拋棄了那麼多，最後卻是一場空。
「人生一場大夢，驀然回首，一切成空。」
他這樣喃喃自語著，然後突然在腦子裡說道：
「偉大的存在，請聆聽我的呼喊，我願意將自己的靈魂奉獻給你！」
「哦，這才過去幾天而已，你就不想達成完美結局了嗎？」艾漢德布笑眯眯地問道。
它剛才看了一場好戲，中間它還想下場來著，卻被聞人升臨時阻止了。
不過那並沒有讓它掃興，反而讓它多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挑戰感，真實感。
畢竟簡單遊戲玩多了，也會膩歪。
「我終於明白了，從一開始我就不可能達成完美結局，因為這手辦飛船關係法師體系的核心，這樣重要的東西，巡察司，監察司，還有那個天下第一，絕對不容許它落入個人手中。」紀治臻平靜中帶著巨大的絕望。
「是啊，你才明白這一點啊，你們人類總是這樣，總是自命不凡，總以為別人做不到的事，我卻能做到。不過這也是你們的優點，畢竟失敗的人多了，總有成功的幸運兒。」
「請收下我的靈魂，然後讓我擁有稍微好一些的開局吧。」
「其實我不在乎你的靈魂，只是你讓我感到一些有趣，我會給你一點額外的助力，希望你能實現剛剛夢中的場景。」艾漢德布笑了笑。
很快紀治臻就得到了他的助力，他得到了死後靈魂轉移的能力。
於是他選擇了自殺，然後靈魂轉移到一個新加入巡察司的人。
這個人從小表現良好，就是那種死心眼的人，一心為集體，一心為東洲，這樣的人很稀少，但絕對存在。
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才讓東洲不至於在幾次黑暗中沉入深淵。
紀治臻也佩服這種人，但他自己絕對不會成為這種人……
…………
一百年過去了。
還是那間咖啡館。
紀治臻再次坐到了聞人升面前。
這一次，他沒有拋棄父母妻兒，只是按部就班，在幾次實驗中死亡轉換身體後，最後用一具新身體成了一位普通的大法師。
「我是紀治臻。這一次，我用了一百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他很平靜道，沒有了以前的苦大仇深。
聞人升沒有說話。
「現在想想，我突然對你沒什麼恨意了，你以前說的對，你不欠我們什麼的，即便從一開始就不管我們，讓我們渴死在火焰中，也無人可以指摘你。」紀治臻繼續平靜道。
聞人升還是沒有說話。
「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將我們當成小動物，隨手給些憐憫，但真涉及到你自身的事，你會毫不猶豫地收回憐憫。我能理解，我也會這樣做。」
「但是，我還是想和你較量一下，我要讓你明白，唯獨生命，不能被蔑視!」
紀治臻眼神重新亮了起來。
聞人升終於點點頭，然後再次打了個響指。
紀治臻眼前一晃，他再次回到了囚室……
這一回，他沒有像第一次那樣絕望後悔，只是長長嘆了口氣。
畢竟一回生，兩回熟。
又是一百年過去。
他明白聞人升上次為什麼不回答他了，因為真是沒什麼可說的。
對方肯見他，本身就說明了他的努力得到了認可。
這一次的經歷，到底是真是假？
紀治臻努力鑽研真實系法術……想要看穿世界的真實面貌，然而還是失敗了。
如果身在幻境中，又如何能用幻境中的能力，看穿世界的假相？
但他並非一無所獲，他看不清世界，但是可以看清自己。
他在對比，在搜尋中，發現自己的記憶有了錯誤！
他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面，那是劉導等人被驅逐時的畫面！
聞人升放了一個幻象術，上面顯示著他和劉導等十三人開會的情景，還有後來他和另外三人開小會，決定自力更生，脫離劉導等人的情景。
原來如此，自己壓根不應該仇視聞人升！
自己也不是苦大仇深的主，他就是一個正常的，講道理的，做事喜歡靠自己的人。
他在這個不分真假的世界中，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他被人算計了！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個大法師，那個拿他做靈魂和記憶實驗的大法師。
對方妄圖脫離火焰之神的控制，做過很多實驗，從血肉到靈魂，而他就是靈魂實驗的材料。
現在看來，他的記憶肯定和某個被驅逐者的記憶重疊了！
這一回，他第三次找到聞人升。
他只是誠心誠意地向對方說了句「謝謝」。
聞人升沒有說什麼，還是打了個響指。
最後他又在囚牢中醒來。
但是這一回，紀治臻非但沒有嘆氣，反而一臉興奮！
因為他知道其實自己早就得到了金手指——土拔鼠之日！
只不過一下就是幾十年的輪迴。
…………
…………
「啊，老聞，你真是小氣。你不讓我玩弄別人的人生，你自己玩弄得倒是很起勁，那傢伙都快被你玩壞了！」
現實世界，中江實驗基地一間房內，小幻抓著聞人升的耳朵，大喊大叫。
「我不是玩，而是在做一個很重大的實驗！」聞人升說到最後，語氣前所未有的重。
「切，你在嚇唬我，我告訴奶奶去！」小幻使出熊孩子終極大法，尋找父母的父母。
聞人升一把掐住小幻的耳朵，她頓時吱牙咧嘴。
「放開我，放開我，姐姐救命啊！爺爺救命啊！奶奶救命啊！阿姨救命啊！」
「行了，你又沒有痛覺，」聞人升恢復了平靜，放開小幻，然後對石石道，「將我周圍的一切都屏蔽起來，我有話對你們兩個人說。」
「已經屏蔽了。」石石老老實實地說道。
「嗯，你知道我為什麼做這個實驗嗎？」聞人升對小幻道。
「當然知道，你就是想玩啊。」
「呵，我只是在操控紀治臻的人生經歷，推演法師體系時，突然想到一個極其可怕的真相！」
「你別嚇唬我，我才兩歲。」小幻悻悻道。
聞人升沒有理她，自顧自道：「我們這個地球，會不會也是某個災異，或是某些災異幻化出來的世界？」
「祂們就像我一樣，在嘗試遍歷人類所有的反抗可能，所有的世界變化，最後等到他們真正入侵時，就會變得如同先知一般，讓我們沒有一點反抗之力！」
「啊！」小幻這才大驚失色。
「不可能，我是真實的，我是真實不虛的，這一切不可能是假的！」她從來沒有像這樣害怕過。
就像一個小孩被父母說不要她了，讓她滾出家門的那種恐懼！
「只是祂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是獨一無二的！只有我能看穿這一點！其他人，即便是有所懷疑，也只是一種妄想，卻找不到任何證據。」
「但是，我有證據。」
聞人升看向窗外的天空，白雲飄過。
那白雲是多麼的真實，一會像只調皮的小象，一會又像只憨厚的老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