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京城。閱讀
秦帝盤膝而坐，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片紅暈。
他已經服用周恕交給徐市，徐市又派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來的洗髓丹。
不得不說，洗髓丹，對現在的秦帝來說，確實有很大的效果。
大秦鎮國鼎破碎，秦帝受到了牽連，如今一身修為失去大半，渾身的經脈也幾乎是支離破碎。
如果不是有洗髓丹，他這輩子就算能夠醒來，只怕以後也是個廢人了。
不過洗髓丹有脫胎換骨的效果，正好可以治療秦帝的傷勢。
當然，他想要恢復武道一品的修為，那是不可能的，這得他以後自己再修煉回來。
能有現在這種效果，秦帝也已經心滿意足了，畢竟他都已經做好了安心待死的準備。
「誰！」
忽然秦帝睜開眼睛，厲聲喝道。
一陣清風吹過，只見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修為失去了大半，還能有如此敏銳的感知，秦帝啊，以你的資質，當年就算按部就班地修煉，也能成就武道一品，何必用鎮國鼎走捷徑呢？」
周恕看著秦帝，開口說道。
「原來是你。」
秦帝鬆了口氣，算起來，他和周恕也見過沒有幾次，而且之前見面的過程，也算不得多麼愉快。
不過看到周恕，秦帝就有一種莫名的心安，這種感覺，也不知道是從何而來。
「真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從妖界回來了。」
秦帝開口說道。
「我也沒想到。」
周恕說道，「秦帝，我來，不是為了找你閒聊的。」
「我知道，你跟我，也沒什麼好閒聊的。」
秦帝說道，「說吧，你找我何事？我如今欠你一命，有什麼事情，你儘管開口，能做到的，我不會推辭。」
沒有周恕的洗髓丹，秦帝以後就是個廢人，以他的驕傲，是不可能接受那種結果的，最終他只會自我了斷。
所以他說自己欠了周恕一命，倒也不是誇張的說法。
「沒那麼誇張，我過來只是想找你問點事情。」
周恕搖頭道，「紀陸天，你還記得吧。」
「你是想知道紀陸天的事情？」
秦帝會意，紀陸天，他怎麼可能不記得？
說起來，大秦鎮國鼎的破碎，也與紀陸天有脫不開的關係。
如果不是百年前紀陸天的那個計劃，大秦鎮國鼎，一開始就不會受損，如果大秦鎮國鼎不受損的話，這一次，就不會在妖獸的攻擊之下破碎。
如果大秦鎮國鼎沒有破碎，那麼他也不會受傷。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沒有紀陸天當年的計劃，秦帝想要成為當初的十國第一人，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是。」
周恕點頭道，「想來之前兩界大幕前發生的事情，你也應該知道了，對於紀陸天，你了解比我多，我想知道他的真正來歷！」
現在只要是明眼人，都不會相信紀陸天就是當初大秦那個鑄兵師紀陸天，或者說，當年的紀陸天，本來就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
秦帝點頭道，「紀陸天，當年的修為，就已經超越了武道一品，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大秦，又豈會以一國之運，來賭一個機會？」
「其實當年選擇了和紀陸天合作的時候，我大秦就已經想到了會有失敗的可能。」
「你是我大秦的一字並肩王，關於紀陸天的事情，你有資格了解。」
秦帝說著，緩緩地站起身來，「你隨我來。」
秦帝強調了一句周恕是大秦一字並肩王的身份，其實是在說服他自己。
畢竟關於紀陸天的一切，都是大秦皇室的秘密，百年之後的今日，知道這個秘密真相的，已經只有秦帝一人了。
就算是徐市那些大秦眾臣，所知道的，也不過是修改過之後的故事而已。
秦帝走到一面牆壁之前，伸手在上面一抹，扎扎的響聲之中，那牆壁向兩邊分開，露出一個黝黑的洞口。
秦帝對周恕做了個手勢，然後邁步進入其中。
周恕也沒有猶豫，跟著秦帝便邁了進去。
走過數百向下的台階，周恕眼前一亮，發現他們來到一處地下的空間。
那空間面積不大，長寬都不過只有四五步，牆壁之上，鑲嵌著一排價值連城的夜明珠，除此之外，就只有空間正中擺著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桌子之上，放著幾本厚厚的書籍。
「這是我大秦皇室掌握的，和紀陸天有關的所有信息。」
秦帝指著桌子上的書籍，開口說道，「自先皇遇到紀陸天開始，我們就一直在暗中調查他的來歷，雖然有所得，但得到的，並不是太多。」
「你可以自己翻閱，或許能找到你需要的東西。」
「不過我勸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紀陸天不是一般人，這些資料，未必不是他故意讓我得到的。」
秦帝是個明白人，紀陸天的神秘，他一開始就是知道的，只不過為了變強，他選擇了冒險。
周恕點點頭，他來找秦帝，也只是想碰碰運氣，畢竟如今紀陸天不知去向，就算能找到紀陸天，紀陸天也未必會告訴他什麼。
現在周恕發現所有的事情，幾乎都給紀陸天脫不了干係。
一塊補天石，都招來了虛陵洞天的覬覦，周恕可不相信，當初紀陸天是迫於無奈把補天石交給他們的。
紀陸天可不是一般人，他會不知道補天石的價值？
再加上當初紀陸天還讓妖一送給過他丹山赤水天的鑄兵傳承，還有不久前唐千珞說他是紀陸天選中的人，這些都讓周恕無比的疑惑。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這麼著急離開前線，來到大秦京城找秦帝。
既然現在找不到紀陸天，那就先從紀陸天的來歷查起來！
周恕也不跟秦帝客氣，他直接坐在椅子上，開始翻閱桌子上那厚厚的資料。
大秦的情報機構還是十分給力的，這資料，把紀陸天的祖宗十八代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從他出生，到他什麼從哪裡學的鑄兵之術，什麼時候成為鑄兵師，什麼時候在大秦朝堂展露崢嶸，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巨細無遺地記錄在案。
但是周恕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他抬頭看向秦帝。
秦帝的表情十分平靜，他開口說道，「這是我大秦兩代之人傾大秦一國之力調查出來的結果，我可以保證這個調查絕對沒有問題。」
「從表面來看，紀陸天身世清白，每一步成長都可以查到。」
「那為什麼你會對他起疑？」
周恕皺眉問道。
「也不能算起疑。」
秦帝說道，「紀陸天，一開始就沒有向我父皇隱瞞他的不凡，要不然，我父皇也不會配合他的計劃。」
「他當著我父皇的面展露了超越武道一品的修為，當時他就直接說過，他這麼做，並非是為了幫助大秦，而是另有目的。」
「只不過他沒有說他到底有什麼目的而已。」
「那你們調查了這麼多年，就一無所獲？」
周恕皺眉道，一堆沒用的資料，藏在密室里，有什麼用？
「你不妨把這些先看完了再說。」
秦帝指了指剩下幾本周恕還沒有翻閱的書籍，開口說道。
周恕不解，不過還是把那幾本書籍拿了過來，翻看起來。
這一看，周恕的臉色就微微變化。
下一刻，他快速翻動了起來。
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周恕才把最後一本書籍翻閱完畢，然後抬起頭，看向了秦帝。
秦帝表情嚴肅，緩緩地開口說道，「我大秦調查了百年，總算不是一無所獲。」
「這紀陸天，在我大秦千年的歷史上，並非第一次出現。」
「甚至我大秦的建立，都與這紀陸天有些關係。」
周恕沉聲說道，「這只能說明紀陸天活得夠久——」
「他當然是活得夠久。」秦帝開口說道，「那不是最重要的問題，你應該能夠看得出來，紀陸天，應該就是天機山莊的人！」
「或者說，他就是天機山莊的主人，兵器譜的排名人。」
秦帝表情嚴肅地說道。
大秦耗費百年之力搜集的資料，經過專業情報人員的篩查分類，內容無比詳盡。
周恕並不懷疑這些資料的真實性，也不懷疑大秦情報人員的水平。
只不過，就算紀陸天真的是天機山莊的主人，那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照樣是解決不了他心中的疑惑。
紀陸天的來歷肯定不一般，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從之前的情況來開，司馬洞天的鄭三光，應該是認識他的。
要不然，當時紀陸天身受重傷，不可能讓鄭三光帶他離開的。
現在知道了紀陸天是天機山莊的主人，那也不過是再多了一重身份而已，天機山莊是什麼來歷，他們一樣是一無所知。
「他已經足夠神秘，就算再加一重天機山莊主人的身份，也改變不了什麼。」
周恕沉聲道，「我想知道的是他的真正來歷，還有他的真正目的。」
「只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秦帝搖搖頭，「甚至我懷疑，我大秦調查到的這些信息，都是他故意讓我們調查到的。」
「要不然，以他做事的縝密，是不可能留下任何線索的。」
周恕點點頭，紀陸天的算計，他是親身體會過的。
他嘆了口氣，以紀陸天的作風，本就不太可能會留下什麼破綻，自己是想得有點好了，在大秦，看來是不可能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了。
想要了解真相，看起來只有等以後遇到了紀陸天，或者想辦法……
周恕忽然想到了什麼，「秦帝，紀陸天當年去妖界之前，曾在大秦為官多年，他就沒有過妻妾子女嗎？」
秦帝搖搖頭，說道，「他當年沉迷鑄兵之術，不近女色，這是大秦人盡皆知的事情。」
「那他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血跡或者頭髮一類的？」
周恕繼續問道。
秦帝不說話，看著周恕，表情顯得有些古怪。
周恕也是有些尷尬，要一個男人的血跡和頭髮，聽起來是有些古怪，像變態一般。
不過他要施展莊周夢蝶心法，就只有通過這些媒介才行。
要了解紀陸天的秘密，除了莊周夢蝶心法，周恕也想不出來更好的辦法。
「你怎麼知道我大秦留了這些東西？莫非你也通曉巫蠱之術？」
秦帝開口問道。
周恕一愣，這個世界還有巫蠱之術？
不過聽完秦帝的解釋，周恕就有些恍然了，他所說的巫蠱之術，和周恕上輩子地球上的巫蠱之術並非一回事。
秦帝所說的，應該是一種詛咒的神通，可以通過人身上的媒介來進行詛咒。
看來當年大秦對紀陸天，也不是毫無保留的信任。
周恕臉上露出了笑容，「秦帝，如果你們當年真的保存了紀陸天的頭髮或者精血，那或許，我們就能知道紀陸天的真正目的了。」
唐千珞那句不愧是紀陸天選中的人，讓周恕心中充滿了不安，他不知道這所謂的選中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了搞清楚這一點，他寧願忍受施展莊周夢蝶心法的痛苦。
被紀陸天選中，周恕甚至有一瞬間，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神兵圖譜！
紀陸天來歷神秘，周恕也差不了多少。
他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是他心底最深的一個秘密，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講過，還有神兵圖譜，那也是他身上最大的一個秘密。
一想到這些可能跟紀陸天有關，周恕就有一種毛骨悚然坐立不安的感覺。
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一定要把這件事情搞明白！
「當年以防萬一，我父皇確實想辦法取得了紀陸天的一滴精血，用秘法保存了下來。」
秦帝沉聲說道，「不過紀陸天神秘莫測，修為有高深無比，況且他現在也沒有對我們表現出明顯的敵意，我們沒必要對他動手吧。」
秦帝有些猶豫。
「你誤會了。」
周恕搖搖頭，「我並非想要對付紀陸天，我只是想搞清楚他的目的而已，秦帝，洞天現世，這世道，恐怕要大變了，我們十國，應該提前做好準備。」
「就算他們不是我們的敵人，知己知彼，至少也能讓我們立於不敗之地，你說是不是？」